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任起居舍人,江幼宜边看朝臣扯皮边做记录,对能决定百姓生死存亡的早朝有一些幻灭,怎么跟菜市场一样啊,还不如她们领导开会的时候严肃呢。
江幼宜瞅了一眼坐在龙椅上闭目假寐的谢怀川,提笔在本子上画了两个吵架的小人和一条卧在一边睡觉的恶龙。
突然,江幼宜感受到一束不善的目光,她抬头望去,是刑部右侍郎裴瑾,昨天晚上酒楼隔壁包间刘少的表哥。
对方的视线被她撞个正着也不回避,反而更嚣张地瞪了江幼宜一眼,江幼宜低下头,在本子上添了一个浑身散发黑气的恶魔小人。
她既不结党营私,也不收受贿赂,只安心当个纯臣,江幼宜想不到对方会怎么对付她。
早朝结束,江幼宜跟着谢怀川到了养心殿,这里是皇帝日常办公的场所,给皇帝问安的奏折、内阁悬而不决的奏折都会递到养心殿由皇帝批阅。
谢怀川打开奏折,看得很快,提笔写下一个“阅”字就扔在一边,早早把奏折批完就开始作画,午膳后休憩片刻,看了两本话本子,随后练剑到酉时初,江幼宜尽职尽责,将陛下一天的行踪如实记录在册。
晚膳用完,谢怀川到御花园散步。
江幼宜跟在身后感慨不愧是皇家建筑,景虽美,她却无心欣赏。今天从凌晨四点撑到晚上七点,只有早朝能坐一会,其他时候都站着,这一天下来,她脚都肿了,江幼宜趁谢怀川驻足跟太监说话的时候活动一下脚腕。
“去前面凉亭。”谢怀川示意太监带领,“两位爱卿辛苦,也陪朕坐一会儿吧。”
“谢陛下。”江幼宜谢恩之后坐下,想必皇帝也逛累了吧。
谢怀川看着江幼宜迫不及待的样子,起居舍人当值一直站着,是否太过辛苦了,明天还是在养心殿给他们添张桌子吧。
“朕乏了,要就寝。”刚从御花园回到乾清宫的谢怀川如是说。
殿中宫女太监忙着宽衣叫水,江幼宜忙着压上翘的嘴角,太好了,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皇帝就要睡了,可以提前下班了!
江幼宜走后不久,乾清宫里的火烛重新燃起来。
“青州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谢怀川发丝垂下,披着外袍靠坐在床头,火烛隔着围帐映照出他影影绰绰的身形。
一黑衣人闪身出现在殿中,跪地道:“幕后主使还没有查出来,知州准备拿当地县令当替罪羊结案了。”
暗卫汇报完迟迟没有起身,谢怀川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
“属下刚才进宫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尾随傅大人。”
谢怀川一把撩开围帐:“这些人真当朝堂是自家的了,去看看!”
另一边,江幼宜跟章时在宫门口分别,乐滋滋抄小道回家。
以往任编修的时候,下午三点多就能下值,还没这么晚走过这条小道,巷子狭窄,空无一人,越走江幼宜心里越发毛。
“咚——咚,咚——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江幼宜一激灵。啊,电视剧里出现这种剧情一般都是要出事了!可是打更人每天都要打更的,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江幼宜不禁加快了步伐。
寒光一闪,一把剑飞速朝江幼宜刺过来,巷子狭窄,江幼宜只能后退,这就是他们的招数吗?这么简单干脆!
正面打不过,江幼宜扭头拐进另一条小巷,一边跑一边喊:“抓贼啦,有贼偷东西啦!”
无意间撇到旁边屋顶上还有两个黑衣人,不是吧,杀她需要这么多人吗?
江幼宜又往另一个方向跑,咦?那两个黑衣人不动,不是一伙儿的?她升个职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怎么还有黄雀在后啊。小巷子里太不安全了,主街上有巡逻的禁军,她得往主街上跑。
拿剑的黑衣人紧追不舍,谢怀川做了个手势,身旁的暗卫甩出暗器,精准扎到黑衣人腿上,黑衣人踉跄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离去。
“大人,出了什么事?”
巡逻的禁军看到江幼宜穿着官服从巷子里仓皇跑出来,主动上前询问。
江幼宜一指身后:“刚刚有个黑衣人意图……”她话到嘴边,改了口,“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是个贼。”万一这队禁军跟黑衣人是一伙儿的,她这岂不是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起。
“傅大人?”
江幼宜抬头,大红飞鱼服,是那天在贡院帮她的锦衣卫指挥使——汪霖,就是靠他的帮助,她才能进考场考上进士,虽说不知道对方帮她有什么目的,但现在自己应该还是可以信任对方的。
“汪大人。”禁军纷纷朝汪霖行礼。
汪霖点头,询问禁军:“发生了何事?”
