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的变异种吗。
宋回舟没有丝毫的恐惧，他自动忽视了脑海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开始回忆这几天遇到的变异种哪些可能会致幻。
鸟首蛇身的三脚兽？
宋回舟觉得这个极有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别的变异物种有毒性的可能。
如果是幻觉的话，那现在的一切，还是真的吗？
想到这里，宋回舟还是决定先验证一下，他伸手扒开隔离服的破洞，狠狠拧了伤口一把。
这一下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效果也非常显著，他拼尽全力才止住了痛呼声。
宋回舟的表情因为疼痛扭成一团。
“我靠？我动不了就算了，怎么还自己掐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好像疼到变型。
既然是幻觉，那就没有沟通交流的必要了。
宋回舟开始望向窗外，企图屏蔽掉脑海里声音的干扰，他不确定出现幻觉之后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完成上半夜的守夜。
如果因为幻觉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宋回舟希望谭姝雪不要顾及这几天的情谊，立马击杀他。
幻觉里的“人”好像慢慢适应了车里的黑暗环境：“外面好荒凉啊，和我死的时候差不多的地方。”
这是这个声音第二次提到死亡了。
宋回舟的视线开始在窗外扫荡，在这个纬度的高原，很少有夜间的猛兽出没。
所以他的警惕程度并不算很高。
一束强光突然照射在宋回舟的脸上，他躲闪不及，被刺花了眼。
在这荒郊野岭，竟然还有人类？
想到很有可能是走散的警卫队队员，宋回舟突然又萌生起了生的希望。
警卫队携带了大部分物资，如果来得及的话，断臂保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手电筒的光亮越来越近，在驾驶座上休息的谭姝雪本来就没睡好，被光线一晃，立马清醒了过来。
幻觉中的人还在喋喋不休：“我这是寄生在别人身上了吗，看他所看，动他所动？”
宋回舟的手搭在了车门上，被骚扰的有点烦躁，没忍住很轻地说了一句：“闭嘴。”
“闭嘴？没有人在说话啊？等一下，不会是说我吧？”
宋回舟虽然压住了声音，但是在寂静的车里还是很明显的，刚刚睡醒的谭姝雪愣了一下，怀疑自己除了幻觉。
“不像是警卫队的人。”宋回舟的大脑飞速运转，没有再理会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基地配备的手电筒光线偏冷色。”
谭姝雪了然，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要不是自己人，那么大概率都是来争夺物资的。
虽然几个人算得上一贫如洗了，但是在资源稀缺的时期，哪怕是这辆破旧的汽车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两个人迅速调整好座椅，系上安全带，做好随时开车离开的准备。
拿着手电筒的人好像发现了他们的警惕，没有再接着靠近，只是晃动着手电筒。
光线突然消失了，然后再出现，然后再次消失。
反反复复好多次。
对方好像在用手电筒传达什么信号。
“国际通用求助信号！”脑海里的声音反应非常迅速：“三短、三场，又是一个三短。”
国际通用求助信号？
宋回舟有些疑惑，在灾难发生后，国际这个词就模糊了，各个基地在几十年里几乎是独立发展，国际通用求助信号也只是在教材里见过。
幻觉里的声音怎么比他还敏锐。
这让宋回舟意识到，这个声音可能不止是幻觉那么简单。
谭姝雪毕竟是警卫队的队员，对于这些标准信号烂熟于心，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光线的含义。
“他们在求助。”
尚且不说是否有人借着求助的名义让他们放松警惕，从而实行打劫，就单从处境上来说，宋回舟三人并不见得比他们强。
宋回舟和谭姝雪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能轻举妄动。
“是求助信号啊求助信号，我为什么不能动……”
幻觉里的人道德感似乎很强。
谭姝雪说：“对方在暗处，我们不好判断局势。”
“那就打开车灯。”宋回舟握紧了手里的枪。
谭姝雪了然，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那么主动出击总比被动要好。
所幸汽车没有掉链子，谭姝雪三两下就点火发动了汽车。
车灯和汽车一样破旧，发着白里透黄略显昏暗的光线，但是照亮周围已经足够了。
汽车的光线惊扰了一旁树上的彩色羽毛大鸟，大鸟怪叫了几声，叫声在空旷的黑夜里回荡，像老人的咳笑。
汽车的左后方，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两大一小三个人。
更准确来说，是站着一对连体人，他们怀里抱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孩。
在基因筛选的繁衍方式下，基地从来没有连体婴儿的诞生，宋回舟对此的研究仅仅停留在灾难前的资料。
活生生的连体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两个人共用了一个躯干，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身体上长出来了一左一右两个头，除此之外他们身后还有第三条残破的腿，已经被折断了，毫无生气地耷拉着。
