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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古言

在天外天中,有这么一种生灵。

他们全知全能,以至于一无所成;他们存在着,以至于消逝着。

直到这个名为“游戏”的生物找到他们,他们愿意以一场灭顶之灾,换来一声短暂的蝉鸣。

——

【检测到玩家协议签署成功,身份同步中……】

【本局参与玩家七人,请抽取你的‘特质牌’——】

【抽取成功:你的特质为■■。】

【地图「古·言」载入成功:】

【请构建你的‘技能牌’:两字皆含‘言’字元素的咒。】

【技能确认:「许诺」。效果未知。】

【加载进度100%——“大言炎炎,小言詹詹。”】

【游戏开始。】

【祝您游玩愉快。】

——

春日,虞国帝都,皇宫兰台。

兰台初为虞国皇室收藏天下图籍、档案之地,后兼掌校订典籍、修撰史书,因兰草避蠹的寓意得名。

顶层阁楼的空气凝滞,七岁的易减知蜷缩在书架与墙壁形成的狭窄罅隙里,小小的身躯靠着冰冷的砖石。

她照常取下了头顶半块松动的瓦片,让一束更明亮的光正好投射在她手中那卷《南柯记》上。

楼下,帝王易殊观清冷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慵懒响起:“还是那本。”

“是,陛下。臣这就为您取来。”兰台令史恭敬应道。

易减知的目光没有从书页上移开半分。

古言:人之视蚁,细碎营营,去不知所为,行不知所往。

千年之见化作扉页上几行墨字,逼仄的空间是她独享的密室。

脑海中对比着《南柯记》中槐安国的蚁穴宫殿、她身处的阁楼、脚下庞大的宫城:何为小,何为大?困守一隅的蚁王,与端坐明堂的帝王……

天上有人焉,其视下而笑也,亦若是而已矣。

易减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那束光柱向上游移,望向天际几缕飘忽的游云:阁楼之外是兰台,兰台之外是宫阙,宫阙之外是帝都,帝都之外……又是什么?

然而,兰台令史抬步欲行之际,易殊观却忽然开口,带着点随意的兴味:“不劳爱卿,朕还记得地方。”

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踏上了通往顶楼的梯。

另一侧,乔装打扮藏在缮写间的葛睐今余光盯着这一幕,心脏骤然紧缩。

她刚才几乎是用扔的把易减知塞进去的,只来得及用眼神示意‘别出声’。六七年了,每一次兰台有重要人物来访,易减知都会被塞进这个角落。从小到大,每一次,这个孩子都沉默得像个哑巴,从未出过纰漏。

可这次是易殊观本人!

她手上毛笔久而未动,墨如冷汗一般瞬间洇透了纸。

脚步声近了,一级,又一级。

疑问尚未散去,易减知本能地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思绪,仿佛刚才那片刻的遐思从未发生。

她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她微微侧首,目光透过旁边书架的缺口,第一次真正地向她母亲投去一瞥——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绣着金线云纹的玄色靴尖,和明黄的一角衣袂,那气息却如同无形的潮水,渐渐弥漫上狭窄的阁楼。

易减知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倚靠的姿态,但肌肉却渐渐绷紧,她藏身的阁楼并非完全封闭,若易殊观走到特定角度,或者,抬头……

易殊观停在了那个书架前,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

阁楼里只有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忽然——

“咔嚓!”

一声脆响毫无预兆地在易减知头顶炸开!那剩下半块松动的瓦片直直坠落!

兰台上下仿佛被凝固住,葛睐今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绚烂的红蓝色弧光猛地撞破瓦片缺口处的阳光。

伴随着簌簌落下的灰尘,一只双胁橙红、尾羽钴蓝的鸟儿带着倾泻而下的光瀑一头扎进了昏暗的阁楼!

它扑棱着翅膀,发出几声急促而清脆的鸣叫,在有限的空间里绕着易减知灵巧地盘旋了一圈,最后转身向缝隙外飞去。

易殊观的记性很好,动作没有停顿地取出她要的书,听到声响刚要望去,便看到这只红胁蓝尾鸲稳稳地落在了易殊观前方那排书架上,歪着小脑袋,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刚刚连忙上楼的兰台令史见状,立刻俯身:“陛下恕罪!想是年久失修,又有野雀筑巢,惊扰圣驾了!臣立刻着人清理!”

