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缩着脖子的何与身上。
柿子要挑软的捏,这种一看就没战斗力的弱鸡,最适合用来杀鸡儆猴。
“喂,那个装死的。”赵猛几步跨过来,伸手就去拽何与的领子,“我看你也没怎么饿瘦,脸上这么黑,是不是偷吃巧克力抹上去的?”
何与顺着他的力道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整个人顺势往墙角缩,一副怕到了极点的样子。
“没……咳咳,真没有……”
“有没有搜了才知道。”赵猛伸手就去扯何与的背包带子,另一只手却不老实地往他裤兜和腰间摸去。
那是何与藏匕首和鞋带备用品的地方。
何与身子一矮,借着躲避的动作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抱头,顺势把那只藏了东西的右脚往后撇了撇,做出一个极其猥琐的防卫姿势。
“大哥,包你可以随便翻,”何与吸了吸鼻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透着一股让人嫌弃的谄媚,“别搜身行不?我这人有个毛病……香港脚,严重真菌感染,一脱鞋能把这一层楼的人熏晕过去。这几天都没洗脚,味道太冲,怕污了您的鼻子。”
赵猛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并不存在的酸臭味。
“真他妈恶心。”赵猛骂了一句,把刚抓到手里的何与的一件外套嫌弃地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废物就是废物,连脚都比别人臭。”
他粗暴地把何与的背包底朝天倒出来。
除了两件馊了的换洗衣服,半瓶浑浊的雨水,连根火腿肠皮都没有。
王教官站在高处,脸色阴沉。
搜不到东西,这下马威就立不住。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赵猛,搜仔细点。鞋也给我脱了检查,特殊时期,哪怕是臭袜子也可能藏着东西。”
何与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猛地收紧。
就在赵猛狞笑着准备捏住鼻子强行上手的时候,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咚——!
沉闷的撞击声从脚底下传来,连带着大厅的玻璃窗都跟着嗡嗡作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刺耳的火警警报声凄厉地划破了空气。
“操,地下车库的防火门破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下一秒,楼梯口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
像是无数只饥饿的野兽同时挣脱了牢笼,腐烂的腥风瞬间灌满了整个楼道。
“跑啊!丧尸上来了!”
人群瞬间炸了锅。
原本整齐的队伍像是被开水烫了的蚂蚁,尖叫着四散奔逃。
赵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哆嗦,顾不上那个浑身“真菌”的咸鱼,抓起一根钢管就往王教官那边靠拢。
何与眼神一凝,原本佝偻的背瞬间挺直。
他在混乱的人潮中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没往人多的楼上挤,反而逆着人流,踹开侧面的一扇防火门,冲向了通往天台的检修梯。
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大部分惨叫。
天台的风很大,雨刚停,地面上全是亮晶晶的水洼。
何与还没来得及喘匀气,脚步就猛地钉在了原地。
在那一大片积水中央,趴着一个人。
季眠。
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冲锋衣,长发**地贴在背上,似乎是被刚才的警报声吵醒了,正极其缓慢地从地上撑起上半身。
何与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往后退,想重新拉开铁门。
【警报: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肾上腺素飙升。】
【建议:请立即执行安抚类任务(如摸头、拥抱),以稳定自身及目标精神值。】
“滚。”何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现在最需要安抚的是,你们别再给我发任务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半截钢筋,正准备趁季眠还没彻底清醒时溜之大吉。
就在这时,季眠动了。
他缓缓转过头。
那一头湿润的长发甩出一道冰冷的水线,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那双暗红色的瞳孔没有焦距,直直地投向了何与所在的方向。
那一瞬间,何与感觉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楼下原本震天的嘶吼声、撞击声、惨叫声,在这一秒钟内,戛然而止。
何与僵硬地走到天台边缘,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教学楼下的广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数百只丧尸。
原本正疯狂攻击一楼大门的它们,此刻全部停下了动作。
无论是断了腿的、开膛破肚的,还是那种体型巨大的变异种,所有的怪物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齐刷刷地转过身,面向天台的方向。
然后,它们膝盖弯曲,重重地跪在了泥水里。
成百上千颗腐烂的头颅深深低下,额头紧贴着地面,形成了一片死寂而壮观的黑潮。
甚至连那只正顺着排水管往上爬的精英级教师丧尸,也松开了利爪,像壁虎一样匍匐在墙面上,身体瑟瑟发抖,脑袋几乎要塞进墙缝里。
这是绝对的臣服。
也是绝对的恐惧。
何与感觉喉咙发干,他回过头,看向积水中央那个依旧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呆滞的男人。
【叮——】
【领域共鸣已激活。】
【判定:宿主为王级生物唯一认可之“所有物”。】
【获得权限:绝对庇护(临时)。在王级生物视线范围内,任何低阶丧尸不得对您产生攻击意图。】
楼下,赵猛颤抖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带着见了鬼的破音:“它们……它们在干什么?它们在给谁下跪?!”
