【埃尔维斯,一个永远冲在危险最前线的“恐怖分子”。】
这是艾伦和诺易聊天时曾提到过的事。
那时的诺易和埃尔维斯交集不多,只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夸大,并未放在心上。
而现在有了切身体会,他不由惊叹艾伦起的绰号竟是和埃尔维斯无比契合。
想到这里,诺易抬眼看向身高和体魄远超人类的“恐怖分子”,深吸一口气,用背部抵住门,强硬地站定在军雌身前。
谨言慎行曾是诺易在虫族世界奉行的生存法则,这个智慧种族存在太多未知的危险,他单枪匹马又身无长物,太容易陷入被动。
因此,他总是在刻意地封锁部分自己的情绪,极尽全力展现自己的价值,从而隐晦地摸索生存在这里所需要的筹码。
这里没有人类,没有向导,没有任何可以作为人类生存参考的事物,一切都和诺易所熟悉的一切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
然而就当诺易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会于黑夜之境踽踽独行至生命尽头时,一个金发星盗却强行打破了他悲观的预想,用信任作为钓饵,引导着诺易慢慢解开情绪的枷锁。
可结果呢,眼前这个先提出彼此信任的家伙最先表现出了与信任最不相称的独裁,让傻乎乎踏入信任陷阱的诺易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并非擅离职守。”在意识到诺易阻拦的决心,侍卫收起了和善,语气冷到结出冰霜,“还请阁□□谅。”
高大的军雌嘴里说着敬语,眼中的神情却冷漠至极。
——好一个“请阁□□谅”!
像是全身上下被泼了一身透心凉的冰水。
诺易难得强硬的态度被埃尔维斯冷漠的态度一刺,藏匿于内心深处的灵魂就和失去锋利爪牙的猫一样,失魂落魄地蜷缩起来。
与此同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和坚持有几分可笑,他让开了一点位置,露出了身后别墅的大门。
“谢谢。”军雌侧身与他擦肩而过。
明明早就想清楚自己和埃尔维斯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诺易本来就没有阻止埃尔维斯或者与他同行的立场。但真正到了要分道扬镳的时候,他心中几乎燃尽的火星仿佛塞进了氧气瓶,爆裂出刺目的火花,将过往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谨慎击碎。
他低着头,咬牙切齿,双手紧攥。
——真是好样的!埃尔维斯,这是你第二次将我排除在外!
门外,被迫食言的埃尔维斯一改刚刚的温和,毛躁地抓了抓头发。
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有很大一部分没入身后的别墅,就好像他未曾从里面走出来。
鬼使神差地,在踏出门之后,他回望了诺易的背影一瞬。
仅一眼,他的脚就被钉在原地,再也迈不出下一步。
那个瘦削的黑发雄虫,背对着他站在别墅的阴暗处,颤抖着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了。
埃尔维斯的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再次回神,入眼是诺易无言的背影。
他又回到了别墅门口。
罕见地,他再次心软了。
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埃尔维斯看着诺易,莫名在心里和自己立下了一个赌约。
然而,还没等埃尔维斯捋清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一个拳头裹挟着劲风砸在他的左肩,使得一时毫无防备的军雌退后几步站定。
“埃尔维斯,这很好玩吗?”诺易冷冷收回拳头,看到眼前乔装过的军雌难掩惊诧的神色,心中的怒火得到了发泄。
但下一瞬,诺易就见被他打了一拳又戳穿了身份的星盗非但不恼,反而垂头掩面闷笑了两声:“居然……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啊……”
——
诺易被星盗扛着坐上小型星舰副驾驶位的时候,还有点懵。
在他认出埃尔维斯后,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
几分钟前。
“好吧,既然被你认出来了……”埃尔维斯没有同诺易耍赖,反倒像是舒了口气,他一把扯开附在面上的伪装,“你……”
“带我去。”人类打断了他的犹豫,“无论是抓寄生者也好,还是和这个星球的军雌开战或者什么,都带我去!”
埃尔维斯叹气:“送到安全的地方,衣食无忧地等我回来,这不好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想保护还是抛弃?”
