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死了。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秋日午后，她躺在小院那把老旧的藤椅上，像是睡着了。惊蛰蜷在她膝头，皮毛被晒得暖烘烘的。
临闭上眼的最后一瞬，视野模糊又清晰，仿佛穿透了数十年的光阴，回到了那个昏暗老旧的出租屋。不再年轻的自己躺在床上，而那只橘猫，安静地蹲在枕边，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像是在为她送行。
没有病痛折磨，没有不甘遗憾，她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释然的弧度。她走得安详，如同秋叶静美飘落的回归。
院子里，风吹过，几片梧桐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空间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水纹荡漾。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小院里。
来人样貌清俊，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休闲裤，像是隔壁大学城出来闲逛的学生。但他周身萦绕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疏离感，眼神通透，仿佛看尽了人间烟火。
正是沈闲。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某家生煎包店logo的纸袋，里面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他先是吸了吸鼻子，目光扫过这小院的花草、干净的石阶，点了点头，像是在评价这里环境不错。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藤椅上一动不动的春生，以及她膝头那只抬起头，静静望向他的橘猫——惊蛰。
沈闲走了过去，没有先去查看逝者，反而蹲下身，平视着惊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晃了晃手里的生煎包袋子，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跟老友打招呼。
“手艺不错啊，这场梦，织得又温暖又踏实，让她把心里的坑坑洼洼都填平了才走。”他咬了一口手里拿着的生煎，汤汁险些溅出来，他赶紧吸溜一下，然后对着惊蛰笑了笑，“她安心去了，你跟我走吧。”
惊蛰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叫，只是那双猫眼里，似乎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沈闲三两口吃完生煎，随意擦了擦手，朝着惊蛰伸出手指，凌空轻轻一点。
一道微不可见的、带着暖意的光晕笼罩住惊蛰。橘猫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沈闲手中的古朴卷轴。
画卷里，对应“惊蛰”的名字后面，缓缓浮现出一个简单的猫形图腾。
沈闲合上卷轴的时候，小院，花朵，落叶，藤椅都不见了。周围环境变回逼仄的出租屋，正是，城市最边缘那栋灰扑扑的居民楼里，阳台外面能看到一条脏兮兮的河，和几棵永远也长不高、蒙着尘土的树。
沈闲站在床边，看了一眼神态安详的春生，微微颔首。
“手艺好，性子也好，是个知道感恩的小家伙。”他低声自语，像是点评一道菜，“不枉我循着味儿找过来。”
说完，他转身，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从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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