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这几天，周舒一起搬到医院住。
两人一人一张床，孩子爸没他那么闲，笔记本随身携带，偶尔去阳台开视频会议，阳台是中空玻璃，能隔绝大部分的噪音。
第三天，某人已经能跟没事人一样，到处溜达。
中午，盛妈过来送饭。中年女人后面还跟了两个人，一人提着水果，一人提着花。
陈少枫一进门就“儿子儿子”叫着，丝毫不顾及他妈就在旁边。
“儿子你受苦了……”
“不苦，你这个冒牌货爸走远点，我要吃饭了。”
周舒帮忙把床边的桌子展开，盛妈足足带了三个保温盒，一张桌子根本放不下。医生列的清单里，除了刺激的食物，大部分都可以吃。
盛妈找了几封筷子：“你俩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点，都是自己家的家常菜。”
路川摆了摆手：“谢谢阿姨，我们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盛妈同样在家里吃过饭，转头拿起盘子去洗水果。
“老盛我要那个鸡腿。”陈少枫明明在路上已经吃过，眼馋肚饱，就好他这个大鸡腿。
盛未堂带着透明手套剃骨头：“一只鸡才两条腿，凭什么给你，要鸡腿没有，鸡屁股倒有一个。”
周舒把枕头竖着垫在某人后面，拉过旁边椅子坐下来。
“艹！”
陈少枫挪了挪面前的一次性碗：“那翅膀有吧，我吃翅膀。好久没吃漂亮阿姨做的饭了，记得上次吃，还是高中。”
他这张嘴像吃了蜜，一声“漂亮阿姨”叫得盛妈心花怒放，立马踩着小碎步飘过来：“陈家小子，你有没有觉得阿姨最近的脸，皱纹少了很多？”
陈少枫盯着认真看了，好一会：“阿姨哪有皱纹。”
“哎呀，你太夸张了啦？”盛妈拍着他的肩膀，摸起手机来回照：“我都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有皱纹。最近用了一款面膜，效果超级好，回头也给你妈安利一下。
“你妈晚上要看店，经常熬到一两点，我们这个年纪，不比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经不起折腾，一熬夜皮肤立马就垮了。”
盛妈没太注意，而床边两人一听这话，气氛却一僵，陈少枫和路川无意对视，同时从双方眼里看到复杂。
陈少枫把吃到一半的鸡翅，递到路川嘴边：“来，咬一口。”
“拿走，谁稀罕吃你的口水。”路川面无表情。
小孩身体状况很好，只住了两天保温箱。
一群人围在婴儿床旁边，小孩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皮肤随了周舒很白，脸颊透着健康的粉，圆溜溜的眼睛往旁边看，脸颊被帽子挤地肉肉的。
“爸在这，这两个是干爸。”陈少枫贱兮兮。
某人踢开他：“你才干爸。走远点，挡到他晒太阳了。”
“喂小鬼？”
小鬼的舌头在嘴里打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说的外星语，在场没人听得懂。自言自语了半个小时，小鬼终于“咕噜”累了，鸡同鸭讲，四个傻逼爸面面相觑。
中途，周舒被一通电话带走了，应该是公司那边有些急事。好在陈少枫和路川两个闲散人，下午没事。
新生儿每过两三个小时，就得喂一次奶，中间一直是护士姐在喂，几人就在旁边看着，盛未堂连抱都不敢，更别说拿奶瓶喂。
陈少枫捞过路川的肩，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亲爱的，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喝奶吗？”
路川看地专注，猛地被他一打岔：“神经病。我有时候很怀疑，你是不是只有半颗脑子？”
陈少枫：“没办法，半颗是恋爱脑，智商为零。”
护士姐轻轻抱着婴儿，她的动作十分专业。小鬼两只胖乎乎的手捧着奶瓶，他喝得很急，脸颊一鼓一鼓，一边喝，一边停息喘气。
怀疑，这娃投胎之前是一只饿死鬼。
喝到一半，小鬼却渐渐翻起白眼，似乎要睡着了，但奶瓶还死死咬在嘴里，护士把奶瓶拿开，轻轻拍嗝。
出去时，护士叮嘱了几句，几个男的点头应着。
“还真是吃饱就睡，跟头猪一样。”
三个人一个下午，都在盯着小鬼睡觉，不然就是玩游戏，打三牌。
太阳慢慢落山，夕阳藏在椰子树后面，海城路口六点准时亮起路灯，宾利开进停车场。
周舒刚走出电梯，一声声啼哭声就轰炸过来，哭声那叫一个震天动地，整条走廊都听得见，哭声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便宜儿子。
几个人围在边上手忙脚乱，护士姐怎么抱，怎么哄都无效。小鬼张着嘴，像一个大喇叭，哇哇大哭，谁哄都不停。
盛未堂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有点束手无策：“你不要哭了，我的活爹！”
