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沈斯年看了看还在床上熟睡的曾云，有些惊讶。
他悄悄走到纪强床边，看见纪强起身，连忙竖起食指，又指了指曾云的方向，示意他小点声。
纪强顺着沈斯年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曾云还在睡，轻声说到：“他居然还没醒？”
开学这半个月以来，曾云从来都是睡得最晚起的最早的那一个。
之前沈斯年和纪强一合计，感觉曾云每天应该只能睡到四五个小时。
当时纪强算完，整个人吓的不行。
“我高三的时候都不敢睡这么点，他别回头死咱宿舍里了！”
纪强掰着手指算了算，颇为惊喜的跟沈斯年比划到：“有七个小时了！而且他还没醒！”
下一秒，就看见对面床铺的辈子蠕动一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沈斯年没好气的拍了纪强一下，眼神里的意思明晃晃就是指责纪强吵醒了曾云。
纪强有些无辜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面的沈斯年，仿佛在说“难道就没你的事了？”
曾云是个近视眼，刚起床视线本来就模糊，伸出手在床边摸了半天，总算是找到眼镜，一回头就见到两个舍友凑到一块比划着什么。
曾云摇了摇头，此时他脑子还不太清醒。窗外的阳光刺眼，曾云眯着眼睛，一时间还不适应。
阳光？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曾云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赫然显示的是九点，大脑宕机了一瞬间，随即又不可置信的反复扫视。
这是……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曾云揉了揉太阳穴，梦中的场景一一浮现。
他想起梦中出现的女孩，好奇怪。为什么能记起这个梦，也能记住那个女生，可一旦开始回忆对方的长相和名字，脑中就像是被浓雾笼罩，怎么也看不清楚。
纪强和沈斯年眼神对视间，纪强轻推了沈斯年一把，沈斯年回头惊愕的看了眼纪强，在看到纪强挤眉弄眼后也是无奈，随后试探性问到：
“曾云，你……是不是昨天没有做梦了？”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愣神的曾云呆呆的点了点头，沈斯年和纪强原本想要欢呼，曾云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沈斯年的问题，开口解释到：
“梦还是做的……”
沈斯年和纪强面面相觑，纪强有些着急的问到：“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我的意思是，你难道是习惯了？”
曾云摇了摇头，将昨晚的梦境一一道出。
纪强和沈斯年越听越不可置信，曾云说完后自言自语道：“你们说，我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纪强挠了挠头，随后双手一拍说到：“我有个表哥，之前也得过这个病，后面好了。他老婆还是心理咨询师，我帮你问问他！”
“哎哎！”
纪强雷厉风行，根本没管身后沈斯年和曾云的挽留。
“这，合适吗？”
曾云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沈斯年，沈斯年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站在门外的纪强正听着表哥的怒吼。
“滚！老子没得过精神分裂！纪强你再传谣，老子这就飞去W市打断你的腿！”
徐千帆身为体育老师，说话那可是中气十足，纪强下意识将手机拿远，这才勉强保住自己的耳朵。
鬼才信你，这话可是表哥高中好友说的。
不过有求于人，当然态度要好。纪强尬笑着赔不是，一听到表哥要挂电话的时候，纪强还是急了。
“表哥表哥你别挂电话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徐千帆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妻子的声音。
“千帆，是谁的电话啊？”
还没等徐千帆解释，纪强哭天嚎地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
搞了半天，叶见春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目前就你的描述而言，不太像是精神分裂，但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的先兆，不过具体还得看医生的判断，以及检测的结果。”
虽然也叶见春认为表征不符，但没有面见和测试的情况下，不能下定论，这是对患者以及自己职业的不负责。
因此，叶见春建议纪强带着曾云再去心理医院进行一次检查。
并且叶见春强调道：“纪强，如果你们怀疑，最好抓紧去医院一趟。早发现早治疗，对于你舍友，还有你们，都是好事。”
