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铮看着周野那副嘴脸,心中怒火翻腾,冷声道:“打你就打你,嘴巴放干净点。”
周野捂着脸,眼中怨毒更甚:“呵,原来你还是为了那个贱人。”
他眼珠一转,突然毫无预兆地往地上一坐,竟开始撒泼打滚起来,扯着嗓子嚎叫:“来人啊,快来人啊!大理寺的官老爷当街打人啦!没天理啦!”
他一边嚎,一边指着徐子铮的方向,企图煽动围观人群。
果然,人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吸引,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周野见人多了,更加卖力地哭喊:“就是他,大理寺的徐大人,他仗势欺人,当街殴打良民!大家给评评理啊!”
徐子铮站在原地,目光冷冽地扫过人群,又落回在地上打滚的周野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周公子,你指哪儿呢?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当街撒泼,成何体统?”
周野嚎哭声一滞,抬头一看,徐子铮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也充满了鄙夷和看笑话的意味,仿佛他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周野脸上青红交加,羞愤难当。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让他如芒在背。他越想越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用折扇狼狈地遮住半边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灰溜溜地爬起身,挤开人群跑了。
次日,京城便传得沸沸扬扬:大理寺官员当街殴打兖州周太守家的公子!更有甚者,添油加醋地描绘成两位青年才俊为争夺顾家小姐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流言越传越广,甚至传到了长瑛公主府上。
公主派人将徐子铮唤来。徐子铮依礼觐见,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长瑛公主看着他,开门见山:“徐大人,外间传言,当街打了周野的人,是你?”
徐子铮并未辩解,坦然承认:“回公主,正是微臣。”
公主实难想象徐子铮会扇人巴掌,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又问:“那你……可是为了顾贞?”
徐子铮抬眸,与长瑛公主四目相对。他喉头微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亦或不是?承认,可能给顾贞带来更多麻烦;否认……却又违心。最终,他只是沉默地垂下眼睑。
有时候,沉默本身便是一种回答。
长瑛公主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本宫明白了。”
她挥挥手,“你且退下吧。”
徐子铮行礼告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瑛公主揉了揉额角,低声自语:“唉,这下可真是麻烦了呢。”
而另一边,顾贞是被剧烈的颠簸晃醒的。
她头脑昏沉,四肢酸软无力,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片刻才清晰起来——自己嘴上被塞着布团,双手双脚都被粗绳牢牢捆住,根据这剧烈的晃动程度,她显然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唔……唔唔!”顾贞奋力挣扎,试图发出声音。
终于,车帘被掀开,一个人影钻了进来——不出所料,正是周野
顾贞的记忆瞬间回笼,昨夜灯会后,周野突然找上门,言语含糊不清,只说让她跟他出去一趟,或许能改变什么,甚至暗示可以解除婚约。顾贞虽不信他,但想着若能趁机探探虚实,或有一线转机,便答应了。两人行至一条僻静小巷,她只觉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醒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周野粗暴地扯掉她嘴里的布团,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得意:“醒得倒挺早。”
顾贞死死瞪着他,眼中喷火:“周野!你疯了?你竟敢绑架我!”
“绑架你又如何?”周野冷笑,“我说过,你是我的,就该跟我走!”
顾贞强忍着眩晕和愤怒,努力保持清醒,思路飞速转动:“不对,这不合规矩,你还没去请示顾家族老。而且,就算你要离京,也不可能如此仓促,甚至不惜绑架我,除非——”她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周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他衣角上的血迹:“除非你犯了事,不得不立刻逃离京城,你杀了人?”
周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一愣,随即眼神阴沉下来,带着几分被戳破的恼羞成怒:“没想到你在那大理寺倒真不是吃干饭的!竟真被你猜着了!”
他索性破罐破摔:“是又如何?我连夜离开,谁知道?带你走是天经地义!乖乖待着,等回到兖州……”
“你杀了谁?”顾贞厉声打断他:“身为杀人凶手,不思伏法,竟还想挟持朝廷命官潜逃?”
周野不耐烦地挥手:“一个不识抬举的客栈小二罢了!泼了我一身茶水,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
他不再理会顾贞的质问,转身钻出车厢。
顾贞独自留在摇晃的马车里,心沉到了谷底。周野竟然真的杀了人,而且如此轻描淡写。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凶手逍遥法外,她必须抓住他。虽然手脚被缚,但凭借她的内劲,挣脱绳索并非难事。问题在于,是在周野面前暴露,还是伺机而动?从京城到兖州,快马加鞭也得近半个月,她需要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入夜,马车停在荒郊野外。周野正烦躁地坐在火堆旁烤火,侍卫小胡刚采了些野果回来,忍不住低声抱怨:“公子,咱们这样仓皇跑出京城。”
“闭嘴,快吃,吃完赶路。”周野没好气地斥道。
小胡悻悻地递过果子,刚站起身,目光瞥向马车,突然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公……公子!那马车——”
周野皱眉:“干什么?有屁快放!”
