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行行,走走走。”蔡澜小声,“反正是你捡的狗。”
刚刚这个插曲落屿京没放心上,照常入户,小区环境很好,她住的是7楼,一栋是两户。
早晨买的包子还剩着,落屿京不太饿,洗手洗脸后简单吃了点。
下午班主任张允正让她提前去学校,到的时候他刚好在办公室。
“家长没来?”这个女生上次就是托关系直接联系的他,目前只知道家离这里挺远。
“他们有点不方便。”
学生都是一样的借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张允正看她一眼,“你是插班生,融入集体方面要注意。”
落屿京答:“好的老师,我知道。”
“我带的班成绩一直第一。”
落屿京不着痕迹皱眉,“我会跟上进度。”
“平时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
“那就行,其他没什么,去领书本,博锦楼317。”
办公室旁边就是317,斜对面是教室,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从宿舍楼过来。
“领完了就来教室。”张允正这会已经走到她前面了。
落屿京点头。
“倒数第二排靠走廊那边,你先坐。”
班里有人陆陆续续赶来,没穿校服的原因,很多人注意到她。
同桌是个有齐刘海的女生,发梢微微内扣,将大半张脸都遮住,叫齐米言,她们浅浅打了招呼。
前桌的男生转过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新同学吧?欢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落屿京被他的热情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谢谢。”
“我叫李洁赏。”
“很好听的名字,我叫落屿京。”
话音刚落老师就来了,拿的是语文课本,教室里安静下来,剩下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偶尔的一声咳嗽。
窗外太阳西沉,天边染成绚丽的橙红色。
一下午时间过得快,晚自习只有两节课,9点半放学。
落屿京收拾着书包,手肘不小心碰到后桌棱角。她回头看了眼,桌面上空荡荡,一下午这里都没来人,一个黑色书包静静地挂在后椅背上,显得有些沉默。
“这个位置的人不经常来。”李洁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我先走了啊,宿舍卡点的,明天见。”
“明天见。”
*
西宁的路灯很亮,这条街上有座清真大寺,在月光下显得庄严肃穆,穹顶泛着银辉,给人的感觉总是宁静的。
莫家街人群穿梭,烤串的香气飘散,欢笑声混着民谣歌手的吉他民谣,音符传到天空,俯瞰着这座在夜色中的高原城市。
橡树湾的灯零零散散亮着。落屿京摁电梯,数字跳动着升到七,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低头从包里掏出钥匙,再抬头时吓得一缩。
一个人,逆着光,很瘦的身形,好像带着外面凛冽的风。
楼道声控灯突然嗞拉闪烁两下,把那道剪影的轮廓切割的支离破碎,黑色帽檐压的低,露出的下巴泛着病态青白。
“不出?”面前的人靠近,声音有些熟悉,明显一副要等着下去的样子。
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扑面过来,介于青柠与橙子中间的那种淡淡苦醇,像夏天正午剥开的青色橘子,被阳光炙热烤出的的青涩果酸。
“不好意思。”落屿京快两步出来,刚刚是她没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七楼的另一位住户。
“不是这里人?”很标准的普通话。
声音从身后发出,落屿京扭头,看清这人样子,是一张极为年轻好看的脸,眼睫很长,半遮住黑沉的眼睛。
这是落屿京对池飞鸟的第二印象。
很意外,今天碰到两次,是白天遇到的那位坐在电车上的女生。
“对。”她回。
“哦。”很轻的一声,池飞鸟点头,“哪里的?”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问题太冒昧,她又随口补充:“我是对面3702,以后是邻居了。”
声音裹挟着暮色的潮水浸过耳膜,很磁很低,像暗夜里窥见极光。
落屿京看向她身后停着的电动车,不像是新的。
“我是寅城的。”
声控灯暗下,黑暗裹住两人轮廓,落屿京听到钥匙串碰撞的声响。
“寅城?”池飞鸟口中揣摩这个词,“离济城很近了。”
济城,什么意思,她家是济城的吗。
“嗯,虽然不是一个省份,但很近。”
寅城属南方,是江省最北端的城市,济城则是标准的北方城市。
“池飞鸟。”
“什么?”落屿京没听清。
“池飞鸟,我说我叫池飞鸟。”
尾音消散在声控灯重新亮起的瞬间,像雨后潮湿老城墙剥落的苔痕,带着腐朽的生机籁籁坠落。
“你呢,你叫什么?”面前人微微弯着身子,比她高半个头左右。
光晕中那抹苦醇气息愈发清晰,柑橘调的清新浸染成暗暗的沉香。
“落屿京。”落屿京朝她摆摆手,“我先回了,再见。”
电梯门合上又打开。
落屿京听到身后很轻的嗯声。
房间里很简单的布局,两室一卫,她换了双拖鞋,简单洗把脸。
刚刚那人说她叫池飞鸟,觉得有些熟悉。
想不起来。
落屿京把校服从包里拿出来,褶皱里还夹着出厂标签,今晚要洗,拧干一点明天可以穿。
两件衣服不指望用洗衣机——上次机洗夏季校服时,领口刺绣被磨得发毛。
阳台瓷砖上残留着胶水痕迹,是装修师傅用机器压边留下的残渍。
水渐渐浑浊,泛起细密的灰沫。
落屿京多冲了几遍,之后就挂到阳台,风隔过衣服吹到她发尾,透着明显凉意。
手机铃声适时响来,落屿京看到名字,手指动了动,没接。
自动挂断。
很快又响起第二阵。
段麦林,落屿京和她从小就认识,知道她的性子。
狂,野,倔。
她六岁各种拆东西,把家里人气个半死。
十岁开始喜欢各种极限运动,尤其是攀岩。有一次她徒手爬山被家人发现,关在房间一个月没出门。
后来被扔到美国东部的一个州,这两年才回来。
只要她不接电话,就会一直打,落屿京知道。
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落屿京重新低头。
“喂。”
“你有病啊落屿京!”