易殊观似乎沉默了一瞬,才淡淡道:“无妨。继续吧。”

她拎着书,拂袖转身踏下楼梯。

直到确认那明黄身影消失在兰台之外,葛睐今才把手中的毛笔搁回笔山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阁楼的罅隙里,易减知没有去看渐行渐远的易殊观,目光追随着那只在混乱后停在一处高耸书架顶端喘息的红蓝色鸟儿。

她无比确信,那是凉风。

是她的凉风。

——

日影西斜,冷宫。

易减知踮着葛睐今的肩膀,先坐在朱墙,随后葛睐今轻轻一跃,落在冷宫内搭好的台子上,再伸出手,将易减知带了下来。

冷宫院墙下,葛睐今和易减知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们踏着满地枯叶走回来。

“是凉风?真是它么?……它这算是专程回来救我们一遭了。”

葛睐今本以为去年易减知说凉风飞走是在诓她,实则偷偷将其炖了,毕竟那会易减知神色淡淡,半分看不出往日爱护之意。

“事由它启,算不得救。”

这话初听冷情,倒叫葛睐今想起去年光景:天未亮透,易减知抱着初生的凉风在树下睡着,脚边散着谷物,还躺着几只僵死的蚱蜢——显然是折腾了大半宿。

不由暗笑,这丫头的话,非得拐上几个弯才听得懂:

“是是是,凉风不是专程来救咱的,而是故友春归。故友,今晚加餐否?”

经历了晌午兰台的惊魂一刻,此刻的冷宫竟显得有几分安全的错觉,种下不久的马齿苋等野菜绿油油一片,随着风轻轻飘动着。

春日迁徙归来的红胁蓝尾鸲正站在易减知的肩头,亲昵地蹭着她的鬓角。

院中那株佝偻的侧柏,扭曲的枝干如同攥紧的枯手,无言地立着。

易减知熟稔地爬上那粗糙的掌心,目光越过斑驳的宫墙,投向远处被暮色染红的的飞檐。

“朱门膏血沃,寒庭虬枝诎。”

正在一旁舒展筋骨的葛睐今闻言,又是惊其见地又是啼笑皆非:“你这丫头……”

她顿了顿,指着那柏树,“这树,是叫阿斗柏吧?据说是前朝百姓愤恨昏君,斫焚其木而成……说起来玄阳宫在易殊观年少时,曾进献过一株九龙柏,树干如九龙盘绕,好像六百多年吧。”

易减知垂眸,手指抚摸着身下皲裂如鳞的树皮:“此因史奇而胜。”

几个字把正在忆往昔峥嵘的葛睐今惊醒,她愣了一下抚掌大笑:“你比你父亲聪明,比你母亲狂妄!”

随后站起来敲了敲她的头:“但你父亲正因自作聪明而死。”

易减知笑答:“那我也会让我的母亲输于恃傲。”

葛睐今弯腰,看着这位自出生起已经待在冷宫七年的四帝姬——她才七岁……不,是已经在冷宫活了七年。

葛睐今摇摇头:“这种话你也敢跟我说?……我教不了你了。”

没看到易减知有什么反应,她掐腰哼哼:“你也不问句为什么?”

话说出口葛睐今又后悔——人不问原因自然是因为她会像这样上杆子解释啊!

“因为你想离开了。”

再次感叹这位小姑娘的脑子的确好使,葛睐今追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离开吗?”

“……谁会想待在冷宫一辈子。”

也、也是哈。

葛睐今立起身子,指抵中庭,故作神秘:“那你知道我要怎么离开吗?”

易减知未语,反而睨她一眼。

葛睐今扬眉得意阴阳怪气:“还有我们四帝姬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呢~~”

“这次套话还算有进步。”

葛睐今见自己被揭穿,不由悻悻,蹲下来戳戳地上的蚂蚁,不敢看易减知,期期艾艾道:“你那真没什么好法子么?”

易减知跳下阿斗柏,向居灶君走去:“离宫而已,怎会没有。”

葛睐今惊喜起身,连忙追去。

冷宫也有一正两厢,然而有模有样的拢共也只有三间房,两厢一间废弃、一间用于存放杂物。其实葛睐今完全不明白皇宫存在冷宫的意义是什么,只为了羞辱她们吗。

而那所谓居灶君,不过是主屋里面支个灶台烧饭,按寻常百姓的说法应称堂前,但葛睐今两人苦中作乐,冷宫一隅也作一正两厢一池三山使。

灶下柴火闪烁,易减知把早上捡的干草也放进去凑数,火星噌得一下出来几粒,炉火把她的脸照得明明暗暗。

葛睐今追问:“是什么法子?”

