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以前哥俩好的两人为什么如今会像仇敌一般。
无论乔伊斯多么歇斯底里,柏宜斯也毫无情绪,总是垂着眼,只露出一半的天蓝色眼睛。
很多人都说,大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和孩子关联。
“柏宜斯。”清瘦的少年还没有日后那身紧绷的肌肉,他用那指尖生着茧的手摩挲着酒杯,和父亲如出一辙,完美符合任何人心中的翩翩贵公子,“到底是为什么?”
柏宜斯身上是成年累月积累下的伤痕,他看着楼下觥筹交错的人群,他们个个戴上了一张名为权力的面具,掩盖住一切。
乔伊斯早已习惯,他转身,撑在护栏上看着一轮明月。话说,这个星球可没有月球环绕,人们只需要用天文望远镜观测,就会发现这发着光的“月亮”原来是一块块板子合到一起的产物。
“你说,我们会变吗?”乔伊斯轻声,他早就知道答案,可心里却仍旧妄想柏宜斯说出意料之外的话。
他俩之间,他才是不着调,会说出那句话的人。
大概是从小到大的友谊,才让他生出了这种幻想。
“乔伊斯。”柏宜斯抬头,“月亮很美,满足了这个星球上所有人的幻想。”
但它终究是假的。
他们因为父亲而走到一起的路也会因为父亲而走散。
相子真凭借着他与耶茨老师的关系知道了这件事,那曾被他称作“师兄”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印刻上了本不属于他的伤痕。
“师兄?”相子真声音微颤,带着不可置信。
乔伊斯笑了笑,“相子真,别叫错了。”他抬手,袖子落下,“我现在是沙杜鲁学院的人。”
...
“柏宜斯。”相子真按下按钮,他得到了掌控权,机甲自动向前。
慢慢的,一条河流出现在他们面前。柏宜斯知道,这是学校画的边界,围住了整个考试区域,如果他踏过这条河流,就算主动放弃。
柏宜斯知道他想做什么,学员有最佳指挥,他们也有最佳领队,而这也与他们大四实习的场地有关。
作为主战区的星球,入选名额只有一个,相子真是怕他挡了乔伊斯的道吧。
他还以为他们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呢。
机甲的下半部分慢慢进入河流,自动开启了防水模式。
“柏宜斯。”相子真冷声,打开了副指挥室的门,在临走前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再见。”
【本次路程,总计四十分钟】
他设置了新程序,柏宜斯打不开那扇门,这架机甲会运送他到河的另一头,期间他会吃点苦,不过死不了,这是他羞辱自己的补偿。
机身开始下沉,控制台不断地发出警报声。柏宜斯看着电子屏幕,上面显示了机甲内不断有水渗入。看来相子真不仅关了防水系统还降低了移速,不出半个小时,整个机甲内部就会完完全全地被淹没。
柏宜斯曾经接受过专业的潜水闭气练习,最长时间可以闭气四分钟,人在溺水后的黄金抢救期是四到六分钟,相子真的时间算的刚刚好。
但是柏宜斯学过编程,他可以解开这个代码,把门打开或者提高移速。
可是好奇怪,他根本不想解开。
柏宜斯低头,警报的红光落在他那原本该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都说孩子和父母的性格会相像,柏宜斯也毫不例外。
他像他的母亲,那个对于任何事都坐怀不乱,冷漠旁观的女人。
哈罗德有所有男人的通病,在有权有势之后就会忘却自己所有的过往而去追求他自以为更好的生活。
尚未继承爵位时就蠢蠢欲动,在继承爵位又打出一阵名堂后更是毫不掩饰。
大抵是母亲见过哈罗德所有的不堪,那段被外人赞叹的爱情颂歌,在哈罗德里只是一本记载他屈辱的日记本。
他会用各种手段来证明自己是这个家里的掌权人,用各种方式来让母亲臣服。
他美名其为“规定”。
母亲蹲下身告诉柏宜斯,那叫“驯服”。
年幼的柏宜斯常常和母亲一起站在梯子上,透过那镀金的扶梯,看着他的父亲与另一个omega缠绵。
真不公平啊,omega一生只能拥有一位alpha,alpha却能拥有很多很多的omega。
而此刻,那个alpha像一条野狗。
“妈妈,你该离开。”年幼的柏宜斯思索良久,仰起头却只见母亲淡然的样子。
“柏宜斯。”母亲蹲下身,脸色发白,额间汗珠滴落,柏宜斯见到了她那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温柔,“一走了之解决不了任何事。”
柏宜斯不理解,可很快,母亲就告诉了他答案。
他的母亲在omega最脆弱,最依赖人的发情期,握着一把平日里给他削苹果的水果刀走进了哈罗德的房间,里面甚至还有着令人恶心的粗喘。
“妈妈?”柏宜斯疑惑,他看着母亲冲他温和的笑。他走上前,拿出袖子里那把哈罗德以训练疼痛忍受能力而扎向他的□□,“这个。”
他的母亲愣神,接过他那把刀,“回房间好不好?”
