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别睡了,都给我起来。”
灰尘满满的破旧医院里,一个青黑色皮肤,脸上长满眼球的“人”,对着高低床上的人大喊道。
医院病房里的人全都从睡梦中惊醒,不由自主发抖,更有甚者怕得快要哭出来。
司宁疲倦地睁开眼,看见这个“人”身上的黏液一片一片往下掉,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脏死了,能不能讲讲卫生。”
听见司宁的吐槽,这个人浑身一僵,竟然露出有些抱歉的表情,还蹲下身擦干净了地板。
司宁一脸阴郁盯着地板,过了会儿才枕着双手,重新躺下。
这是她穿越来到这个奇诡怪异世界的第三天,被困在这个充满诡异呓语的病房里,被迫每天都要干活,才能得到一点食物。
而身上满是黏液不太像人的人,就是他们的监工,所有穿越者都被抓到这间医院,不停地为院长制作古怪的针剂。
这间病房本来住着六个人,昨天司宁对面五号床的人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没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着六只眼睛的监工,看见其余四个人全都害怕到瑟瑟发抖,顿时阴笑一声,开始点兵点将。
“你今天负责烧柴,火候一分都不能差。”他指着一号床。
“你负责给我们院长抓虱子。”
被点到的是二号床,他已经一副快要吐出来的表情,所谓的院长是一座肥腻的肉山,漆黑如墨,滑腻如油,嘴里不断嚼着会爆汁的甲壳虫还有蟑螂。
靠近一次,沾染上的味道三天都洗不掉。
但这个院长邪得很,法力高强,他们见过一个大活人被这个院长手一指就消失了的。
监工始终保持着笑容:“你,六号床,今天针剂需要的药材由你采摘。”
这话一出,剩下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以同情的眼光看向六号床。
采摘“药材”要求去到医院地下三层的太平间,听着类似指甲刮过黑板的低沉呓语,冒着被吃掉的风险,深入一个巨大的、软绵绵的鱼肚子里,精准取出一粒一粒腥臭的黑色圆盘。
没有人愿意钻进漆黑的鱼嘴里,闻着腐烂的味道,待上三四个小时。
但是很不幸,刚才被指到去摘取药材的人,就是司宁。
不得不说,监工应该是故意报复司宁,因为被抓来的第一天,司宁就去采摘过“药材”。
“赶快干活,不要偷懒,不然你们下一顿就不要吃饭了。”
监工话音刚落,其余人全都大惊失色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特别容易饿,两个小时不进食就浑身发软。
他们只能一直干活,换来生存下去的食物。
“六号床,你快点,今天的太平间我让人打扫过。”
可能是因为司宁第一天洁癖发作,大闹过太平间的关系,监工对她印象深刻,甚至微微有一点忌惮,专门告诉她这件事。
监工关门出去了,病房里面黄肌瘦的四个人纷纷看向司宁。
“三天了,你有想到逃出去的好办法吗?”
司宁明明肌肤如玉,眉眼如画,结果一张阴冷的厌世脸生人勿近,但能在这种境地下保持冷静,其他人都把她当作救命稻草一样。
她从床上坐起,白皙锋利的冷淡脸孔让本来就灰暗的病房会黑了几分。
在这里三天,她每一刻都想逃出这间诡异无比的医院。
又阴暗又潮湿,脏得难以忍受,一到晚上就不允许走出房门,只能对着阴暗的房间发呆,也没有电视看。
可想而知这个世界应该也特别脏,让人无法忍受。
她在地球上是个被父母送进道观,八年不闻不问的小孩。在道观里把求神卜卦那一套学了个七七八八。
但只要她一出摊,用生辰八字找她算命的人无一例外都在七天内暴毙,看面相手相的人也都倒了大霉,因此得了个煞星的名声,还被赶出了道观。
虽然日子过得不太好,爹不疼娘不爱的,但她还是想找到办法回到地球上。
至少干净整洁。
现在,她身上唯一拥有的就是三枚的铜钱,用来算命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能把这里最脏的那坨东西——所谓的院长给算命算死后,他们就能逃走了。
作为重度洁癖患者,司宁觉得这一项计谋非常好,至少能净化环境。
也就是说,她现在要找到师傅的生辰八字,然后算上一卦,等待她灾星的威力降临……
病房里那四个人眼巴巴看着司宁,希望她能救救他们。
“大家都是穿越者,不要见死不救,等回到地球上,我能给你很多很多钱。”这是四号床的富二代。
“对啊对啊,我看你还没大学毕业吧,”三号床的大老板上下打量着穿蓝色道袍的司宁,“毕业后来我公司上班,包你月薪三万。”
三天前,他们是同一批被送进来的穿越者,全都六神无主无头苍蝇一样,只有司宁气定神闲地整理床铺,上上下下打扫得特别干净。
他们不知道司宁为什么要那样做,但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也跟着打扫卫生。
现在证明跟着司宁是绝对正确的,因为唯一没打扫卫生的五号床,已经一天一夜没回来了。
司宁从思绪中回神,看见这四个人望眼欲穿的样子,低声说道:
“抱歉,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她又提醒道:“监工就在门外,还是快一点去干活。”
看着司宁离开病房的背影,剩下的四个人叽叽咕咕起来。
“大佬太谦虚了怎么办?”