“水。”

葛睐今连忙给她端来一杯。

“……是釜中加水。”

她以为她要去后院那口井里打水,转身却发现瓦缸端正地坐在角落里,旁边则有一把小凳子,已经落灰了。

葛睐今一下有点恍惚,她想起七年前,三皇子才夭折不久,唐泽牧还胆敢在避子丹中作祟,东窗事发后,易殊观勃然大怒,先杀唐泽牧,后唐家满门抄斩,降责掌管避子丹事宜的玄阳宫,即葛睐今一行人,其中除了受母荫蔽的葛睐今饶过一命外,其余人随唐家上下一同斩首示众。

帝王诞下易减知,连场洗子宴都未办,葛睐今奉命将襁褓中的易减知从载震宫领到冷宫。

当时冷宫只余一两戴罪的年迈侍子在,瞧着半疯半傻,一眼也没分给她俩。

她本来不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

翌日,冷宫秋风萧瑟冷清异常。日落西山,并无饭菜送来,申诉未果,只得自力更生,揭开缸上的木盖,却见昨日一男一女两位侍子溺毙其中。

尸体下葬,晾了这缸七日,还是将其用作储水。

葛睐今那天便知晓,若不另谋出路,他们的下场就是她们的下场,撑了一年风头过去,仗着兰台人迹罕至,且她和兰台令史相熟,冒名领了校书郎的闲职,才能给她和四帝姬混口饭吃。

当然,她和兰台令史都不信易殊观对此一无所知,不过是顾忌葛睐今母亲也养了易殊观十来年,以及易减知毕竟是她亲闺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后几年,不记得一日她俩起了什么矛盾,每日往缸中跑前跑后舀水的就是易减知。

后来烧火也是,捡鸟儿掉下的谷物也是,给种的豆子浇水也是,晒兰台存下的肉干也是,不记得哪天开始,一日稳定地至少有两餐。

葛睐今弯腰把挂在梁上的瓢取下——这牵着瓢的绳子越拉越高,但到现在也不过在她腰边。

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思绪一瞬万千,她往桶里装水,转身倒在锅里,没先问易减知想到什么办法,而低头问:“你不怨我吧?”

易减知把葛睐今放的过多的水舀出大半:“怨什么?你留我一命,我保你安年。此为旧约。”

“那你希望我走吗?”

易减知从一旁的罐子里挖了点豆子和玉米进去:“比你更希望。”

葛睐今被噎了一下,又是悻悻:“是。少了一个人你不必像这样省吃俭用……但冷宫不就剩你一个小孩了。”

“我有凉风。”

“……凉风也待不长吧?”

“谁说只有你要走?”易减知关盖待粥闷煮一会,说:“要走,我们三都走。”

室内闷热,易减知示意葛睐今打开窗户好让蒸汽散去,自己则拉来一个小凳子,站在上面吹着凉风仰起小脸,暮色在她眼中沉淀出更深的墨色。

葛睐今本以为她要坐在凳子上,见这小矮子踩在上面还故作深沉不由憋笑,却被易减知接下来的话说得心头一紧——

“你想走的路,无非三条。条条皆是死路。”

“哪三条?”

“其一,直陈御前,乞求恩典。”易减知竖起一根细小的手指,“去向你的陛下,我的母亲,禀明心迹,求她念及旧情,放你自由。”

葛睐今眼中刚浮出的一点微光,立刻又被易减知接下来的话浇灭:“但她若能准,就不会任你我在冷宫自生自灭七年。玄阳宫的事是逆鳞,你又是戴罪之身——这般求情,不止徒劳,反而会坐实你的罪名,让她更忌惮你。”

葛睐今不由苦笑道:“是啊。而且我若走了,你怎么办?留你一个孩子在这冷宫?这理由说出去,只怕我罪上加罪。”

易减知继续道:“其二,铤而走险,直接潜逃。”

这一次,葛睐今犹豫了下,也摇了摇头:“这也不可能。宫禁森严,羽林卫昼夜巡视。我无腰牌、无外应,就算侥幸逃出宫门,天下之大,何处可容我?一旦被擒,便是欺君叛逃,必死无疑。还会牵连所有可能与我有旧之人……易殊观她,最恨失控之事。我若逃,她绝不会放过。”

“其三,金蝉脱壳,死遁脱身。”易减知说出了最后一条路。

“死遁?”葛睐今连连摇头,语气涩然,“这不更难?里应外合、伪造死因、处理尸身、打点仵作……一步踏错,假死就成了真死。”

