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一行人休整的差不多启程赶往长安。
路上随知许掀开车帘,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熟悉,她忽然想起来当初她就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坐范令璋的马车回去的。
两周的时间,回去他一定闹她闹得厉害。
果不其然,到了城门,随知许刚下马车就被范令璋抱住。
“你可算回来了。”
丛澜抱住随赫,还没张口说话就听见一旁范令璋黏黏糊糊的。
随赫没好气地松开他,“孩子面前做什么呢。”
丛澜不管,听不见,继续上手抱着她。
另一边的范令璋也一样,随知许推了他半天,怎么都赶不走。
“子瑢?你放开,我要喘不上气了。”
“哦。”范令璋撇着嘴将人放开,依旧不高兴的样子。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事态紧急,没有来得及和你说。”随知许手指缠绕他的单耳玉坠,以平静温柔的目光注视他的眼睛。
“我担心你嘛。”
“我平安回来了,走啦,一起回家吧。”随知许在他怀中,闻言觉得好笑,伸手扯住他的脸颊。
“要和我一起过年吗?”
“要!”
随知许浅浅笑起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恰似三月桃花盛开,尤其一双桃花眼饱含温情。
范令璋抱着她转了个圈,才把人放在马车上。
“净胡闹!”随知许耳畔落下丛澜的轻哼,耳尖轻微泛红,忍不住拍打范令璋的胸膛。
他跟着随知许爬上马车,一路上喋喋不休地给她讲过年的安排。
“姜娘子,我们该回去了,王说您不适合长时间在外。”
“知道了。”姜离的视线始终落在随知许身上,她似乎很开心。
直到马车进城姜离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从城墙上下去。
“她在苗疆都没有那么高兴。”姜离小声道。
一旁的侍女没有听清,嘴还没有张开时,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接近年尾,几家欢喜几家愁,姜离回去后就待在屋里,其他几人更是各有各的古怪。
反观丞相府张灯结彩,裴清莲被裴世子的小孩烦的不行,麻溜的从裴国公府跑到隔壁。
“你院中处处有景啊?”她进来感叹道。
梅花树上仰面睡觉的月龄,树下煮酒的随知许两人,一边练武的柳绿和烤红薯的丹红。
随知许:“嗯?”
裴清莲坐到她身边,举起空酒杯示意她倒酒,“让我来你这清静清静,家里的小孩着实烦人”
她挑眉,举起白瓷酒壶给她倒酒,“她们呢?”
“阿妍跟三郎跑了,至于那个,听说戏玉绍兄妹两个在找房子,眼巴巴凑上去!”
裴清莲语气不善,堆积的怒意全部倾泻在酒杯上,咔嚓一声,白瓷酒托裂纹了。
随知许:“……”
她还不至于和她计较一个酒杯,又重新拿了一个给她倒上酒。
悠悠道,“当心别划伤你自己。”
“我知道。”裴清莲揉揉眉心,“气不过,她的脑袋瓜里都是浆糊吗?”
随知许摇头,她不懂。
范令璋不插嘴她们之间的话题,只安心地给随知许倒酒,眼神缱绻温柔。
裴清莲喝酒的空挡不小心瞧见,闭上眼,觉得自己要张针眼了。
“我觉得不应该在这里。”
她不知道阿许什么时候和云来楼范东家凑到一起的,还能堂而皇之地来丞相府,关系很是复杂啊。
随知许自然能够听见她的话,笑了下,眼下闪过不明意味的情绪,最后没有说什么。
一边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甜滋滋的,饶是裴清莲见多识广也没有闻到过,她转身仔细观察丹红手中架在火上烤的东西。
“丹红又搞出什么新鲜东西了?”裴清莲知道她喜欢鼓捣各种奇奇怪怪的毒药,下意识以为又是。
“不是毒药。”随知许见她表情便知道她想错了,放下酒杯,淡淡道。
“是子瑢从前在江湖上相识的商人送来的,叫做番薯,味道还可以。”
裴清莲摇摇头,“我从未听过。”
“或许是海外的品种。”
“说的也是。”裴清莲笑了下,打趣她,“一会儿我可要尝尝,不好吃,等着我每天从隔壁跑过来闹你。”
随知许但笑不语,她分明是来她这里躲清净。
一阵风袭来,盛开在枝头的鲜艳红梅在风中微微颤动,风吹起地上的残雪,洁白的柳絮与飘落的红艳花瓣交织在一起,为树下几人送来一阵清香。
“阿秋!”月龄从树上一跃而下,摸摸鼻尖,“大好的天吹什么风,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三两步上前夺了随知许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好酒!要是再烈点就好了,冬天就该配烈酒才带劲嘛。”
随知许睨了她一眼,“你还挑上了?多大的人了还来抢我的酒。下回不给你备酒了。”
月龄笑嘻嘻赶到她跟前,“哎呀,我的好徒弟,为师知道你最好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咱两还分什么彼此啊。看在我前几日破机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乖徒儿!你不能这么对我——”
“啊啊啊——”随知许不为所动,月龄干脆扯出她的衣角干嚎起来。
“行了。”随知许揉揉眉心,被她吵得有些头疼“哭不出来就不要哭了,都给你备着呢,少了我的也不会少了你的。”
月龄摸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给随知许抛了媚眼,“我就知道你孝顺为师。”