小胡指着马车,声音发颤:“顾、顾姑娘她,她出来了!”
周野猛地扭头。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一道细若游丝的银光夹着银球从马车方向激射而出,精准地打在小胡的穴位上。小胡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周野大惊失色,刚想动作,银丝已如灵蛇般缠上他的身体,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
“别白费力气了。”顾贞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冷静:“你挣不开的。”
周野难以置信地看着挣脱束缚、手持银丝的顾贞,脸上血色尽褪:“你竟会武功?”
顾贞不理他,内力灌注银丝,用力一拽。周野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传来,脚下踉跄,狼狈地扑倒在地。顾贞迅速上前,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
“省点力气吧。”顾贞冷冷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乖乖跟我回京城受审。”
周野疯狂挣扎:“休想,你休想!你身份暴露也是死路一条!我要告发你,我们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神色焦急的徐子铮。
“顾贞!”徐子铮飞身下马,冲到顾贞面前,上下打量,“你没事吧?”他脸上的关切和风尘仆仆显而易见。
顾贞心中一暖,摇摇头:“我没事。徐大人,周野他——”她指向地上的周野:“他亲口承认,杀害了悦来客栈的一个店小二!”
徐子铮目光如电,射向周野:“果然是他,我们接到报案,悦来客栈小二遇害,现场遗留的玉佩正是周野之物。”
顾贞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上前狠狠扇了周野一耳光:“混账!就因为人家不小心泼了你茶水,你就下此毒手?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
周野脸上火辣辣地疼,却忽然狞笑起来:“哈哈哈,打得好!你们尽管把我抓回去,到了皇上面前,我就告发她顾贞。她身负武功,隐瞒身份,混入大理寺!欺君之罪!要死,咱们一起死!”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顾贞脸色瞬间煞白,攥紧了拳头。
徐子铮却冷笑一声,挡在顾贞身前:“周野,你失心疯了吗?谁信你的疯言疯语?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他转头对手下吩咐:“去,附近山上找找,看有没有致人失心疯的毒蘑菇,采些来,给周公子‘治病’。他这癔症,不治不行了。”
顾贞眼睛一亮,这倒是个绝妙的主意。
周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不,不要!徐子铮,你敢,放开我!我不吃!我不吃——”
回到京城,府尹大人升堂问案。关于周野在押解途中因“误食毒蘑菇导致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情况,自然有随行官差作证。
大夫诊治后表示,人虽救醒,但神志尚未完全恢复,需静养观察。待他清醒后,再行审问不迟。所有证据确凿,所有人都认为此案已是铁证如山,顾贞也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七日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周野的父亲,兖州太守周大人,竟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他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面见了圣上,声泪俱下地为儿子请罪,表示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求圣上念在周野年轻气盛的份儿上,允他将这孽子带回兖州,关入州府大牢,闭门思过三年。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皇帝竟然答应了?
不仅如此,周太守还表示,愿意解除周顾两家的婚约,不再耽误顾贞小姐。
消息传来,顾贞如遭雷击,猛地一拍桌子:“怎么会这样?杀人偿命,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守之子,就能如此轻飘飘地揭过吗?”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陆江在一旁叹气:“唉,这官场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过周家主动解除婚约,对你来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万幸?”顾贞气得浑身发抖,“这算什么万幸?他该偿命才对!”
她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堵在胸口。
陆江犹豫了一下,说:“对了,听说周太守今日就要押解周野离京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贞本不想去,但心中那股不甘和愤怒驱使着她,最终被陆江半劝半拉地带到了城门口。
囚车缓缓驶出城门。周野穿着囚服,形容憔悴,显然那毒蘑菇的后遗症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他眼神浑浊,却在看到顾贞的瞬间爆发出怨毒的光芒。
他扒着囚车栏杆,居高临下地瞪着顾贞,嘶哑地吼道:“顾贞!徐子铮,你们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顾贞看着他疯狂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不忍也消失了。她挺直脊背,冷冷地回视着囚车远去,声音清晰而坚定:“多行不义必自毙,周野,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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