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正在，”蓝色花欲言又止，“正在写卷子，你不写的话，岂不是在旁边监督我们？”
白飞升随便扯了一张卷子来看，没什么兴趣，又放了回去，从旁边翻出来一张桌子凳子，单独坐着，趴在上面，把自己的卷子也扯出来，压在桌子上，好像那不是一张卷子，而只是一张桌布，只是有点短。
“随便，”白飞升想了想，这个回答好像有点太敷衍了，又说，“那我写一张吧。”
不管怎么想，写卷子都好痛苦。
白飞升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卷子里面，感觉自己已经绿了。
如果变成绿油油的植物，也许，就不用写卷子了，但是那也未必，如果植物成精，被抓起来，写卷子都算是好的。
这么一想，真是更值得难过了。
白飞升叹了一口气，从卷子里抬起头来，却忽然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写卷子，而是看着他，就问：“有什么事？”
“你看起来怪怪的，”九点若有所思说，“不太像是没什么事情做，所以，就过来了。其实如果你还记得，你应该去挑战处，我闲的时候查过你，你的排名还差着一点吧？”
白飞升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明天去。”
“那究竟为什么？”九点试探着问。
白飞升想了想：“什么为什么？”
明灯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白飞升觉得那笑声里面有点奇怪的嘲讽：“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你平时，就算是无聊，也不会这样的。”
白飞升想不起来自己平时无聊的时候什么样子，但既然他们这么说，大约是不太一样，因此笑了一下说：“我之前去了回春堂，你知道的，那个地方伤春悲秋，不舒服的人又多，我出来之后，被风一吹，就觉得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就这样了。”
白飞升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两条胳膊压在桌子上，把下巴放进去，想了想，又把头埋了起来。
“恐怕不止。”明灯看着他，声音平平静静的，白飞升却莫名从声音里面听出一点冷若风霜的意味，挑了挑眉。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一边被看不起，一边被忽视。
白飞升抬起头，看向明灯，明灯的表情和声音一样平静，眼睛也是，但是，明灯平时并不这么平静，所以他这么看着白飞升，白飞升有一种他其实知道什么但是不说的感觉。
想了想，白飞升挪开目光，看着自己近在咫尺而且被压得有点皱的卷子，声音很小说：“我觉得我撞破了一件秘密案件，但是我没有证据。”
沉默了一会儿，白飞升皱着眉头说：“也许我猜错了，可是真的很值得怀疑，因为看起来不太正常。”
停顿了一下，白飞升开玩笑说：“就像你们觉得我现在不太正常一样。虽然我并不熟悉别人，但是，感觉是一样的。”
说完，他笑不出来，沉沉叹了一口气，随便抓住笔，在卷子上写了两笔。
“那你说说看？”明灯试探着问。
白飞升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问这个，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叹了一口气说：“我和青川，关系不怎么样，青川的人，和我打过，其中一个，今天在回春堂，和我见过面，之后就被带走了，那两个带走他的人是陌生人，我没有见过，大约也没见过我。”
“你因为和你打过架的人被陌生人带走，所以觉得不正常？”明灯摸摸下巴，总结出他的意思，感到惊讶。
“倒不是只因为这个，”白飞升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他被带走之前，跟我说了两句话，一点也不生气，也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还欲言又止的，让我有种他其实想告诉我什么秘密的奇怪感觉。”
“也许他真是想要对你说什么秘密？”蓝色花歪着头。
“可能是，”白飞升眨了眨眼睛，“也可能不是。”他一点也不确定，而且，显然他现在是不能追过去问。无从得知答案的。
九点想了想问：“那你知道是被带去哪儿了吗？”
白飞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跟上去，他们也没有告诉我，只不过看起来，走的那条路，是往外面走的，不是在这。”
“外面吗？”美玉若有所思：“那可是要走很远的，宗门超级大。”
明灯点了点头：“宗门确实很大，说不定他们只是往宗门外面走，但实际上没有出去，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明天应该能知道，如果明天不知道，过了这个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话，大概是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白飞升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只要稍微等等肯定会得到消息，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那这件事情也不用一直挂念着了，因为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白飞升就去了挑战处，把差着的那些排名补上了，第三天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白飞升在挑战处把一些想要越过他的挑战者打败了。
第四天的时候，白飞升正在路上闲逛，突然听说张哲好像出了什么事，因此去回春堂看了看。
回春堂和平时一样，安安静静，空气里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药味，门大开着，木头做的门槛，依旧立在那里，有一些脱漆，所以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使用起来并没什么问题。
阳光从外面落进来，只是没办法越过那扇门，因此门前的空地上亮晶晶的，好像刚刚有人洒了水，一种金粉闪烁的感觉。
白飞升抬腿跨进去，往周围一看，没有看见熟人，继续往里走，找到一个医修，向他问，不知道张哲在不在这里。
那个医修给他指了个方向，之后急匆匆走了，他们一直都很忙，白飞升就顺着方向走，找到了一个房间，看起来很新，好像是刚开的，白飞升往里一看，张哲在里面。
昏迷不醒的张哲，雪白的床单，还有刚刚抬起头来的医修，窗户是开着的，只是不大，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的阳光，隔着一层窗户，阳光一下子冷了很多，让人觉得看了都打哆嗦，不知是不是太亮了，显得很白，有一种墙灰落在地上的感觉。
白飞升站在门口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正在犹豫的时候，医修收起了自己的东西，向他走了过来。
他以为医修是要走出去，就连忙往旁边让开，免得把人的门拦住，谁知道，医修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是来看张哲的？”
白飞升点了点头。
“你是他什么人？”医修把他看了看。
“弟子。”白飞升感觉眉头跳了跳，尽可能平静回答。其实仔细一想，白飞升和张哲的关系并不亲近，一直都是如此，现在被问起来，还真说不出多么有理由守在床边的东西。
希望医修不要多问。因为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他们都忙得要命，应该只是例行公事，不会问太多不相干的东西，确认一下就完了。
“他在路上突然昏迷了，”医修点了点头，对白飞升说，“被人发现了，送过来的，既然你和他有关系，那你在这看着他吧，等他醒过来，他就可以走了，治疗费已经从他的令牌上面扣走了，他醒过来之后可以检查。”
白飞升点了点头，医修就从他身边走开了，白飞升往病房里面走了两步，躺在床上的张哲就睁开了眼睛。
白飞升突然想起来，刚才好像忘了问，张哲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这应该算是病因，但既然刚才医修都说人醒了就可以走了，那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白飞升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走到了床边，对张哲说：“听说你在回春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过来看一看，医修说，如果你醒了就可以走了，钱已经扣掉了。”
张哲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好像早有预料，语气平静：“谢谢。”
他掀开被子就下床，穿好鞋子就走，一点也不停留。
虽然人已经醒了，钱已经交了，医修也不在，没有什么好停留的，但是他这么干脆利落，又是刚刚醒过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进来，也不问一问，白飞升突然就有一种，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丢在一边，但是把其他所有人都一把抓走了的感觉。
张哲走到门口向他问：“你不走吗？”
白飞升犹豫了一下说：“我要走，我自己走，你先走吧。”
张哲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很快不见了。
白飞升慢吞吞在走廊上，心里想着，也许他是真的需要一点，随便什么有用的药，来治一治无聊，或者对别人太好奇。
如果真有治疗对别人好奇的药，张哲的样子看起来挺像，用药之后的反应。
他忽然就在走廊上看见了红耳钉和黄衣服，停住了脚步，看见那两个人进了一个房间，因此跟了过去，只是没有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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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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