纪强咨询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最后终于在徐千帆第三次催促的时候才挂了电话。
一回到宿舍，就见到自己的两位舍友面色凝重，纪强有些不解，自己就出去了这么一小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沈，我还是搬出去住吧，这太危险了。”
“你有没有攻击性，我还不清楚吗？再说你现在这个情况，搬出去万一在外面出什么事，到时候也没人照应啊！”
这是怎么回事儿？纪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俩人现在的样子，活像是电视剧里面生离死别的场景。
一问才知道，两人在他出去后，在网上查询了精神分裂方面的知识。
看着一条条症状，曾云越看越惊心，一想到这种病症可能带来的攻击性，曾云当即下定决心搬走。
看着沈斯年又和曾云争执不休，纪强感觉一阵头疼。
“停停停！你们俩别吵了！”
纪强将表嫂前面的话说出，叶见春也知道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刚十八岁的孩子有多难，后面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强调不要害怕。
说完后，纪强又说到：“总之，当务之急是先挂号去医院，我表嫂说咱们上次去的那家医院就不错，你看看能不能约上号，能的话今天下午咱们就去。”
“他刚刚已经约过了。”
纪强点了点头，随口说到：“那咱一起吃个午饭，然后陪曾云去医院？”
沈斯年愣了一下，但还是答应道：“啊，行。”
曾云连忙拒绝：“不用，你忙你的吧。”
曾云刚说完，沈斯年还没来得及回，手机却突然来了个电话，看着上面的名字，沈斯年叹了口气，随后还是接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纪强感觉自己肩突然被打了一下，一回头见到曾云有些责怪的表情。
“咋了？”
曾云探头，确定沈斯年还没回来，招了招手让纪强凑近点，随后低声咬牙道：“你不知道老沈女朋友今天来啊？人家女朋友从S市跑来，下午老沈本来要去高铁站接人家的！”
“我靠！”纪强这才想起来，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有些尴尬的说：“没事儿，一会跟老沈说一下，咱哥俩去就行！”
片刻后，沈斯年回来，虽然纪强一再说明不用沈斯年陪着，但最后沈斯年还是坚持一起去，“走吧，去吃饭。”
这一路上，几人什么坏结果都想好了，在等候区坐了半小时后，终于轮到曾云进去。
两人没选择一起进去，生怕自己在旁边影响到了医生，也有可能使曾云有所隐瞒。
纪强一开始还紧张的等待，到后面时间越来越长，纪强实在是无聊，到最后看了看沈斯年问到：“你说，我能不能打会儿游戏。”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在纪强开了第三把游戏的时候，曾云终于拿着诊断单从屋里出来了。
两人连忙冲上前问到：“怎么样怎么样？”
曾云现在终于放松了许多，耸了耸肩到：“医生说，应该不是精神分裂，但是我应该是有些焦虑，所以给我开了点抗焦虑的药。”
好消息是没有生病，但坏消息是，这个奇怪的梦还是没有得到结果。
到了晚上，宿舍只剩下曾云和纪强两人，曾云看了看手里的药片，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还是选择服用。
“晚安！”
吃完药的曾云往往会在十分钟内感到困倦，纪强听到他的话后也将耳机插入电脑。
曾云侧身恰好看到纪强的屏幕，上面的画面很眼熟，似乎是昨天自己睡前看的那部。
此时曾云的眼皮已经控制不住开始打架，他耳中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听见自己似乎是在问纪强，那部电影的名字。
下一秒，曾云就沉沉进入梦乡。
梦里还是那片沙漠，曾云环视一周却没见到故月。
心中那点隐秘的期待化为淡淡的惆怅。
他学着昨天故月的样子席地而坐，准备等待这漫长的一夜结束，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曾云此时不知该喜还是忧，但他必须要承认，在声音响起的那个瞬间，他心中的确有过一丝喜悦。
故月还是那身熟悉的白裙，她歪了歪头问到：“昨天聊到一半你就消失了，你考虑的怎么样？”
“什么？”
曾云疑惑了一瞬，随后想起故月说的那句“改变”。
他看了看四周，这里荒凉的太不像话，他们能做什么？堆沙子玩？
下一秒，曾云原本茫然的目光瞬间转为惊愕。
只见故月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铲子和水壶，她在曾云面前颇为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随后说到：
“不如，我们尝试种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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