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
嚣张!
太嚣张了!
操作台前,一身白袍的男子很恨用拳头砸了下去,试图穿过屏幕亲自打到郁桑脸上。
只要郁桑明确承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他两句话都是用反问结局,就像是料定了他们不能把他怎么样似的。
一个中分锅盖头男子问道:“乌老师,我有个想法,如若郁桑上将一直想不起来,难道我们就要一直什么都不做,这样监视他吗?”
那男子推了推眼镜,答道:“没有进一步的命令,就只能这样。”
由于郁桑的日常十分大同小异,除去前几日和安卡的打斗还算有些意思,之后便高度重合了,差不多的时间复健、进食、入睡。
负责监视的研究所员工也被调回去了一大半,去进行原先的研究。
即使是被网络秩序所借调走,也好过当保安一样,每天对着这么多屏幕看。
乌惕看到通讯消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他时间不多了。他不可能永远躲着。”
乌惕这般想着,忽而借着怒气,一拳挥了过去,却在最后时刻切出了操作系统。
安卡的拳头在最后悬停在了郁桑的眼睛前。郁桑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在安卡的指节前,掀起一场小小的飓风。
也只有机器才能这样快速反应,在毫秒之间收住力气,否则郁桑绝对会结结实实挨上一拳。
安卡微笑着收回手,他眼睛一转,却发现郁桑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脸上并未流露生气的情绪。
很快,郁桑一掌将贴的得过近的仿生人推开,但是仍能看出心情不错的样子。
安卡见郁桑自己坐着轮椅离开,
于是他追上去,试图帮他推轮椅,安卡解释道:“方才不是……”
安卡没说完,郁桑就接道:“是不是真人,我分得清楚。”
安卡将这话品了第二遍、才反应过来,这话并不是夸赞自己。
郁桑的声音又响起:“我欣赏你的忠心。”
安卡答:“上将放心,我对你一直很忠心。”
“矛盾的是,代码变动,或许比人心更快。”
安卡又被讽刺了一通,他发现郁桑想往浴室走。于是他停下,立在门外,他提示道:“上将,我建议你将沐浴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最佳入睡时间快要过去了,早些休息。”
郁桑自然没理会他。
安卡就沉默地停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多诡异。
他听着郁桑从轮椅上起来,借着力气,推开浴室另一道玻璃门,然后是脱下外衣、窸窸窣窣,水龙头打开,水声响起不久,就关闭了。
或许是要拿沐浴露。
安卡这样想着,也不觉得他此时意淫上将在浴室的一举一动,是十分冒犯的行为。
他耐心等了五分钟,水声却一直没有再响起,浴室内一片寂静。
安卡踱步又踱步。
他有许多不好的推测,于是他敲了敲门。
浴室里没人回答他。
安卡不再犹豫,立刻推门进去。浴室里的灯都关着,安卡赤脚踩进了一小滩水里,他在夜间看东西看得也很清楚。
于是他没有立刻开灯,而是急匆匆地冲到了浴缸旁边。
郁桑如同一个睡美人一样,合衣躺在里面。
浴缸很大,郁桑侧躺着,身子蜷成一团,看上去小小的一只。
听闻动静,他睁开眼睛,眼睛里是浓重的困倦。这是安卡从未见过的情形,郁桑此时显得十分脆弱、可怜。
安卡二话没说开始脱郁桑的衣服,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郁桑连忙反抗,动作间,安卡撞到莲蓬头的开关,凉水自上而下将二人浇了个透心凉。
郁桑连打了他两下巴掌,安卡才停下。
“你做什么?!”郁桑愠怒。
安卡道:“上将,你方才昏倒了,我要帮你做个身体检查。”
郁桑更怒:“我没晕,我只是睡着了!”
安卡往后退了退,不信:“您平时睡着并非如此,一定是身体出了问题。”
郁桑难得咬牙切齿。
“你以为我之前睡得着?”
安卡忽然顿悟。
原来郁桑这些日子并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而白日他还维持着这么大的活动量,此时必然已经累极了。
他怎么会没睡着呢?
安卡都没发现,他能监测到郁桑的呼吸和心率,他一直以为郁桑休息得很好。
安卡一时尴尬得没有话说,于是连忙取了两条毛巾,一个递给郁桑,一个自己拿起,擦起了头发。
水珠早就顺着发丝流入了衬衫,薄薄的衬衫被水打湿,紧紧贴着肌肤,能看到形状分明的肌肉,在呼吸之间微微起伏。
两个人都是如此。
郁桑却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气恼地随手擦了两把,就想起来。
但他一只腿发不了力,浴缸里积了水,又变得十分湿滑,郁桑竟没能立刻起身。
安卡去拉他,但是浴缸外的地面也有水。安卡的脚下一滑,往郁桑身上跌去。
他引以为傲的反应力在此时并能发挥作用,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撞了上去,郁桑被撞得偏过脸去,感觉眉骨、鼻头都生疼。
“人工智障。”
郁桑骂了一句。
安卡的身体是恒温的,而郁桑此时却如同一块冰。
安卡绝非故意,可他扑腾了两下都没起来,将郁桑上将压得“嘶”了一声,这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好不容易,安卡起身,郁桑也踉跄着从浴缸里爬起来,在马桶上裹着毛毯坐着。
安卡在浴缸储水的过程中,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打破尴尬。
“在这儿睡觉容易生病,还是去床上吧。”
“被那么多人盯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郁桑的毛毯包住整个身体,他低声道。
安卡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无所不在的旁观者,安卡再次意识到,他们俩如同放进玻璃鱼缸中,看似安全舒适、实则一切都在别人的观察之中。
他们没有**。
事实上,厕所也并非完全隐秘的,只是相对少一些。
郁桑第一次上厕所时,精准地把几个窃听器都碾碎后,才好一些。
郁桑说这话时,还盯着安卡的眼睛。
安卡道:“不行,你不能在这睡。”
郁桑已经疲倦至极,他没空和这个机器斗嘴,于是他直白道:“你要是滚出去了,我就能睡了。”
安卡咬紧牙关。
郁桑道:“难道还要我把你眼珠子也摘了吗?”