王教官站在二楼破碎的窗口,脸色煞白地盯着下方诡异的一幕,又猛地抬头看向天台那个模糊的人影,嘴唇哆嗦着:“不是巧合……这绝对不是巧合。是他……那个姓何的小子。”
何与站在天台的风口,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衣领,冰冷刺骨。
底下是万尸朝拜,身后是刚刚苏醒的尸王。
这哪里是什么庇护。
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是向所有人宣告,他何与,是个异类。
他看着下方那些惊疑不定的幸存者,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冷笑。
原本只想当个小透明混吃等死,现在好了,想低调都难。
既然藏不住,那就得手里有点真家伙。
何与收回目光,视线越过重重废墟,落在了校园西北角那座半塌陷的实验楼上。
如果没记错,原书里提到过,那里的通风管道连接着一个备用发电机组,里面的高精度线圈和控制芯片,正好是他神农空间升级急需的材料。
今晚,看来是睡不成了。
夜幕像一块吸饱了污水的抹布,沉沉地盖在废弃的教学楼顶。
何与把最后一根铜线从老式显微镜的底座里抽出来,动作轻得像是在拆除一颗定时炸弹。
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
借着“巡查通风管道防鼠患”的烂借口,他把自己像只老鼠一样塞进布满灰尘的夹层,一点点把这间废弃实验室掏空。
【神农角】里的空间流速快得吓人。
外界三天,里面已经过了大半年。
何与心神一沉,意识连通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原本只有一分地的荒土上,现在搭起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架子。
那是他用捡来的铝合金窗框和紫外线灯碎片拼凑的“简易温控台”。
几根回收电线像乱麻一样缠绕着,勉强维持着微弱的光照。
在那幽蓝色的光晕下,一丛丛状如苔藓、却散发着萤火微光的植物正肆意疯长。
月光苔,系统解锁的一级作物。
只要有一点点光,这玩意儿就能像癌细胞一样裂变,唯一的副产品是富含净化因子的孢子粉。
旁边是几株刚爬上架子的净化藤蔓,叶片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深紫色,那是正在吞噬土壤毒素的标志。
“这要是让赵猛看见,估计能把眼珠子瞪出来当灯泡踩。”何与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顺手把那根铜线扔进了空间角落的废料堆。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下一点月光苔上浮着的银色粉末,混着那一小口珍贵的灵泉水,在掌心里搓成了一团淡蓝色的凝胶。
这几天搬东西,手臂上被铁皮划拉了一道口子,一直泛红肿痛,隐隐有化脓的趋势。
在这个连阿莫西林比黄金贵的时期,一点点小伤口可能就要去见阎王了。
他卷起袖子,正要往伤口上抹。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何与心脏猛地一缩,手腕一翻,那团凝胶瞬间被他抹在了裤缝内侧,动作快得像是在掩盖作案现场。
微弱的蓝光在黑暗中一闪即逝,快得像是视网膜上的残影。
沈知意抱着那个从不离身的黑皮笔记本,站在两米开外的阴影里。
她没说话,那双在眼镜片后显得有些冷淡的眼睛盯着何与的手臂看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还没睡?”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空气里的灰尘。
“睡不着,这破地方蚊子比丧尸还毒。”何与打了个哈欠,顺势挠了挠手臂,掩饰刚才的动作,“沈大校花也没睡?这是在……夜观星象?”
沈知意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目光落在他脚边那个还没来得及藏好的螺丝刀上,嘴角极淡地扯了一下。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今晚的风向有点怪。”她推了推眼镜,转身走了,“早点睡,何同学。”
何与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这个女人,比那些只会吼叫的丧尸危险一百倍。
危机感在次日早餐时分变成了实体。
食堂,其实就是原来的一楼大厅,弥漫着一股馊了的泔水味。
“呕!”
一声凄厉的干呕打破了死寂。
隔壁桌的一个男生突然把饭盒扣在地上,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疯狂地抠挖着喉咙。
他露在外面的脖颈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灰色,血管像青黑色的蚯蚓一样暴起。
“那是……喝了昨天那个水塔里的水?”有人惊恐地小声嘀咕。
“闭嘴!”王教官那标志性的吼声立刻压了下来。
他带着赵猛几个人迅速围了上去,像拖死狗一样把那个男生拖向了隔离区。
“只是肠胃炎,别大惊小怪!再乱嚼舌根,就把你们扔出去!”
人群噤若寒蝉,但眼神里的恐慌已经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生命之源,而这时却成了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晚饭后,何与正蹲在角落里假装系鞋带,实则是观察赵猛他们的动向。
一道阴影投了下来,沈知意在他面前蹲下,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
“这是我记录的一周内灰雾浓度变化曲线。”她没有寒暄,单刀直入,“数据很有意思,只要有植物生长比较茂密的地方,灰雾浓度就会下降大约1.5个百分点。”
何与眼皮一跳,手里的鞋带差点被打成死结。
他抬头装傻,眼神里透着恰到好处的清澈和愚蠢:“啊?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生物课基本都在睡觉。”
沈知意把那张纸往前递了递,声音压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你上次给那个发烧女生涂的薄荷膏,成分很特殊。不仅退烧快,而且伤口愈合速度是常规药物的三倍。我在想,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原理?”
何与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他用神农角里的第一批变异薄荷捣碎弄的,当时情况紧急,没想到却被这女人盯上了。
“害,那就是我在绿化带里瞎拔的野草,土偏方,瞎猫碰上死耗子呗。”何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绿化带你也知道,啥都有,说不定是哪只变异狗撒了尿,以毒攻毒了。”
沈知意没再追问。她深深地看了何与一眼,收回那张纸,转身离开。
但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何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袖口里滑出的笔记本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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