她向来没心没肺的脸上苦笑了下:“更何况,我并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当年事发突然,她盛怒之下肃清整个玄派。可这么多年了,风头总该过去了一些罢?我母亲抚育她至登基,我与她也相识二十五年……哪怕是将我贬去偏远之地做个文书,清清静静地度此残生,也好过在此地腐朽,或做一只不敢见光的老鼠。”

葛睐今没有意识到,她嘴上说易殊观不会念她旧情,可言语间皆是‘她不该如此待我’。

易减知移目,走下凳子瞧了眼粥,舀了一点半烂的豆子到小碗里,把小碗搁在窗台晾凉,一只手盖住碗,另一只手点了点追来要吃的凉风的头,缓缓道:“凉风回来了。春日已至。”

葛睐今一愣,不明所以。

易减知的目光投向宫墙外的殿宇:

“春日万物萌动,人心亦然。三年一次的选秀,她这次没有再推脱。后宫之中,新宠者众,争奇斗艳。然自七年前,她便明言不再孕育子嗣。”

她试了试小碗的温度,才放在凉风面前,继续说:

“这后宫,从此便成了没有新芽的园囿。皇后无所出,正二品的雪宣仪收养大皇子,正四品的月承闺的二帝姬病弱。人心萌动,却各有不足。”

易减知目光转向葛睐今,她语气总是轻描淡写:

“我负罪而生,也是她的血脉。我对有些人而言是眼中钉,但对另一些人而言……” 她笑笑,“却是一株被遗忘在角落、根正苗红、亟待移栽的奇珍。”

“你是说,后宫有人,想收养你?”葛睐今知道易减知绝不会信口开河,既然说出便绝对有所凭依,“谁来找过你?皇后?还是……”

“谁想,谁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有人动了这个心思,并付诸行动,这便是你我的东风。”

易减知继续抽丝剥茧、条分缕析,“于易殊观而言,她重权衡。将我移出冷宫,交给一个合适的抚养人,给人希望,为人立靶,既能安抚后宫,又能平衡势力。这于她,利大于弊。”

“而新主得我,无论是福是祸,此时正是需要彰显宽厚之时。”

是啊,新侍君需要施恩,需要收买人心,需要一个姿态,赦免她这个无足轻重的旧仆,安置个闲差,对一位侍君来说,不算难事。

“所以我要等到你离开这冷宫的那一天?”

“是等到我们三个离开这冷宫的那一天。”易减知回答得干脆利落,转而又问:“……它为什么吃这么少?”

葛睐今有了盼头,脸上的神情松快了许多。

她也趴在窗前,手肘支着窗沿,看着凉风,忽然灵光一闪,朗声笑道:“你还当它是年前那个小雏鸟啊?出去转悠大半年,性野了呗,当不起您这精细的照料。”

易减知思忖两息,此话在理,便转身抓了一把生米生豆子到窗前。

凉风果然大快朵颐。

葛睐今的笑根本停不下来,易减知也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

“葛睐今不愿意死遁。”

兰台里易减知抄录着诏令,和令史说。

令史姓林名因,是葛睐今生母的旧部。葛睐今不知道这点,只当林因是她旧友。

林因躺在椅子里,书盖着脸,半睡半醒听着这话,哼哼笑道:

“……该的她。玄阳宫的女儿……居然做了怨妇。”

怨妇?

易减知把最后一个入宫的侍君的名字籍贯抄录入册,把毛笔搁在笔山上,旁边高高一摞皆是落选的,更有无数人瞒着家族化名而来,到入选落选的信息传来家族才知道。

欺君之罪都抵不住思春之心。

她摇摇头:“翩翩惊鸿,尽化西南风;仰止高山,皆为此殊观。”

林因一下子惊醒:“臣参见陛……”

环顾四周,没看到易殊观,心落了下来,背手到案前,啧啧称奇:“写完了?你这小家伙,这字比我自己写得还像哈?我师傅看到了估计都……”

“不对……”林因猛然转身惊愕地看着易减知,“这是我师傅的字啊!”

“徒儿坐下。”

林因白了她一眼,再仔细端详了几眼那字迹,才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还好还好,只是有三分神韵在:“我师傅的字你也敢琢磨,你也不怕咱都玩完。”

她挠了挠头,又叹:“算了算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书也就你会看两眼了。”

“诶,说起来那天那只鸟是啥情况?你故意的?”

