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停在负一楼，1701的门铃响了。
陈少枫弓着腰捞起拖鞋，扫向小孩鬼的屁股：“应该是你爸，去开门。”
小鬼趴到沙发上，抓了包薯片，干脆跑没影了。
陈少枫也没指望小屁孩会开门，把拖鞋套回脚上，慢悠悠走去开门：“来了。”
盛未堂把东西推到他怀里，换完拖鞋，在屋里左顾右看：“小鬼呢？”
陈少枫提起袋子一看，摸着下巴笑嘻嘻：“黄鹤楼，你们破费啦～”
几万一条的牌子。
不过陈少枫现在没怎么抽烟了，但别人送的当然得收下，不能驳人面子不是。
小鬼在这边住了一个星期，老陈家里玩具多了不少，客厅全都是，估计是陈少枫带他去买的，或者路川买给他的。
盛未堂趴在沙发底下看，接着是立着的空调后面，阳台全寻了一圈，都没有他儿子的身影：“那臭小子不想回家了，躲哪里去了？”
陈少枫拉开玻璃柜，把几条烟整整齐齐摆上去，边哼歌边手舞足蹈，看着心情不错：“应该在房间里。”
老盛拉开侧卧，一把拉开窗帘，一人一狗果然躲在里面，偷偷吃薯片。
金毛“旺”了几声，扭着屁股跑开了，陈家这条母狗走路还挺优雅。小鬼反应极快，连忙从他胯/下溜出去，还贴心地把侧卧的门关了，试图把他爸永远关在里面。
盛未堂面无表情甩开门，小鬼已经顺着沙发爬到了周舒的怀里，学着电视读“ABCD”，装得有模有样。
盛未堂当然不会跟一个半大小子怄气，看陈少枫提着食材进了厨房，他也一起走了进去。陈少枫在做饭方面是个天才，不仅能做出一桌漂亮饭，味道也是杠杠的。
“小白脸那小子吃不了辣，对吧？”陈少枫切着姜丝，姜丝在他手下如牙签般细。
“一点点。”
“那不放辣椒了。”
电子门“滴”了一声，是路川回来了。一走进客厅，便与坐在沙发上的父子俩对上视线。
小鬼跳起来喊了一声：“叔叔。”
路川这个人气质很冷，话也少，单看外表总给人一种很不好接近的错觉，男人同样肤色很白，身材高瘦。
路川看了两人一眼，简单地点了下头，转身进了房间，没一会，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一起坐在沙发。
厨房再进一个，就有点挤了。三人只好坐在沙发看电视，路川偶尔拿起手机敲字，似乎在回复工作上的事情。
两个闷葫芦，半个小时憋不出一句话，只刚见面互相礼貌地点了下头，后便剩下一片死寂。
的确，他们本来就不熟，要不是另外两人，他们这辈子可能沦为，即使见面都不会向对方打招呼的陌生人。高中时期，周舒跟路川从没说过一句话，两人并不是一个班的，再说周舒也不是那种四处交友的性格。
“爸爸，我要看猫和老鼠。”
周舒刚要去拿遥控器，一人比他动作更快。路川拿起遥控器靠回沙发，按了几个字母，汤姆出现在电视屏幕里。
晚上吃完饭，休息了会，老盛一家就准备回去了。陈少枫酒足饭饱刷着朋友圈，猛地整个人坐起来：“老盛你去学直升飞机了？”
盛未堂挑了一下眉：“对的，是不是帅你一脸。”
“艹，老子落后你八百年。”陈少枫内心极度不平衡，把父子三人一脚踢到门口：“收拾东西走走走，老子现在不想看到你们的脸。”
盛未堂提着一只没穿上的鞋，单脚蹦出来，只好蹲在外面穿。
猫眼里传来陈少枫恶狠狠的咆哮：“下次别来了，滚啦——特别是小白脸别让我再看到你！”
周舒抱着儿子有点哭笑不得。来自同性的敌意，总是莫名其妙的，加上两人在gay中撞号了，这种暗中较劲和攀比，无时无刻都在上演。
老盛系好鞋带，从他手里接过小鬼。小鬼抬了抬自己没穿鞋子的脚，看了看，剩下一只白袜子。
“鞋子下次再过来穿。”
周舒从口袋摸出钥匙，去车库提了车。路灯不断倒退，小鬼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海风从车窗刮进来，几缕头发在小鬼头顶疯狂跳舞。
盛未堂提过他的书包，疑惑书包里面放了什么，为什么那么重？结果拉开拉链一看，全是零食。
周舒按了电梯侧过身，就见某人一手拖着小孩的屁股，一手拿着一排没喝完的AD钙。
“帮我把吸管拔到第四瓶。”
他儿子不会算数，少了几包零食小鬼发现不了什么，再说小朋友吃太多零食不好，老盛勉为其难帮他消灭了些。
“滴”了一声，电梯到了别墅二楼。
隔天，小鬼盯着书包，一直在那里“1、2、3……、1、2、3……”，最后把自己给数懵了。明明数量都对，就是不知哪里少了。
有些零食是大包装，拆开里面是一小包一小包。老盛把大包装拆了给他凑数，所以数量是对的，小鬼就是感觉零食比原来少了。
