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既出,程晓栀心中对原主与春兰的内疚感消减了不少。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四下也没什么好去处,她便带着小黑猫漫无目的地在空街上游荡,一边思索对策。
与它闲聊半晌,程晓栀这才知道,春云早已给这只小黑猫取了名,唤他“乌云”。只是当乌云提及先前的承诺,她倒是犯了难。
“没钱买小鱼干?那,那抓只野兔也可以呀。反正是你答应我的,你总不能抵赖吧?”
乌云有些着急,跳着去够程晓栀的手,却只在她的裙摆上落下几个灰扑扑的梅花印。
程晓栀此刻也正在头疼,听系统的意思,她必须收养足够的猫才能继续持有这副躯体的使用权。
“那……要是我愿意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呢?”程晓栀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却见半透明的橘猫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副卷轴,细细查看了许久这才开口:
“喵~据记载,宿主在原世界的身体因车祸抢救无效确定死亡,额……您确定,要回去嘛?”
虽说系统瞧着一副橘猫的模样,却不知为何,程晓栀在它的脸上瞧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但相比起系统那欠揍的表情,它的话更让程晓栀在意。
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程晓栀早已料到这个结局,只是当听到系统亲口宣布这个结果之时,却仍是脚步一滞,眼泪裹挟着迷茫与不甘滑过脸庞,滴落白雪中。
乌云只当是报酬之事让她为难至此,顿时慌张起来:
“不……你别哭啊……我不要小鱼干了,也不要野兔了……实在不行我带你去路边做乞儿也能有口饭吃……”
程晓栀被它的话逗得破涕为笑,顾不得擦眼泪,她蹲下摸了摸乌云的脑袋,同它打趣道:
“好呀,等天亮了我就带你去路边坐着,若有什么达官显贵觉着你可怜,我就让他们出钱给你买小鱼干,或者给你赎身也行?”
被她打趣得有些恼火的乌云立刻扭头避开了她的手,以此表示抗议,却没瞧见程晓栀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猫猫……乞讨?
这听起来……不就是猫咖的套路吗?
程晓栀心中顿时来了主意。春云先前说过,夫人留下的田产铺子大多经营不利,这才让程家没打上它们的主意。
若按照原先的计划将这些全部变卖,一来打草惊蛇,定会惹得程家不快,二来这些银钱也只能让她坐吃山空。
如今看来,倒不如收回铺子,修葺一番后改作猫咖,既能盈利,又能完成系统所言的收养猫咪的任务,一举两得。
程晓栀如是想着,又顺道买了衣裳与吃食,便带着乌云快步前去。
她所瞧上的铺面本是家食肆。原先的租户是一对年轻夫妇,听闻程晓栀要收回铺面,也只是抱怨了几句生意不好做,便没了后话。
程晓栀似乎听见与程家有关,本想多问几句,奈何二人并不肯多说,只是取出账簿与算盘核定了租金,校验了租契,便打算结账走人,空留一人一猫立于堂内。
没有帮手,程晓栀只能自个儿干起了洒扫的活计。乌云听闻了屋后的鼠灾,早已兴奋地跑得不知所踪。
程晓栀直起身,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倚在桌边,默默望向后院的方向,也不知乌云是否记下了她先前所布置的任务。
后院的鼠灾应是能引来不少流浪猫,若能说服它们留在此处,一来猫咖也有了员工,而来鼠灾也不足为惧。
程晓栀正沾沾自喜于自己出色的商业头脑时,却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程晓栀!”
本还在屋内偷着乐的程晓栀像受惊的猫儿一样,浑身一怔,手中的抹布落在地上。
她定了定神,便大步走向门口,远远瞧见几个程家的家丁立于门口,心中暗道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为首之人乃是原主的父亲,程家的家主,程济深。与原主记忆中慈爱的模样不同,此刻的他正恶狠狠地瞪向程晓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不禁让她蹙起了眉头。
程济深掌管程家多年,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她取走嫁妆之事自然也瞒不过他。
更何况……
程晓栀冷眼瞥向他身后的许姨娘,自然也能料到昨夜的程晓婼与她应是吹了不少耳边风,才能挪动程济深这尊大佛。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许姨娘立刻摆出一副笑脸,状似好心地劝慰道:“阿栀,我们也是担心你一时糊涂……”
程晓栀在心中暗自冷笑,却也不多言,只是定定地望向程济深,学着原主的模样,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勉强从牙缝中挤出“父亲”二字。
只是她话音未落,便听见程济深怒不可遏地喝声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那你偷走契券,跑到此处,是想打我的脸不成!”
“从前是,如今就不是了。”程晓栀冷声打断他。
后者被她一句话噎住,脸涨得通红却吐不出一个字,只得气急败坏地指着她,怒骂一声“逆子”。
许姨娘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他,正想开口充好人,却被程晓栀堵了回去:
“许姨娘,这是我和程家的事,您是后院的人,有什么资格插嘴。”
许姨娘似乎未曾想到她会这样不留情面,立刻红了眼眶,状似委屈地看向了程济深,只是后者根本来不及理会她。
“阿栀,将契券还回来,我就允你归家,不然,你我父女,就只能公堂相见了!”
