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天哭得太多，一直到十一点姜泉之都未醒来，手仍然紧紧搂着张一昱的手臂，睡着了也不敢放松。
“不是跟你说了不许靠近我吗？你怎么......”昨天明明是背对着姜泉之的啊，“其实我昨天说得很清楚了吧？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你就算说想抱着我睡，也可以......”
还是说，姜泉之对他，并没有那样的心思呢？
“是我的态度，让你产生了误解，还是我们原本就没有明天？”他细声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肚子已饿得咕咕响。
看着姜泉之仍然红肿的眼睛，真是心疼极了。
张一昱伸手抚摸他的眼睛，接着用力捏了一把他的脸，“小泉！！快放手！我要去给你买菜做饭，已经十一点了。”
“一昱哥，你在干嘛，好困，眼睛好痛。”姜泉之缩了缩脑袋，抱得更紧了。
“谁让你偷偷躲着哭。”既然会难过，就别乱来啊。
张一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会哭的男孩子，明明这么高大......
“快放开！怎么越来越任性了？肚子不饿么？”
没说两句姜泉之又睡了过去，而且还抱得极紧，就是不肯放开他。
“你搂腰也行啊，我又不是不愿意，搂手臂我很难换姿势啊，肩膀很酸......”张一昱喃喃自语，电话铃声响起，他抽不出手，也够不着手机，只好利用手边能抓到的东西，艰难地将手机勾了过来。
是张一昕打来的。
——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午饭晚饭你还做不做了？
“做啊，中午怕是回不去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晚上我会买菜回去，或者你直接过来就好了。”
—— 我倒是无所谓啦，不用叫外卖，待会我自己出去找个店吃饭好了。我现在过去有点尴尬，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嗯，出去吃也好，不要总是吃泡面。”
姜泉之嫌耳边吵闹，闭着眼到处摸索，想夺下张一昱的手机。
“一昱哥，你在干嘛？”
“哎呀，你先放开我，我跟一昕说话呢......”张一昱手都快被他拽脱臼了，却又挣脱不了，“听话，快放开。”
“不放！”姜泉之语气像撒娇似的，声音却沙哑得很，都怪昨天哭得太多，“一昱哥......别吵，我好困......”
“你都睡多久了，还困！”
电话那头的张一昕，听得是热血沸腾，浮想联翩。
—— 哇......哥，你和小泉......抱在一起睡啊？
她竟不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张一昱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解释道：“小泉只是睡迷糊了，抓着我的手不放......快放开，你这样我这姿势很不舒服......”
—— 哦呵，天哪......哥，你们昨晚没做什么吧？还是说，什么都做了？腰还好吗？
要不怎么这个点还没起床呢？
“什么啊？昨晚？昨晚小泉他......他昨晚被我吓哭了。”
—— 哭了？什么情况？你把他弄疼了？
姜泉之看着还高大一些，莫非他在下？
张一昕稍微想象了一下，便笑得脸都要烂了。
“我昨天问了你们吵架的事，他不肯说。我说啊，你要是不解释清楚，就是在欺负我妹妹，欺负我妹妹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以后也不想再看见你。结果他突然哭了，一下就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
—— 啊？哥在犯什么傻？居然说这样的话。
说出这番话的张一昱，心里也不好过吧？
明明那么爱他。
“不这么做，他不肯说啊。”
张一昱也没想到，姜泉之居然能哭成那样，反而让他有些心疼，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样的场景，希望不会再次发生了。
姜泉之睁开眼一把夺过了张一昱的手机，不让他再说下去，“一昱哥，你怎么什么都跟张一昕说？我才没哭，你别告诉她昨晚的事儿。”
他在张一昕的面前，可绝对没有昨晚那种形象。
姜泉之将电话附在耳边，正想跟张一昕说最后道别的话，却听她在电话那头语重心长。
—— 哥，你以后不许再跟小泉说那种话了，你要让他懊恼死吗？我认识他的时间要比哥长得多呢，我了解他，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我知道他那么做一定是为了我好。
—— 即便他真的只是因为看不惯我男朋友而打了他，这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哥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我和小泉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哥也没有和他恩断义绝的必要，大不了我避开他就是。
—— 我好困，再睡一会儿。哥，你晚饭就在那儿吃吧，不用回来做饭了，我点外卖......
姜泉之默默地将手机塞回张一昱的手里，背过了身。
“真是个猪崽子......”
继续怨恨也没有关系的，他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电话挂了吗？她说了什么？”张一昱看了眼手机页面，将手机往桌上一放。
“她让你今晚别回去了，在这儿睡。”姜泉之开始胡扯了。
“那不行！”张一昱脱口而出。
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今晚若是再留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姜泉之一怔，愧疚道：“今晚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经过昨夜一事，往后再想把张一昱留下，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只是今晚？”
“......”姜泉之眸色一沉，不敢直视他。
嗯，只是今晚。
“可以吗？”姜泉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吧。”只是今晚的话。
第三百零八天。
张一昱买了好些冰棒，直接用冰棒给姜泉之的眼睛做冰敷，但效果甚微，眼睛仍红肿得很。
“怎么还不消肿呢？”张一昱已经给他冰敷半个多小时了。
“没事的，一昱哥，不用管我了。”姜泉之并不想让张一昱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可就此放他走，也不行。
“真不管？那我回去了？”
“......”