他蹙着眉，鼓着小脸，只能把零食全倒出来，又重新数了一遍：“1、2、3…”
幼儿园1、3、5早放学，三点就放学，三点半校车准时到达葵园。
“小暖到家啦～”
别墅旁边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要转季了，今天的风有点大。
姜暖背上书包，牵着老师走下车去，他那温柔漂亮的妈妈，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姜暖对校车挥了挥手，看口型似乎在说：“我等下去找你们玩。”
从格子窗，只能看到小鬼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两只手还扒在车窗边，而篮阑的位置偏里面，更加看不到。
校车拐进另一条道，看不到小鬼那双圆圆的眼睛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姜暖和篮阑又站在他们家门口，两人依旧穿着幼稚园的衣服，一套湛蓝的园服。
因为是邻居，加上葵园就他们三个小孩，所以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特别好。葵园的公园小道常常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声，童真、稚气、无邪……
秋天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来，他们时而骑自行车穿过，时而拿着风车跑过，时而躲在堆积如山的银杏堆里。
这个年纪，哪个小孩子藏得住事，晚上躺上床，小鬼就把今天所玩的所见的所吃的，全招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一整天都在干什么。
周舒听他一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只好把睡前故事搁在床柜。
小鬼现在仍跟他俩睡，他年龄太小了，偶尔还是会半夜趴起来哭，不是哭“要吃糖”，就是哭说“自己做噩梦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半夜哭总是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有时周舒问他做什么噩梦了，他也不说，只是起来嚎两声又趴回去睡觉了，就很莫名其妙。
“今天小暖哥哥给了我两包Q-Q糖，爸爸你知道是什么口味的吗？”
周舒并不好奇是什么口味的，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口味的？”
“一包是可乐味的，一包是橘子味道的，都被我吃了。”
周舒心说：不是被你吃，还能被谁吃？
“小暖哥哥说他们家有很多糖果，还有超级大甜筒……还有我特别喜欢他们家的耶耶。”
他说的“耶耶”，是姜家那条微笑天使萨摩耶。
小鬼边说着，还不忘去抓他爸的头发。
聊着聊着，只听周舒“嘶”了一声，捂着鬓边，一脸震惊地盯着他手里的几根头发。
两人对视许久，小鬼尬笑一声，试图把几根头发，帮他接回去。
“嘻嘻嘻……”
还敢笑？
还好周舒脾气好，要换成老盛两人又得上演一场世界大战，互相伤害。
“很晚了，睡吧。”
小鬼连忙捂住眼睛，打起了呼噜，他睡觉不会打呼噜，所以周舒一看就知道他是装的。
装的也罢，姓周的还是暗灭了床头灯，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旁边的老盛早已经在梦里玩游世界，他属于深度睡眠，就算有人在旁边小声说话，对他也没影响。
周舒一开始是讲睡前故事，某人率先被他催眠了，然而小鬼却一直没话找话。
房间回归安静，过了一会。周舒感觉有人在戳他的胸口，低头一看，那小子依旧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爸爸我也想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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