裴清莲扭头全当没看见,在她从小到大的印象之中,国师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
可月龄,酒肉穿肠过,吞花卧酒,耍赖厚脸皮。
“小丹红,你在烤什么?”月龄鼻子嗅嗅,闻到丹红手里飘来的香气,颠颠的跑到她跟前。
随知许见状轻笑,偶尔和范令璋说两句话。
说起月龄口中的机关,随知许只道,她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机关是当初她们排查丞相府最后一直解不开的机关。
范令璋前一阵在家中收拾她作为陆蔻时候的一些物件,发现了一把一串独特的钥匙,问她有没有用。
一串上三把钥匙,随知许摆弄了一会觉得钥匙的形状有些熟悉,才叫了月龄。
又去了那间常年无人踏足的院子,尝试了很多次,最后是把三把钥匙组成特定的形状一同插入,很好,里面又是什么也没。
一个极其狭小的长方空间,随知许怀疑是从前是自己拿走了里面的物件。
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从范令璋家中又找了找也没看见其他东西,全是从前范令璋给她准备的首饰衣裳,以及各种奇珍异宝。
就连她“逝去”的三年里,范令璋依旧会隔一段时间准备当季时新的衣服首饰给她。
她问过他为什么。
“我当时想若有朝一日娘子死因真相大白,我便和这些物件一同去陪娘子,娘子届时也有好看的衣服穿。而且,这样会让我觉得娘子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去。”
随知许低头喝酒,恰时梅树上花瓣落在她的酒杯里,酒水中印照她的脸庞,这段日子他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
问她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嫁人,又说她改嫁的郎君一定要比他好,说不能嫁给谁,又说他其实也不错……
如此推过来推过去。
他不等她的回复,或许是害怕,有或许有他自己的心思,可她总想说,谁会比他好,没有人的,至少在她心里。
“其实今日来,我还有一件事想说。”裴清莲叹了口气,却把沉思的随知许吓了一跳。
“什么?”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儿。”裴清莲没有好气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两个蹦。
不疼,还有点痒,她随意揉了揉,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吗?”
裴清莲凑近她,却发现范令璋含笑在她身后,脸上一沉,凑到她耳边,“闺阁私事,他……”
随知许明白,一把把人拽起来,力道之大裴清莲都有些震惊。
她随意道,“你去找月龄玩去,我们说点事。”
范令璋一脸幽怨,可她根本没有看见,只好闷闷离开。
裴清莲佩服她,她当年要是有这技术,卢颂今不得对她言听计从,可也只能想想了。
她把那些东西抛在脑后,道,“坊间有些流言,你听说了吗?”
“嗯?关于我的?”随知许指了指自己。
裴清莲掰下她指向自己的手,指了指东边。
随知许没明白,往东往,赫然是随赫和丛澜的院子。
“我阿耶又干什么了?”
裴清莲气噎,“你真是丞相的好女郎。”
她疑惑不解,他们家除了阿耶他连邻居家的大黄狗都能吵起来,谁还能传出来流言。
丛澜之所以和狗吵,纯属是因为喝醉了,跑去邻居家门口问大黄狗,娘子是不是最爱我?
狗被他骚扰的不耐烦的冲他汪汪,丛澜喝醉了脑子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认为狗说随赫不爱他,当即生气的和狗吵。
“那是谁?”随知许想不出。
裴清莲见她一脸懵也不和她打哑谜了,凑近她道,“是程郎君一家。”
“程知节?”
他贪污了?他犯事了?那不等流言蜚语,阿耶就处理了啊。
“坊间传言明意拆散程郎君和刘禧一对有情人,威胁程郎君嫁进侯府。最近有很多话本子都是按照他们写的。”
“明意?阿莲你确定没听错吗?”随知许抬眸,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波澜不惊的脸上透露出讶意。
“她乖的像兔子一样,怎么可能威胁程知节。”随知许越想越不可能,再者程知节把明意带到阿耶面前时不是对她很用心吗?
裴清莲摇头,吐出冰冷的话,“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明意还在庄子上的时候就与程知节有染,长公主把明意带回来也是因为程知节的安排,之后威胁程知节娶她。外面传来的各种谣言都有,说她未婚先孕也有,说她掌握了程知节把柄的也有。”
“总之在坊间留言里,程知节和刘禧才是一对有情人,被明意活活生生拆散了,还翻出来明意被送到庄子上的旧事,言辞粗鄙,不可复述。”
随知许皱眉,“荒唐至极。”
“我从侯府打听到程夫人大怒,扬言要休了明意,现如今已然将明意禁足了。过两天程知节要来拜访丞相,届时该带明意来的,你打听打听。”
“好。”
拆散有情人,威胁上位。
说的如此离谱,坊间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记得阿娘嘱咐过程知节注意着他母亲,现在还是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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