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醒过来,他待我极好,当刺客的事情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渐渐的,我忘掉了许多事情。
只是我每次看见我看着他的眼眸时,我总能想到我的父母,他们是不是还在恨我。
恨我为仇人生儿育女,恨我日夜喊仇人夫君。
我备了把匕首,放在枕头下,想等他睡熟了杀了他。
这天晚上他一样批奏折很晚,回来便到我跟前念头疼,要我给他按按。
烛火燃至过半,光晕昏黄,映得榻上人影朦胧。
他睡在我身边,呼吸均匀。
我将匕首对准他心口的位置,手腕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把住我的手,按着匕首往他自己的胸口怼。
“捅进来,了却你的心事。”他哑声道
刀刃一寸寸没入他的胸口,血顺着刀柄流下。
“你…”我下意识想抽手,但是我越往回缩,他按地越紧。
我骂道:“你疯了!”
直到刀刃没入近半,他抬头看我:“当年我哥要杀我,我不得不跟孙太傅合谋。”
我红着眼:“可是你们杀了我林家上下十四口人。”
他说:“这条路上,枉死的人太多了。”
他仿佛像跟我称述一种显而易见的道理,轻轻代过,他的神情落寞,无奈,平常。
糖豆的哭声把我的魂拉了回来,刀还嵌在他胸口,我终究是杀不了他。
可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接纳眼前这个背负着血仇的人,更是绝无可能。
两种情绪在胸腔里撕扯,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微微垂着头,眼里带着近乎乞求的神色。
他是个好皇帝,第二天随便包扎包扎居然还能去朝上听会。
我收了很多盘缠,买了马车丫鬟,便出宫去了,京城骗子太多了,骗得我偏体鳞伤。
他当然是不知道我走了的,我总是戴着面纱站在告示板上看着我的画像,也不知道他哪里找的画师,画得一点都不像,我可没画里看着这么温柔似水。
“嘿,你知道这女子是谁吗?”
旁边一大娘胳膊肘拐了拐我。
我摇摇头。
她压低声跟我说:“她就是皇宫那个起死回生的皇后。”
我疑惑道:“起死回生?”
“是啊,听说当今皇后难产,本来人都僵了,硬生生是被生魂祭回来了。”
我听着头皮发麻,我倒是之前听阁主提过,生魂祭符,献魂的人命数会少一半。
我不禁走近画像,手轻轻描摹着画像的轮廓,我喉咙间像堵着一团湿棉,连呼吸都带着涩意。
旁边侍卫呵斥着我驱使开,我赶忙把斗笠压低了一些。
我想,应该不是他,肯定不是他,他这样自私的人,怎么会用自己的命来换我。
又是一年春天,我自己买了一个宅子,不算大,也凑合。
我买这个宅子的原因,是门前有一棵海棠树。
推门时,总能一抬头就看见院子前的海棠花。
粉白的花瓣缀满枝头,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几瓣,落在青砖地上,像撒了层细碎的雪。
我记得那时也是暮春,阁楼的木窗半开,他总在海棠树下练剑。
忽然,一阵沉闷的钟声从远方传来。
我抬头望去,是皇宫的方向。
我指尖捏紧了落在掌心的花瓣,心口像被风灌得发空。
这是丧钟。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他居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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