眼见着没两句,两人就要吵起来,安卡只能顺从郁桑的指令。他将浴缸里的水放掉,然后将狼藉地浴室简单打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郁桑看着重新关上的安卡,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太累了。
前几日他因为沉眠初醒,加上新环境的不适应,他保持高度的警觉伪装了好几日。
可是现在他如同过度拉扯的弹簧一样,如若不能恢复恢复,就会彻底失去弹性。
他知道这块最后干净的宝地也留不了多久。
这仿生机器替医究所、替联邦做事,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审讯的要义就是不停折磨对方,不断攻击他的身体和心理双重防线,迫使对方说出实情。
这种折磨不一定是殴打。长时间不让人睡觉就是一个极简单却好用的办法。
他此时等同于被关押审讯。
郁桑双手撑在洗脸池上,用冷水泼了泼脸,简单洗漱后,换上了干净睡衣。
由于冲的冷水澡,他此时精神恢复了许多,再度挂上了冷若冰霜的面孔。
他推开门,却发现安卡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在门口殷勤地准备搀扶。
安卡不见踪影。
不仅如此,整个屋子都透露着一股不对劲之处。
好几间屋子的灯快速闪烁了几秒,不在工作时间的扫地机器人在墙角乱撞,常用的家电工作指示灯全都亮了起来。
没过多久,乱七八糟的工作提示音交织在一起。
郁桑坐在轮椅上,发现这个智能的轮椅不动弹了,必须要全部借助手部的力气才能往前行进。
郁桑张了张嘴巴,忽然卡壳。
如若一本正经喊“仿生机器”,那恐怕太过猎奇。叫名字,倒显得太把对方当回事。
郁桑此时才发觉自己一直未曾称呼过这个仿生机器,因为安卡总是在自己一睁眼后,就在视线范围之内转悠、寸步不离。
郁桑思索着,喊了一声。
“喂。”
一个十分朴实且幼稚的称呼。
没有反应。
于是郁桑直呼大名。
“序列号XAK36880101。”
这次有了动静,但是是从阳台发出的。
郁桑推着轮椅往客厅外的阳台区域走。说是阳台,其实是全封闭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往外看也没什么风景,照照人造太阳、赏赏ai假花也没多大趣味。
郁桑一般不会过去。
但此时,郁桑隔着飘飘荡荡的落地窗帘,感觉那头人影绰绰。
即使只是粗略一看,郁桑都发觉了不对劲。
因为那里有两道人影。
郁桑立刻穿戴上自己的假肢,扶着墙站了起来,他声音不变,又喊道:“序列号XAK36880101,发生什么事了。”
安卡喘着粗气的声音响起。
“郁桑上将,你直接喊我安卡就行了!”
与这礼貌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声毫不客气的枪响。
一颗子弹击穿浅灰色的窗帘直取郁桑首级,郁桑身体下意识地一偏,那子弹擦着郁桑的耳朵,嵌入了身后那幅联邦版图照片里。
郁桑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这样危机的时刻,安卡不提醒自己躲避,反而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郁桑合理怀疑,安卡才是开枪的人。
但是窗帘后两个身影缠斗在了一起,打得很激烈。挥拳声和击打声密集地响起,安卡一边搏斗,一边关心道:“郁桑上将,你没受伤吧。”
郁桑就地一滚,藏在了石茶几后面,冷飕飕地回答:“呵呵,你叫我郁桑就好了。”
安卡声音有些乱:“好的,郁桑。”
郁桑没想到这仿生机器还真一点不客气,没等他说什么。那神秘的第三人开口了。
那是一道被电流处理过的失真的声音,但是语气里的愤怒一点没被处理,气得很不折不扣。
“你们两个有病是吧,我来杀你们,你把我当空气吗,还调起情来了!”
郁桑闻言也有些生气。
什么**,这哪来的杀手,不会又是一个弱智仿生人吧。
话音未落,闪烁的灯光忽而陷入长久的黑暗,里面的两人未受影响,一直在厮打。忽然,整个窗帘被他们扯了下来,又一声枪响。
郁桑探出头去看,恰好,灯光再度亮起。
郁桑看见安卡骑在那外来者的身上,手里的枪压在对方的心口。安卡缓缓抬起枪,枪口还在冒烟,但是底下中了一枪的蒙面黑衣人却还在动弹。
安卡看着底下人漆黑洞口,一滴血都没从这里流出来,他能直接穿过枪弹痕迹,看到子弹卡在木质地板里。
黑衣人笑了。
安卡把枪丢了,露出严肃表情。
“这是个仿生人。”
一个体面的上将会喊出最正式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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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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