护士姐掂了掂尿布：“尿布没湿。”
而且冲好的奶粉，一口也不喝，每次喂进去又吐出来，就一直哭。整个小脸都哭的涨红，跟被热水烫过似的。
再这样哭下去，肯定不行，可怕的是盛妈不在，小鬼还边哭边咳嗽，让人听了一阵胆战心惊。
“我耳朵快聋了，老盛有没有夹子，把他嘴巴夹起来。”陈少枫啧了一声，捂着耳朵，突然不羡慕他们有小孩了。
“哪有夹子？我行李箱里根本没带夹子过来。”
看他真在柜子翻翻找找，陈少枫有点不可置信：“我去老盛，真要把你儿子的嘴巴夹起来啊？”
“不然怎么办，一直哭。”
周舒急匆匆放下笔记本，小跑过来：“怎么了？”
护士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刚刚睡醒就一直哭，谁哄都没用。”
“把孩子给我吧。”
周舒撸起袖子，接过小咪大小的儿子，轻声哄了一会，白衬衫前面湿了一块，大多是口水，刚出生的小孩眼泪比较少。
逐渐，小鬼剩下几声抽噎声，看着实在可怜，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甜美的声音，果然比我们这群公鸡嗓管用。”陈少枫说。
甜美？盛未堂与路川互相对视，表情奇怪。
好吧，的确挺甜美。周舒的音色很轻，单听他讲话，会让人感觉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
“这么小，咬手指不好吧。”盛未堂把他的手指轻轻拉出来，眼见嘴巴又要张成喇叭花形状，立即把手指塞回去。
“妈的…”
时间转眼，来到星期六，两人收拾着行李，准备出院，小鬼自己躺在床上玩空气，护士姐忽然过来敲门。
“刘医生叫你们等下过去，说有些注意事项，要跟你们讲一下。”
盛未堂与周舒对视一眼。
某人内心莫名有些怯场，不知为什么，感觉等下，一定会被训。
产科一如既往，没什么人。
盛未堂抬头看了一眼，现在是医生们的中午休息时间，12点～2点，诊室当然不会有人。
刘医生竟然愿意奉献出，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也算对工作十分敬业。
诊室外，某人踢了踢周舒的小腿：“你进去，我就不进去了，等下传话给我就行。”
让周舒给他传话，肯定是“温柔地说”，“温柔地说”对他毫无威慑力。
刘医生点了几下鼠标，电脑光打在厚重的镜片上，桌子最上面那份单子，第一行就是盛未堂，几个在打酒拳的名字。姓刘的应该在给电子档做备份。
“他人呢？”刘医生瞥了眼周舒，又转向电脑。
“……”周舒。
“他自己的身体，让他本人自己过来。”
周舒频频看向门口，表**言又止。
某人站外面，抠着走廊的墙，没一会，地板飘了一地粉末，和几块墙皮，通通被他用脚扫到角落里。
刘医生透过窗户反光，早已看透一切：“进来，再抠走廊墙，墙漆钱也算到你们账单上。”
某人慢吞吞地滚进来，周舒见状立马给他挪了位置。
刘医生扶了下眼镜：“你们现在这群年轻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个个都认为自己是超人，饭不好好吃，总吃一些垃圾食品。”
说着刘医生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奶茶，平平语气。
“饱伤脾，饥伤胃。肠胃病本来就很难彻底治好。吃太饱，和饿太久都不行，吃饭七分饱。你现在还没有肠胃问题，必须好好珍惜你的胃，等到患上肠胃病就晚了。”
盛未堂平常吃饭挺规律的，除了被绑架那几天。不过他平常食量大，吃的很多，可能在医生看来就是暴饮暴食了。
“还有你经常吃生冷的东西，肠胃长期受寒，这次早产跟你经常吃冷的，有很大关系。”
刘医生说的话，仿佛一条电线从左耳插进去，又从右耳跑出来，某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恍惚感觉刘医生长得有点像，他们高中的语文老，特别能讲，一张口就没见停的，一讲能讲两三个小时。
越看越像，而且语文老左脸也有一颗大志，一说话，黑志的形状就歪歪扭扭的。盛未堂看似听得很认真，实则一直在盯他脸上那颗黑痣。
刘医生看了两人一会，许久道：“你们最近避免性/生活，如果真的想……，必须得带/套。”
“虽然你身体的SZ已经脱落，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怀/孕症状，但这段时间，还属于观察期，以免万一，你俩还是得注意点。”
医生说起性/方面的问题，跟在问，你俩今天带脑子了没？
相当淡定。
特别是妇产科的医生，讲起这方面，更是脸不红心不跳，由于他们诊过性/方面的患者，数不胜数，讲过太多同样的话术，并不会产生羞耻。
周舒侧着脸，某人抓了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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