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晨，阳光和往常一样，明媚地洒进四年级一班的教室。林晓梦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把书包塞进抽屉，习惯性地转过身，想把周末在姥姥家吃到的蜜枣切糕分给后座的汪昊然一块。
可是，那个座位是空的。
她眨了眨眼，心想：这个闷葫芦，难道今天比我到得还晚？早读课的铃声响了，班长领着大家开始念课文，汪昊然的座位依旧空着。朗朗读书声中，那张空椅子显得格外突兀。林晓梦心里划过一丝小小的诧异，但也没太在意，也许只是迟到吧。
语文课开始了，老师讲解着新课文。林晓梦偶尔回头瞥一眼，座位还是空的。数学课上，需要同桌讨论时，她下意识地转向后面，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桌面。一种微妙的不习惯感，像小虫子一样，开始悄悄啃噬她。课间十分钟，她和李薇她们在走廊玩跳房子，笑声依旧清脆，但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教室后排那个角落。空了一天了，怎么回事？
第二天，星期二。汪昊然的座位，依然空着。
林晓梦心里的那点不习惯，逐渐变成了隐隐的担忧。他从来不迟到的，更别说请假了。是生病了吗？严不严重？她想起汪昊然那结实但偶尔会显得疲惫的样子，想起他那个很少响起的旧手机。他会不会病了都没人知道？或者，是他妈妈又给他加了做不完的习题，不让他来上学了？各种猜测像肥皂泡一样在她脑海里升起，又破灭，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她试着问平时坐在汪昊然附近的同学。
“张明，你知道汪昊然为什么没来吗？”
张明正埋头看漫画书，头也不抬：“啊？没来吗？不知道诶，可能病了吧。”
她又问前排的女生：“小雯，汪昊然请假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小雯摇摇头：“不清楚呀，老师没说什么。”
问了一圈，大家都一脸茫然。汪昊然在班里就像个安静的影子，他的存在或消失，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种被众人忽略的感觉，让林晓梦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想起他画的那幅掉牙的自己，想起他悄悄递过来的小木鸟，想起秘密基地里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他不仅仅是那个“小透明”同学，他是她的朋友啊！
要不要去问问老师？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晓梦就开始纠结了。直接去问老师，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多管闲事？王老师会不会觉得奇怪？万一汪昊然只是普通的感冒，自己这么大张旗鼓地去问，会不会让他觉得尴尬？而且，他那个要强的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有同学去打听家里的事？
整个下午的课，林晓梦都有点心神不宁。英语老师点名让她读课文，她读错了一个简单的单词；自然课上做实验，她差点把酒精灯碰倒。她的心思完全被后排那张空椅子勾走了。担忧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如果不是生病，那会是什么事呢？家里出事了？这个词对于一个四年级的孩子来说，有些模糊，却又带着一种沉重的、不好的预感。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像出笼的小鸟，欢叫着冲出教室。林晓梦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眼睛不时瞟向教师办公室的方向。去，还是不去？
她背着书包，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去吧，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呢？不去吧，万一他真的需要帮助呢？她想起汪昊然把伞几乎全倾向她的那个雨天，想起他因为被起哄而通红的脸却依旧默默承受的样子。他对她那么好，那么信任她（虽然他不怎么说），现在他可能遇到了困难，自己怎么能因为怕被说“多事”就退缩呢？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朝着教师办公室走去。脚步有些沉重，心跳也加快了。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停下，又深呼吸了一次，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报告。”
“请进。”是班主任王老师的声音。
林晓梦推开门，走了进去。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批改作业。她走到王老师的办公桌前，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带子。
“王老师……”她的声音比平时小了很多，带着一丝犹豫和怯生生。
王老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到是林晓梦，露出温和的笑容：“是晓梦啊，有什么事吗？”
“老师……”林晓梦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担忧，“我想问问……汪昊然同学为什么好几天没来上学了？我们……我们都很担心他。” 她下意识地把“我”换成了“我们”，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
王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放下手中的笔，语气平和地说：“哦，汪昊然啊。他妈妈前天打电话来请假了，说是家里有点事情，需要请假几天。”
家里有点事情？这个模糊的回答，不仅没能让林晓梦安心，反而让她的心揪得更紧了。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请假三天还不清楚归期？她看着王老师，张了张嘴，还想再问点什么，比如他家的地址，比如严不严重，但看到王老师已经重新拿起了笔，似乎不打算再多说的样子，她的话又咽了回去。
“谢谢老师。”她低声说完，带着满腹更加混乱的担忧，慢慢退出了办公室。
家里有事……到底是什么事呢？汪昊然，你还好吗？林晓梦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余晖温暖，她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光知道“家里有事”不够，她必须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也许，她需要更大的勇气，去做一件更“出格”的事情。而这件事，她需要回家向爸爸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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