“回禀大人,刚刚这位大人说巷子里似是有贼。”
“有贼还不快去抓,一会儿贼都回家了。”
“是,卑职这就去追。”
“多谢汪大人。”江幼宜向汪霖道谢,既是为这次,也是为上次。
“上来。”汪霖朝江幼宜伸手。
“啊?”
还没等江幼宜反应过来,汪霖一把将她拉上马揽在身前。
汪霖朝前方屋顶上站着的某个黑衣人一笑:“驾!”大晚上的把他喊出来就为护送这个女人回家,他们的陛下貌似不太对劲啊。
“吁,到了。”汪霖下马,扶着江幼宜下来。
江幼宜没问汪霖怎么会知道她住在哪里,在她进考场前就知道她是女子的人,她在对方那里没有任何秘密:“多谢汪大人。”
“啧,翻来覆去就会说这一句吗?”汪霖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了一眼江幼宜,他可没有跟皇帝抢女人的喜好,不等江幼宜回答,汪霖就调转马头准备离去。
黑夜总是会让人产生情感冲动,汪霖两次在危急时刻帮她,让江幼宜难免对他产生了一丝依赖,她于阴谋诡计上并不擅长,否则当初也不可能为了那则新闻标题直接闯到主编办公室去跟他吵架,她不想没头没脑地猜下去了。
江幼宜看着汪霖伟岸的背影,伸手挽留:“汪大人,你究竟……”
“文松?是你回来了吗?”
是姨母的声音,江幼宜不想让姨母知道朝堂上的事为她担心,咽下原本要问的问题。
汪霖背对江幼宜,轻轻哼笑一声,策马离开。
身后的院门打开,张兰香提着油灯出来:“文松,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江幼宜从张兰香手里接过油灯:“娘,我现在的职位就是会经常这么晚下值,以后不用特意等我了。”
张兰香点点江幼宜额头:“我不等你,谁给你开门啊?”
“是哦。”江幼宜笑笑,“等我再攒些钱,咱们在京城买个宅子,雇几个下人,就不用辛苦娘了。”
张兰香嗔怪:"你这孩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京城的宅子多贵啊,说买就买。"
自从当官之后江幼宜就没再写过话本子,一来当编修那几个月都在忙着编参考书,二来她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再去书铺送话本子难免会暴露身份。
现在看来,还是得写,要尽快置办个新宅子,再雇几个护院。那些人现在都已经胆敢雇凶杀人了,难保哪天不会对她家人下手。
“陛下,那人进了鸿胪寺丞刘大人家中。”
谢怀川一身黑衣,坐在卫所堂上,窗外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脸上,更为他增添一丝冷意:“朕这朝堂里真是人才济济,一个从六品的小官都敢随便杀人,真是无法无天。”
“是谁让陛下这么大火气?”
谢怀川看向来人:“我让你去送人?你就是那么送的?”
汪霖踏着月光走进堂中,面带笑意:“属下已经安全把人送回家了,陛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不成陛下不仅想让傅大人走进朝堂,还想收入后宫?”
“别胡说,朕只是看她才华出众,拿来当对付世家的棋子罢了。”
“好好好,棋子。”带着笑意的话音未落,转身冷下一张脸,“没听到陛下的话吗?还不赶紧去拿了刘以茗。”
“大人,那人背后有人帮他,我没能得手。”
“废物!”刘以茗一个茶盏砸到黑衣人面前,紧接着问道,“没人跟着你吧?”
黑衣人摇摇头:“没有。”
话音未落,外面一片嘈杂,下人惊慌失措跑来:“少爷不好了,锦衣卫把我们的府邸围起来了。”
刘以茗一脚把跪地的黑衣人踹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真是害死爷了,都别跟过来!”他呵斥跟着他的下人,一个人回到房间收拾金银细软,抱着包袱摸黑溜到书房,拧动博古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花瓶,书柜缓缓移动,里面竟有一条密道。
锦衣卫破门而入,亮出腰牌:“现奉指挥使之命抓捕朝廷要犯,有人看到犯人进了你们家,所有人都不许动!”
刘以茗的爹娘回老家祭拜先祖还没回来,刘以茗从密道逃离,府中无人做主,乱成一团。
“大人,人犯在这里!”锦衣卫从堂厅押着腿受伤的黑衣人出来。
千户徐季宣一锤定音:“鸿胪寺丞刘以茗包庇逃犯,一并带走论罪。”
“大人,刘以茗不在府中。”
被押的黑衣人突然抬头:“我知道他在哪里。”
“哦?我们锦衣卫向来不会为难识相的犯人。”徐季宣朝押着黑衣人的手下使个眼色,“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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