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曾云已经顾不上去思考故月的出现了,他更为惊讶的是故月手上突然出现的东西。
“你你你——”
此时曾云已经震惊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几个月,曾云在这里找寻了许久,这怪地方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连一滴水都不存在。
怎么自从故月出现,什么怪事都出来了?
故月见状反而露出更为得意的笑容,那小表情活像一只炫耀猎物的小猫一般可爱。
片刻后,曾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依旧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有些哆嗦的指着这些东西问到:“这到底是哪来的?”
故月歪了歪头,非常俏皮的说到:“不知道。”
“那……”
“哎呀,你别急,听我说完嘛。”
故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确实离谱,她整理了思路后说到:“我只是觉得我需要这个东西,非常需要,然后他们就自动出现在我的手上了。”
说罢,故月还给曾云示范了一下,只见眨眼睛,故月手上又出现了一小包种子。
见到这一幕,曾云啧啧称奇,随即他也按照故月说的去尝试,但却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曾云此时是真的郁闷了,他满脸失望的自言自语道:“都是魔法,怎么我就不行呢?”
故月摇了摇头,曾云越想越气,自己在这里困了这么久,但凡早点发现这种事情,这段时间也不会这么无聊,这么枯燥,这么……
这么痛苦。
是的,痛苦。
满是荒芜的世界带给曾云最深的感受就是痛苦,这个梦境只有黄沙和灰白的天空。在第一天的时候,他尚有心思去找寻边界,去自言自语的思考一切。
但第二天,第三天……第十天过去,这样的梦境变成了一种折磨。
像是在凌迟他的思想,他的精神。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曾云才逐渐开始抗拒睡眠。
每一次来到这个梦境,就要面对这样的惶恐和痛苦。
“曾云!你在想什么呢?”
曾云回过神,看见故月已经鼓捣出了一大堆东西。
有各式各样的种子,园艺的工具,甚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
曾云再次尝试心里默念需要的东西,却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故月摆弄眼前东西的时候,曾云忽然想起了上次没问的那个问题。
原本折腾一天的曾云,在刚刚听到故月叫他的时候,又想起来了那个问题。
“故月。”
“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曾云问完,有些忐忑的看着故月,虽然白天医生的诊断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这桩桩件件都看起来不太寻常,曾云怎么能放心?
故月耸了耸肩,非常轻松的说到:“我知道你的名字,很奇怪吗?”
这个没有正面的回答使得曾云有些心烦意乱,他挠着头有些愤懑的质问到:“不奇怪吗?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又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多日来的折磨早就让他的精神到达崩溃点,他拿起地上的物件,他看了两秒之后又将东西摔在一边。
“还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你能在我的梦里拿出这些东西,而我却不行?”
曾云越说越激动,语速快的像是连珠炮一般,故月根本没机会插嘴,他又接着自问自答,似乎想将这些日子的所有情绪全都发泄。
反正这里是自己的梦境,反正故月只是梦里出现的人。
他自顾自的埋怨着一切,浑然没有注意到故月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指责,全是心疼和忧愁。
不知道过了多久,曾云似乎是说累了,他径直坐在原地,胸口的郁气终于有了消散的地方。
但此时他却不敢抬头看故月。
人总是这么奇怪,在情绪上涌的时候口出恶言,却又在恢复理智之后选择逃避。
即便是梦中的人,曾云也没法坦然面对,他站起身来,不顾故月的挽留,直接向远处走去。
可是他刚走出十步,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曾云心中突然一阵寒意涌上,他不信邪的再次迈步,却又一次的回到故月身边。
他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望着灰蒙蒙没有日月的天空,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这片沙漠不是没有尽头,只是因为从前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才觉得无边无际。
现在有了参照物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一片小小的天地间打转。
曾云低头望向正在分种子的故月,他迈向故月的脚步沉重,像是被铅水浇灌一般。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故月手里的种子。
种子,发芽了。
曾云疯狂的摇着头,他感觉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挑战他的认知,他看着故月手中的那一抹翠绿,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随即他上前,一把抢过故月手里的幼苗,新生绿芽那柔软的手感几乎要让他落泪。
可这一切太诡异,即便只是梦境,曾云也难以接受,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一般。
故月没有责怪他的莽撞,她又将另一株幼苗拿起,为它浇水灌溉,直到地上的幼苗全部得到滋养后,她才伸手向曾云讨要他手上的幼苗。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既然在做梦,那就一切都有可能出现。”
曾云无力的跌坐在地,他此时看向故月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探究,曾云一次又一次的从记忆中找寻这个人的影子,却始终徒劳无功。
“你到底是谁?”