声音和之前一样,挺燥的。
“不知道怎么对你说而已。”
“说的不是这个。”
落屿京正了正衣服褶子,“那什么?”她以为是她来西宁没告诉她。
段麦林一把扯了头上的假发片,没理旁边工作人员,直接说:“先不拍了。”
工作人员不好多说,段麦林是他们老板的侄女,上镜漂亮,年轻,有股劲儿。
所以经常会被喊来拍上几组广告。
段麦林这边烦的不行,她知道落屿京去西宁,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落屿京有她自己的事,作为朋友,她没理由干涉。
“干嘛不接我电话?”
落屿京刚要开口,就听那边继续说:“别找什么理由,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不想接。”
落屿京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才拖延着不想电话。
段麦林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了过来,落屿京无奈的笑笑,说:“知道瞒不过你。”
“所以?”
“我在忙,这边刚刚安顿好,你呢?”
“少管我。” 顿了顿,“阿姨在吃穿的方面没委屈你吧?”
“没有,放心。”
十分钟后通话结束,基本上都是段麦林在说,落屿京听。
开学一个月后。
10月份的西宁气候有些干冷,落屿京下课出来的时候已经正午了。
人比较多,很多都涌着去食堂吃饭,她不太饿,便拐进便利店。
一进门就是浓郁的咖啡香,旁边货架上正摆着新鲜便当,她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落屿京收回视线,准备去收银台结账。
“喂,前面那位。”
有人喊住她,同时跑到她面前:“你叫落屿京?”
是个女生,落屿京不认识这人。
她点点头,“对,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你挺漂亮的,喻姐想和你交个朋友。”
落屿京才注意到她旁边还有一个人。
对方朝她说你好,她也回了句。
“我叫喻恩。”
“落屿一一”
“我知道。”喻恩刮着新做的指甲,“上过很多次表白墙了。”
落屿京皱眉,她不知道这些事。
“哦?你不知道啊。”
落屿京把钱付上,说了句谢谢。“不是很清楚,怎么了?”
“刚刚不是说了,交个朋友?还挺劲儿。”另一个人在旁边说。
“可以。”落屿京没理她的语气,“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一下。”张齐儿拉住她手臂。
落屿京转身的动作顿了半秒,手指无意揣摩了下,抬眼看她,“还有事吗?”
张齐儿松手,没理会那一圈红印,“今晚去趟寅时,还有几个朋友,到时候一起。”
寅时,最新开的一家酒吧。
“好。”
午休时间教室没什么人,落屿京趴了会儿。接近上课的时候张允正来巡班,他把水杯放讲桌上,眼睛绕着班级环了一圈。
“你们学生消息都比我快,大家都知道了?”
“什么?”一些人在下面小声对话。
“静静静!怎么还有人不知道呢?”张允正拿着水杯用力敲了敲桌面。
“明天月考,这学期第一次考试,还是那句话,我只要结果。今晚班会,该请假的不该请假的都必须到!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声音半齐不齐的。
“池飞鸟还来不来啊?一个月没见她人。”
嘈杂间,落屿京听到了这么一句。
“池飞鸟?”她问李洁赏,“我们班有这个人吗?”
“有啊,你后面那位就是。她和你一样都是转学来的,比你早点,是高一下学期,不过不怎么来学校,我也不是很熟悉她,你对她感兴趣?”
“哦这样,只是刚刚听到。”落屿京回。
“她这人挺冷的,我第一次见她甚至觉得有股……阴气?不过长的是真好看,听说还很有背景。
算了,不和你说了,张允正那么形式的人,晚上班会肯定三催四请的让她来。”
确实,给人的感觉很冷。和她对视有种被蛇缠上的阴森感,落屿京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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