“偶然。”易减知把抄录好的名册整理好,递给她,“快春分了。”

林因愣了一下:“怎么又……”

她抓着名册的手指无意识用力,又放开,她意识到自己失态,笑笑,又很难看。

最终只是若无其事,翻开名册,逐一校对,却不是为了订正讹误。

她敲着纸面,突然轻佻道:“这货真入宫了?用的还是自己取的名字?啧啧,宋怀青成了宋情,不对,是宋侍栉,宋家那老爷子不得气疯啊?”

“他之前不是要任承务郎?”

“这你也知道?是啊,宋家给他铺好了路,如今的刑部尚书兼参知政事万习焉,当初不也是从从八品下的承务郎做起的?哈哈,不过对他来说也算升官吧?侍栉也是正八品了……不过还真说不定朝前宫后,他哪个升得更快。”

——

还真是宫后升得快,不过半年光景,宋情便从新晋侍君扶摇直上,跃居正六品卫仙之位,更得了个‘纯’字封号——纯卫仙。

然而宫闱内外,关于这位新贵 ‘性格乖张、轻浮浅薄’的议论早已甚嚣尘上。

熟悉易殊观的人此前或许还揣摩不透圣意,但从这封号下来之后,基本都在看这纯卫仙的笑话。

连葛睐今都知道,宋情的盛宠完全是假象,甚至觉得易殊观对人家实在太过分了点,人抛家舍业死心塌地跟她,她却把人架在火上烤,态度完全是狎玩的。

当事人宋情却浑然不觉,兀自沉浸在宠冠后宫的幻梦里。

一日,他去瑶光殿拜访正四品的月承闺封珩。

宋情昂着小脸,目光挑剔地扫过对方下颌,嗤笑道:“哟,月承闺这胡碴都没刮干净呢?怪不得陛下总不爱去您殿里,瞧着多碍眼。”

封珩闻言,记账的动作微顿,面上却无半分愠色。他声音温润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卫仙见笑了。近日二帝姬身子反复,琐事缠身,一时疏忽仪容,是我的不是。”

宋情一拳打在棉花上,也看不上他的自贬,他冷哼一声,又刺了几句,终究觉得自找没趣,悻悻然和他一众侍从拂袖而去。

待宋情走远,封珩身旁的侍从才愤愤不平地递上一面小铜镜,低声道:“承闺何须如此退让!您养育二帝姬劳苦功高,纵无日日恩宠,也……”

封珩抬手止住侍从的话,他看了镜中的自己两眼,自嘲笑笑,把镜子按下,说:

“我退一寸,他只会进一尺。那一尺在哪?”

侍从茫然。

“在时雪迟。”

正二品雪宣仪,睢阳时氏门阀骄子,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睚眦必报的佼佼者。

他想想,又笑了起来:“七年了,后宫热闹热闹也好。”

言罢,不再理会此事,继续拿起案上的账本,写道:明微今日饮药三钱,进食半碗。

时雪迟的效率自然要比宋情找茬的效率要高,这位纯卫仙的得意日子只过了半月,便因贬损一个蓝田县尉被发落到了冷宫。

这位蓝田县尉姓江名意,不过正九品下,出身宏洲,家境贫寒,半年前因科举入仕,既无背景,议论几句本无伤大雅。

可巧就巧在,年初选秀时,江意本也在候选之列,因此得罪了当时还叫宋怀青的宋情,不过选秀前江意被刑部尚书万习焉挡了一下,便没成。

之后万习焉更是一手提拔江意到蓝田当了畿县尉,畿县尉官职虽低,辖区却是京郊要地,是寒门子弟入仕不可多得的好起点。

说来也巧,宋情骂江意的时候,正好被万习焉的正夫、易殊观的胞弟,也就是乐安侯易骋怀听见。

宋情口无遮拦,不忿之余难免牵扯几句万习焉。

这却是捅了大篓子。

要知道万习焉是何人?是易殊观年少微末时便肝胆相照的至交,更是她登基后唯一能称得上挚友的重臣!

乐安侯见到他皇姐的时候直接把宋情骂得体无完肤,其言辞之激烈,气势之汹涌,比起宋情那点娇生惯养的刻薄,何止高出十倍。

易殊观听得头疼——京城十年,再见当年小霸王。

然而当易骋怀说到万习焉也被牵扯其中时,易殊观的神色也敛了起来。

隔日,宋情就被发配至冷宫静思,没有半句狡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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