他此时已经不相信这个人是他分裂出来的人格,他对园艺方面一窍不通,家里人也不善栽种。
但故月显然是其中能手,对于种子的培育,还有幼苗适宜的环境,她都信手拈来。
可如果故月不是自己的人格,那她为什么会知道符水的味道?又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
故月将手头的东西放下,看着曾云一字一句认真说到:“我就是我,我是故月。”
曾云摇了摇头:“可我不认识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故月轻轻的笑了,不同于之前灿烂狡黠的笑,这个笑容倒和她的名字有些相似。
像是落在水里的月亮荡起的细细涟漪,温柔却又像是幻影。
她的声音也是那样的温和细腻,她轻轻的说到:“可是我认识你呀。”
曾云不为这样的回答感到意外,但他很好奇,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你是C市人,但是小时候跟父母一起搬去K市。你妈妈是学校的老师,爸爸是工程师。你一直名列前茅,最擅长的学科是生物,但是你大学读的是医学,为什么?”
虽然只是他的大致生平,但这个跨度的了解,一定是对他有所关注的人。
而且曾云有直觉,对方知道的,不止于此。
“你到底是谁?”
是同学?还是父母朋友的孩子?故月的姓氏特殊,如果他身边有这样的人,他怎么会记不住呢?
“我是故月,一个关注了你很久,很久,很久的人。”
她的眼神那样温柔,像是K市的湖一般。
但这个回答不对,为什么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任何多余的信息。
就算曾云确实是个傻子,此时也能反应过来不对劲。
一直以来,交代信息的人都是他。
而关于故月,他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
每次提问,对方总是能以巧妙的方式将自己的话题岔开,似乎是刻意在避而不谈。
正当曾云想要提问的时候,故月抢先说到:
“其实,你不用纠结我是谁的。”
曾云只觉得好笑,一个对自己消息这么了解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去想呢?
故月将最后一株幼苗植入土壤,随后看向曾云。
“因为,你该醒了。”
下一秒,熟悉的白光袭来。
曾云用最后的时间大声说到: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在曾云没看到的地方,故月轻轻笑着说到:
“好啊。”
你一定能够找到我的。
只要,你还能记住我。
曾云睁开眼,四人间的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物理系的陆元希家在本地,每个周末都会回家住;金融系的沈斯年昨天就去找女朋友了;体育系的纪强,今天似乎是有篮球比赛。
曾云乐得清静,他看了看手机,他居然足足睡了十个小时。
曾云爬下床,翻出自己的速写本,试图画出梦里的场景。
可是画了许久,曾云的笔悬在纸上,明明梦境那样清晰,自己却在每一次落笔时都会忘记那张面孔。
记忆就像是在同他捉迷藏一般,在他尝试重现的时候悄然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时间滴答滴答的度过,但他的画面再没添任何一笔。
直到宿舍的门发出声响,才将曾云从自己的世界中拽了出来。
一股热浪从门口袭来,曾云看过去,原来是结束了比赛的纪强。
纪强此时浑身都湿透了,他随意的跟曾云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将衣服脱下扔到脏衣篓里。
汗水顺着纪强的动作落下,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纪强举起胳膊嘚瑟到:“怎么样,哥这肌肉线条,不错吧?”
曾云瞥了他一眼,轻轻皱了一下鼻子。纪强知道这几个舍友都带着点洁癖,连忙拿起盆说到:“别急着赶我,我这就去洗。”
路过曾云的时候伸头看了一眼本子,颇为讶异的说到:“哟,你还会画画呢?”
纪强下意识想把胳膊搭在曾云肩上,被曾云一巴掌拍开了,那股子汗臭味熏的曾云难受,纪强只能先跑去卫生间洗澡。
曾云转了转笔,他很小的时候就去学画了,在市里还拿过奖。初中的时候还想过以后考设计方面的专业。
只不过后来……
曾云忽然愣住。
后来,他为什么不学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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