“好。”
他听了母亲的话,待在房间,还戴上了耳机。但是alpha的感知力是如何强大,即便有躁乱的音乐声做分割,他还是听见了二楼的尖叫声。
不一会儿,叫声停了,柏宜斯摘下了耳机,走到房门前。
那门里,是衣冠不整,遍体鳞伤,不断捂着自己伤处的哈罗德,是脖颈后不断流着血,却又丝毫不在意的母亲。
他闻见了,空气里混杂着十分难闻的气味,不同的信息素萦绕在他鼻间,唯独少了母亲安抚他的波斯菊。
“柏宜斯!叫人!”哈罗德忘记了他平日里的趾高气昂,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像一只丧家之犬般哭嚎。
柏宜斯扶着母亲起身,走出了房间。他们刚走出大门,就有大批大批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往里面挤。
哈罗德作为上将,他的身体状况都是被人实时监测的。
“妈妈。”柏宜斯看着母亲已经染红的后领。
“嗯。”母亲笑着,“走吧。”
他不理解,为什么是父亲做了错事,可他却没有任何惩罚。反倒是他的母亲,就算割去腺体要了她半条命,却仍旧被人强拉走了。
再见母亲时,只剩下一块小小的墓碑,上面刻着奥尔科特·扎卡赖亚斯。他看着一旁的哈罗德,读不懂眼中到底是嫉恨,惋惜,或者是...后悔?
哈罗德走了,柏宜斯一个人留在原地,他拿出袖子里母亲紧紧握着的那把水果刀,跪在那块墓碑前,一点点刻下奥尔科特·蒂凡妮。
时间一年年过去,他和母亲越发相像,哈罗德也常常看着他出神。
柏宜斯以为哈罗德是年纪大了,心底那微不足道的良心也开始发作了,却没想到他把自己当成了母亲的替代品,满足他那令人作呕的征服欲。
柏宜斯的一举一动都在哈罗德的监视下,他的职位,学习,交往的朋友。他废了,所有现在要由柏宜斯继承他的全部。为了把柏宜斯作为交易的资本,他甚至花了大价钱把柏宜斯身上的一道道伤痕洗去,剧烈的疼痛让带着止咬器的柏宜斯咬紧牙关,满嘴是血,涌入他的喉咙。
时间一长,柏宜斯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物品。明明在幼时还有反抗的意志,而现在却畏手畏脚。
操作室里的水越来越多,已经淹到了柏宜斯小腿。他仍旧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块电子屏幕。
水眼睛淹到下巴了,柏宜斯的求生意志告诉他现在应该站起来,这样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更大程度减少他的痛苦。
可腰间的安全带从未解开,他任由冰冷的河水进入他的鼻腔。
他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是不是死了就好了?
不过他总是不甘心,如果他死了,会像母亲一样被冠以最恶心的姓,而那时,没有人会用一把刀把那石碑上的字迹一点点划掉。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水不断地往喉咙涌进,跟那时的记忆重叠。
这次,他不再是被人用枷锁绑在椅子上的野兽,是他自愿选择的。
相子真千算万算都没有想过柏宜斯没有求生意志,而溺水十分钟已经够一个人从活蹦乱跳到永睡不醒。
“妈妈。”柏宜斯眼前出现幻影,他似乎又看见了站在母亲身边的自己,他茫然地伸出手,每一下挥动都掀起河水,那轻微的阻隔感倒真的像在牵母亲的手。
“柏宜斯。”
“柏宜斯!”
在这弥留之际,竟然出现了苏林的声音。可他耳朵里早已灌满了水,听不清任何东西。
“柏宜斯!”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机甲整个侧翻起来,身体不自觉地下沉,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一个人正缓缓逼近。
“求你了,柏宜斯,别闭眼!”
这次他听清了,是从脑子里面传来的声音。
那人拉住了他的手,身上的安全带被拉扯着,他听见对方在骂着脏话。
突然,他的唇上感觉到柔软的触感。这次没有疼痛,那人轻而易举地就撬开了他的牙齿。
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苏林。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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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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