“大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吧。”
“那……赶快去干活,我感觉又要饿死了,不干活没吃的,身体好难受,浑身发痒。”
病房外是生铁色的发霉墙壁,走廊地板是木质的,走起来吱呀作响,全程只有尽头有一个很小的窗户。
司宁早就看过这扇窗户,窗户外是一片黑暗,只有微微的电流闪过,侧耳细听的话,能听见嗡嗡的声响,很像计算机主机的声音。
跳窗逃跑基本不太可能。
但是绝对不可以坐以待毙,听这些人说上一批被抓来的穿越者,有的连三天都没活过就消失了。
现在第一个目标是尽量活下来,寻找求生的线索。
“快走吧,我陪你去太平间,”监工站在一旁像是服务生一样,如果忽略他流脓的面颊的话。
司宁嫌弃地看着他,洁癖发作让她本该有的恐惧情绪也烟消云散。
这三天里,她勉强弄清楚这间医院的构造,一共三层楼,三楼是院长的房间,二楼是关押他们这些穿越者的病房。
长得奇形怪状的监工们住在一楼,地下一二层都是杂物间,地下三层是太平间和炼丹房。
不管哪一层,都没有离开的大门,仿佛这里是一个没有出口的整体。
她直接下了三层楼,来到地下三层的太平间,一阵潮湿中带着奇怪腥味的冷风吹过来,弄得人脊背发凉。
“进去吧,”监工在背后微笑。
“干净吗?”司宁面无表情。
监工的六只眼睛抽搐起来:“……干净的。”
司宁点点头,推开眼前长着铁锈的门,太平间的灯光很暗,一张又一张解剖台有序摆放。
中间那张最大的不锈钢色解剖台上,一具滴水的鱼形生物安静躺着。
“那就是你今天需要采摘的药材,工作很简单是不是?”
司宁懒得回答脏东西的话,低着头没理会监工,忽然间感觉不是很对劲,抬头一望——
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球悬在太平间最高处,像是地狱之眼俯瞰一切。
“那是咱们院长萃取针剂的法宝,雄伟壮观吧,”监工的六只眼睛里都是羡慕和崇拜,“你好好干,总有一天咱们也能打上院长的针剂,成神成仙。”
司宁在心里嗤笑一声,就这乱七八糟的针剂,成仙?
升天还差不多。
看着解剖台上盯着自己的死鱼眼,司宁满脸嫌弃地戴上手套,开始今天的采药工作。
她发现这个鱼形的东西,似乎长着很多牙齿,一排排的,触碰久了还会生出这是个人形生物的错觉。
那些人不敢损坏药材,而她看见脏东西就想损坏,三下五除二把鱼肚子割开,慢慢找药材里的小圆盘。
这次她采摘到八个小圆盘,算是收获满满,能得到的食物会多一点。
将小圆盘放进药材框里,她生出一种古怪的想法,头顶的法宝似乎是……活物,在觊觎着她手里的小圆盘,渴望吞噬干净。
法宝在最高处,看得出来是取吸天地灵气,远离尘土的意思,才放这么高。
司宁在道观里,也见过这样制作药剂的说法。
但那都是虚无缥缈的说法,首先不是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能搞这种事情的。
要她说那个又脏又臭的院长,能是什么仙人?
怪人还差不多。
司宁干完活,慢吞吞地回到病房门口,就听见监工对大家说道:
“今天你们的表现不错,可以吃饭了。”
她的室友们都冲上去抢监工手里的食物,说是食物,但其实就是黑乎乎的丸子,吃下去没什么味道,口感和压缩饼干很像。
“这是你的。”监工走到司宁身边。
司宁看着监工手上的“丸子”,面无表情:
“干净吗?”
她觉得这些监工有种莫名其妙的秩序感,在她按规则办事的条件下,他们会最大限度满足她的需求。
跟个机器人似的。
“干净,知道你怕脏,所以都是蒸馏过的。”
司宁忍着厌恶,把丸子一口吞下,难以忍受的饥饿感这才消失。
“给院长抓虱子的人被臭晕过去了,现在需要一个新人顶上,你们谁去?”
监工那六只颜色深浅不一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他们四个人身上打转。
除了司宁,其他人都后退了一步,他们第一不想采药,因为太平间又冷又阴,而且每次采完药都会恶心想吐。
第二不想的就是去见“院长”,谁知道这一坨肉山又会提出什么恶心的要求。
上次要求二号床吃掉他身上污垢,说那是神垢丸,上上次要三号床蹭满他身上的油脂,当作香水。
“我去吧。”司宁眼神阴沉,上前一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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