姜泉之低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长叹一声，“一昱哥，眼睛好痛，大概是要瞎了......”
“幼稚！”张一昱只得取了刚煮熟的鸡蛋，换成热敷，“那就乖乖地让我给你再敷一会儿......怎么都没用呢？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姜泉之立即喜笑颜开，“没事的，一昱哥，明天就好了。”否则眼睛肿成这样可怎么出门呢？
“别乱动......”
手机铃声响起，竟是李知宁打来的。
“知宁？怎么了？”
今天是周末啊，莫非是邀请他喝酒？
—— 张大美人，今天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加班，我刚问了书婴那丫头，她说玩儿着呢，不肯过来。反正最近的周末你都是一个人在家吧？闲着也无趣，来加个班呗，我俩一起。
“什么公司临时有事，是你自己有事吧？”张一昱太了解这个人了，一定是工作失误，一个人加班又憋屈无聊得很，想找个人陪着。
—— 你知道就别说出来了，快过来，我一个人在公司可要无聊死了。
“现在？”
—— 对，就现在。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若是跑去加班，恐怕一晚上都得待在公司。
先前答应了姜泉之要在这儿过夜的。
张一昱看了眼姜泉之，他正警惕地盯着这边，张一昱苦笑一声。
怎么走得了啊......
“不行，我有事儿。如果不是非得由我来做的工作的话，那你就找别人吧。”
—— 什么事儿啊？虽然不是非你不可，但最近你不是都很闲吗？甚至饭都不需要做。除非你现在正和小泉约会中，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约会......”
姜泉之倒是听出来了，顿时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一昱哥......眼睛好痛......疼......”
“别闹！”张一昱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一昱哥......一昱哥哥......”他故意冲着手机喊，好让李知宁听见。
—— 什么声儿？果然是在和小泉约会？好小子，开窍了你。算了算了，我自己加班，不打扰你们。下次我可不会放过你的，明天你可要给我讲讲你们约会的细节，老夫要给你们指点指点。
嘟......
电话一挂断，姜泉之就变了一副“我可什么都没做”的表情，心虚讪笑了几声，等着张一昱继续给他敷眼睛。
张一昱将鸡蛋塞入了他手中，“自己来！”
“一昱哥，你帮帮我。”姜泉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手又没断。”
“我看不见。”继续扯他的衣袖。
“有镜子。”
“......一昱哥......”
“......”
看他那副可怜相，张一昱实在于心不忍，又接过了鸡蛋。
他脸色变得倒是快，这会儿又笑了，乖巧得很。
叮咚。
叮咚叮咚。
张一昱将鸡蛋塞给他，“你先敷着，我去开门。”
“哎......”方才气氛正好，这会儿又是谁来搅局？姜泉之吃了那个人的心都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来了。”门铃声响得十分急促，惹得张一昱更加着急。
“......麻烦的人来了......”听到这催魂似的声音，姜泉之便知道是谁了。
他四处翻找了一会儿，没能找到墨镜，“要被看到了......”
门一打开，外头那男人便拎着大包小包挤了进来。
“小昱也在啊？快，快帮帮忙。”那男人顺势将手中的包塞进了张一昱的怀中，“外头还有，我再去拿。”
“维维？”张一昱往头看去，门外还有好几个行李箱，“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吧？好像每次过来的时候你都在这里？终于和小泉弟弟同居了？”苏亦维嘿嘿笑道。
“今天周末......”张一昱将怀里的东西抱进了客厅中，却四周不见姜泉之的踪影，“小泉？人呢？”
姜泉之已悄悄躲入了房间中，打开房门，只露出一条小缝，不满道：“一昱哥，帮我把他们打发走。”要是让他们瞧见他这红肿的眼睛，又要问个不停了。
“他们？”张一昱这才想起来，苏亦维都来了，那......
张一昱冲至门边，又被苏亦维堵着，根本出不去。
“小昱，你帮我拿一下。”
“哦。”张一昱往门外望了几眼，没发现人，“那个......”
还没问出口，苏亦维已冲着门外大喊：“小溪宝贝儿，你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进来？”
姜溪之果然回来了吧？可门外并不见人影。
半晌，一个大美人才缩头缩脑地挪至门口，悄声问道：“一昱，你怎么在这里？小泉呢？”
“他在房间。”张一昱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不进来？”
姜溪之小脸皱皱巴巴的，头压得很低，小心怯懦得，像犯了什么大错。
“他果然不想见到我吗？”
“嗯？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吧......”张一昱想，姜泉之不肯出来，大概是不想让他们俩看见他红肿的眼睛。
只是要让他把姜溪之和苏亦维打发走，也不太妥当。
他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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