他们的胳膊上都是血，仔细一看，伤口全在小孩的身上。
谭姝雪注意到了宋回舟探究的目光，以为他起了恻隐之心，赶忙出声提醒：“小心有埋伏。”
不是没有发生过用老弱病残博取同情从而打劫的情况。
脑子里的声音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宋回舟游不堪其扰，但是谭姝雪在旁边，他也不好说什么。
“我下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异动，你就带着布莱斯离开。”
宋回舟说着就解开安全带去拉车门。
谭姝雪连忙按住他的手，一脸焦急：“怎么能让你下去呢，这太危险了！”
他们的任务是护送宋回舟，怎么可能让他涉险。
宋回舟推开了谭姝雪的手，把破洞的隔离服伸到她的面前。
在汽车内的恒温中，伤口上的冰和血水已经融化，代表着组织坏死的黑色在伤口周围扩张，白色的菌落在伤口表面繁衍。
宋回舟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比痛觉更明显的是阵阵麻痹感。
谭姝雪瞬间瞪大了双眼，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她几乎颤抖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宋回舟收回去了胳膊，避开了谭姝雪的眼，语气平淡：“应该是今天。”
相对于宋回舟，谭姝雪显然没有那么冷静，她感觉自己的心几乎是在颤抖。
宋回舟解下了自己的枪，扔给了谭姝雪，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
“带着布莱斯，活下去。”
外面太冷了，宋回舟只觉得自己被凉风裹挟了。
看到宋回舟下车，后面的两个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护住了怀里的孩子。
预想的暴力事件并没有发生，两个人在看到宋回舟没有持枪的时候，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人说着宋回舟听不懂的话。
“他在说：‘求求你了，救救我们的妹妹吧’。”
脑海里的声音好像发现了宋回舟和他们语言不通，开始翻译着。
到底是有多绝望，才能慌不择路地向遇到的陌生人求助？
宋回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小孩的伤势比他想象的更严肃。
腹部的贯穿伤就足以要了她的命，巨大的伤口几乎把小腹撕裂，宋回舟甚至都能看到露出来的肠子。
除此之外，小孩的头部也受到了重击，两指长的伤口横穿了她的整个面部，在车等下裸露的白骨还反着光。
宋回舟摇了摇头，没救了。
在有完整的医疗设备的情况下，女孩或许还能再抢救一下。
现在只能等死。
两个人看懂了宋回舟的意思，绝望地跪坐在地上。
宋回舟突然后悔没有把枪带下来了，起码他可以让女孩走的更迅速一点，而不是在死亡的边界上苦苦挣扎。
女孩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呜咽着。
一个人把脸贴在了女孩的脸上，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
就在宋回舟别开眼不忍心去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才在落叶上的脚步声。
优势基因给了他良好的听力，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经验，让宋回舟迅速反应过来是有动物在靠近。
来不及难过了，宋回舟弯腰握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快上车，有野兽。”
语言不通的后果就是两个人看到宋回舟严肃的表情，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连体人坐在地上，两个脑袋不同的角度看着他，眼里满是警惕和惊惧。
就在宋回舟咬咬牙，准备扔下他们独自上车的时候，一股晕眩感袭来。
灵魂好像在被撕扯，陷入了漩涡，眼前一黑，等他恢复清明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完全不受他控制的话在他的口中说出，他听不懂是什么，但是看连体人逐渐放下警惕心的表情，猜到了大概率是他们的语言。
这种感觉很奇妙，声音是自己的，躯体是自己的，但是他丝毫没有意识。
宋回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尝试性地试图抬起手，发现这是徒劳。
所以，他不是被具有致幻性的变异种感染了，而是在巨大的打击下精神分裂了？
基地不允许拥有重大缺陷的人获得医疗资源，宋回舟接触到的具有精神问题的人并不多。
很诡异的，他感受到了一丝兴奋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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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连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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