“我……”
“何况,既然好,你为什么还假借侍卫之名来看我?”诺易目光灼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
他怎么就没发现诺易之前还是这般咄咄逼人的性子。
“好,如你所愿。”
埃尔维斯败下阵来,此刻将诺易放到小型星舰上,还要矜矜业业地帮这个毫无常识的雄虫扎安全带:“想好了?现在上了贼船可由不得你反悔。”
“废话少说,你只管往前就是了。”
诺易抱臂冷哼一声,心想自从和埃尔维斯相遇那天起,这贼船他早就下不来了。
星舰一路火花带闪电,越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于窄巷间七拐八歪地穿梭,最后一头扎进地下,稳稳停在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
期间埃尔维斯开得非常娴熟,但诺易捂着胸口,心里哀叹信赖埃尔维斯果然每时每刻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就比如现在,二十多年乘坐任何交通工具毫无败绩的他,在见识过星盗般的“速度与激情”之后,光荣晕车了。
黑暗之中埃尔维斯看不清诺易的表情,自然不知道身边的副驾驶已经倒在坐凳上晕头转向。
待星盗抹黑去帮诺易解开安全带时,人类的躯体和面条似的软软躺倒在他这边,发出糟糕而粗重的呼吸声。
“咚,咚。”
前来接应的亚雌在听到星舰发出的动静就第一时间赶来,见上面没虫下来,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就看到了埃尔维斯手忙脚乱地抱着雄虫的一幕。
“啧。”
他嫌弃地拉开车门,长腿一跨踏上座椅,手持武器朝天给了一梭子。
子弹在墙体上弹射摩擦的声音使得埃尔维斯下意识瞳孔放大,抬手护住诺易就将枪抵在亚雌的眉心。
被枪指着的亚尔歪了歪头,对上埃尔维斯嗜血的双眼,又看了看诺易的方向,挑了挑眉。
“话说,我记得索兰说来的是Pure Land(净土)里的虫,没告诉我来的是个叛变党啊。”
亚雌的声线天生媚态,可惜和他此时狰狞的表情并不相称。
“我并非叛变者,夜蛾亚尔。”埃尔维斯认出了眼前的亚雌,冷冷将枪收起,另一只手却没有放松对诺易的保护。
他能感觉到亚雌对雄虫的敌意,不敢放松分毫。
“那为什么要带拖油瓶来?”亚尔收起腿的瞬间,又重重对着车门踹了一脚,眼里满是不耐,“还是个没纹的。”
“没纹的”是净土论坛中雌虫们对无脑雄虫的蔑称,讽刺他们不过是比雌虫少了虫纹,却能不劳而获且诞生出不知天高地厚的优越感。
诺易虽然不懂虫族的黑话,但听对面的语气也知道这大概不是什么好词,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是我非要跟来,不关他的事。”
“离检票开始只有三分钟了,亚尔中校。若你想达成目标,在这里耗着对我们都不是好事。”诺易感觉缓过来了些许,他不顾亚尔震惊的脸色,在埃尔维斯的搀扶下站起,“而且有我这个雄虫带着,应该能省你们很多事吧?”
在来之前,诺易并非毫无准备,藏在卫衣兜帽里的猫猫虫此时还在勤勤恳恳充当外挂,及时给诺易科普相应信息。
根据这些信息,编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会变得简单,再加上诺易有意误导,亚尔很快就上钩了。
该死!索兰那个家伙怎么派了个漏勺过来,什么消息都往外泄!
亚雌看向眼前高高在上的雄虫,烦躁地用虫爪磨了磨武器,最终长发一甩,眼不见心不烦地在前面带路:“跟上!”
从车上下来,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诺易晕车的症状好了很多,但人类的夜视不如虫族,他仍需要埃尔维斯为他引路。
在穿过一个拐角之后,热烈的欢呼声伴随着鼓动人心的音乐一浪又一浪传到诺易脚下,炫彩的灯光总算让诺易看清了眼前那个亚雌的模样。
很洁净的素白,无论是发色,皮肤,还是颈后若隐若现的虫纹,都是如雪一般的颜色。
身材也相对较小,实在是很难将他和刚刚一踹能让车震三震的形象联系起来。
“看什么看!”亚尔对雄虫一向没有好脸色,在察觉到诺易的目光后,凶狠地咧开了利齿。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像我幼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诺易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那位老师和你一样,一米六的身高,二米二的气场,大家都很怕她,也很敬爱她。”
“……”
亚尔没有说话,但走路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
一旁的埃尔维斯看诺易面对亚雌笑得温和,刚刚一路上却始终没给自己好脸色,狠厉地剜了那个亚雌的背影一眼,没有做声。
亚尔接收到埃尔维斯的眼神,挑衅地轻哼一声,没管。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和猫猫虫无声地探讨情报,没时间关注两位军雌之间的较量。
“到了,前面就是。”
随着亚尔的提醒,炸耳的音乐和尖叫声占据了诺易的所有听觉,他随着徐徐打开的门往下望,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虫族放任自己虫化,挥舞着千奇百怪的虫肢对着场下嗜血战斗的雌虫发出疯狂的怒吼。
诺易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寂静的走廊。
只是一门之隔,就仿佛穿越时空,踏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门口检票的虫族一眼看到诺易这个愣头青的模样,就知道眼前的雄虫还是个新来的雏儿,还不懂这里的趣味,于是起身向雄虫献殷勤:
“欢迎来到雌奴斗角场!嗜血,杀戮,博弈,财富,**,想要尽情释放心里的阴暗,这里就是您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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