程晓栀见这两人的模样,心中只觉得一阵恶心,却也不得不慢条斯理反驳道:
“昨日分明是父亲亲口说要赶走女儿,怎么,父亲今日便忘了吗?再者,这契券本是我母亲的嫁妆,大楚例律有言,女子出嫁,夫家不得私占其嫁妆,如何处置皆由其自断。”
她顿了顿,扫视了四周,又淡淡开口道:
“父亲经商多年,记得住如此之多的账务,总不至于这些例律都忘了吧?”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程济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袖子一甩,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话虽如此,可你母亲早已仙逝,留下这些田产铺子无人打理,你不曾理事,为父怎能任由你这般胡闹呢。”
程晓栀早就料到他这番说辞,并未开口辩解,只是冷笑着从袖口掏出那一封遗书,惊得四周围观之众议论纷纷,就连程济深同许姨娘心头也是一惊。
程晓栀将这遗书中所写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既落,她将那张泛黄的信纸举于身前,却在程济深妄想伸手触碰之时猛然收回。
“阿栀,你可知,伪造此物乃是重罪!”
程济深瞧见这遗书虽有些心虚,却也自然不肯将这些嫁妆拱手让人。他侧耳闻见众人言论都偏向自己,便以为胜券在握,双手背在身后,定神瞧向程晓栀。
“谁说这遗书是伪造的!我能作证,这便是我家夫人亲笔所书!”
程晓栀听见这声音有一瞬的错愕,随后迅速转头看向人群视线所汇集之处,有些愣怔着喃喃道:“春云……”
春云从人群之中挤过,快步奔向程晓栀,在确认她不曾受伤后呼出了一口气,又迅速看向程济深:
“夫人立此遗书时,我就在其身侧,若老爷不信,大可拿出夫人从前的书信,与这遗书一道送去府衙比对,自会真相大白!”
这下,眼见捞不到好处,程济深脸上再没有先前的镇定,只能气急败坏地大骂几声“逆子”,连忙拉着许姨娘逃也似的离开。只余看戏的人群慢慢四散开来。
程晓栀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春云,这才惊觉后者已然泪流满面。她本不擅安慰人,此刻也只能手忙脚乱地替春云擦去脸上的泪。
“你们……”
两人听见声响同时转头,却见乌云叼着一只硕大的野鼠,歪着脑袋打量她们,身后还跟着十几只不同花色的猫猫。
“小姐?这些是……”
春云拭去了眼泪,瞧着一屋子的猫颇为不解,就连一旁的程晓栀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春云连唤了她几声才回过神来。
听完程晓栀的计划,春云沉默了许久。
程晓栀对此并不意外。猫咖本是现代的东西,古人虽好养些猫儿狗儿,大抵也不曾想过要以此谋生。只是她刚想开口解释,却见春云浅笑道:
“到底是奴婢年纪大了,也想不到这种法子。既是小姐想要做的,奴婢自当全力支持,小姐只管放心去做便是。”
有了春云的帮助,猫咖的建设便简单多了。屋内十几只猫儿此起彼伏的叫声让春云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就连干活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只是那些喵声落在程晓栀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一句句人话。
“你真的愿意收留我们吗?”
“他们说在这里就不会饿肚子,是真的吗?”
……
而程晓栀则依照春云的提醒,寻来了楝树根泡水,耐心地替它们擦拭着身体,一边应答着它们涛涛不绝的提问,顺道告诫他们莫要舔舐身上的毛发。
时间一晃便是夜晚。两人忙完了手中的活计,春兰便带着采买来的家具上了楼,提前替她铺好了床褥。
见她还呆呆的望向窗外,春云好心提醒道:“小姐还是早些睡吧。”
程晓栀这才回过神来,冲春云微微一笑,点头应下。只是待春云离开,她还是蹑手蹑脚地下了楼,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本想出来散散心,只是一开门,便瞧见一只狸花猫蜷缩着倒在小巷里瑟瑟发抖,隐约还能瞧见地面上伤口留下的血迹。
顾不上旁的,程晓栀连忙将它抱回了屋内,借着烛火细细查看,这才发现是左臂上有一处划伤。
今日新来的猫猫们都不曾有伤,屋里只有春云先前采买来的药膏药粉。虽不知对猫有没有效果,但程晓栀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它用上。
似乎是有些抗拒人类的触碰,狸花微睁开眼,试图从程晓栀手中抽出爪子,却被她一把握住。
“我知道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好。”
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小狸花确实停止了挣扎,乖乖躺着仍由她摆布,只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仍旧紧盯着程晓栀的手。
程晓栀并未注意到它的眼神,只是取出自己的手帕,撒上了消炎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替它包扎了伤口。
“真乖,”程晓栀收起了药瓶,又蹲坐在了它的面前,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要不,就叫你多金吧。”
关于楝树泡水擦拭小猫,是我在查资料找到的古人为小猫驱虫的办法~但这个有毒,所以阿栀会提醒猫猫不要舔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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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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