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景的表白藏在一盆夜光铃兰里。
那日清晨,他将花挪到柜台最显眼的位置,玻璃罩上贴了张字条:“听说对着开花时的夜光铃兰许愿,梦境会成真。”
陆临殊来的时候,正撞见他在修剪花枝。
"这玩意儿真能开花?"陆临殊蹲下来打量那丛嫩芽,作训服袖口沾着灭火后的焦灰。
江述景的剪刀停在半空:"两年零七天。"他指尖轻点玻璃罩上的便签,"我算好了,下次花开是立冬。"
"这么准?"
"嗯。"江述景低头继续修剪,后颈的蝴蝶胎记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因为是从你第一次来那天开始算的。"
“陆临殊,如果我说...”
剪刀"咔嚓"一声,剪断过长的茎秆。
陆临殊突然站起来,膝盖撞翻了脚边的水桶。水流漫过两人鞋面,蓝色纹路在水光中异常清晰。
"我……"他喉结动了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队里还有事,麻烦给我一点时间。”
江述景抬头时,只看见陆临殊模糊的轮廓——那人正用前所未有速度强制脱离梦境,像逃一场大火。
消防队的浴室里,冷水从头顶浇下。
陆临殊撑着瓷砖墙,呼吸粗重得像刚跑完十公里负重。镜子被水雾模糊,他伸手去擦,却在玻璃上看见江述景的眼睛——那种带着潮气的、欲言又止的眼神。
"操。"
老刘第一次见陆临殊爆粗口“咋啦?”
陆临殊抹了把脸,突然问:"如果你总梦到同一个人……"
"春///(空格)梦啊?"
"不是!"陆临殊拧开水龙头猛冲头发,"就是……看见他会心跳加速,想要逃掉,但是又很想见到他,碰到他像触电,他说句话你能记很久很久……"
“你栽了,哎呦铁树开花了。”老刘过来拍了拍陆临殊的肩。
“但,但是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啥啊,你爱上谁啊?勇敢追呗。”
警报声突然撕裂长空。
化工厂的浓烟遮蔽了半个城区。
陆临殊套着防火服冲进火场时,顶棚的钢架正在高温中扭曲。热浪扑面而来,像有千万根针同时刺进眼球。
"东南角有两人被困!"对讲机里传来嘶吼。
他弯腰钻进通道,呼吸面罩很快蒙上白雾。拐角处躺着个昏迷的女工,半边身子被倒塌的货架压住。陆临殊撬开钢架时,听见自己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坚持住!"他给伤者戴上备用面罩,背起人就往外冲。
第二次冲进去时,液氨罐已经开始泄漏。白雾中,陆临殊摸到个抽搐的小男孩——孩子怀里还抱着个焦黑的玩具车,塑料融化后黏在掌心。
"别看火。"他扯下自己的面罩扣在孩子脸上,"数叔叔衣服上的星星,数到十就安全了。"
钢架倒塌的轰鸣盖过了计数声。
陆临殊把孩子推出去的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爸爸妈妈给他过生日的场景,想起了江述景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想起了那个未完成的答案——他本该在今天日落时回到花店,告诉江述景他的回复啊。
爆炸的气浪将他掀飞时,掌心的蓝色纹路突然灼烧般剧痛。恍惚中,他看见江述景站在花店门口,白衬衫被夕阳染成血色,怀里抱着那盆永远等不到开花的铃兰。
江述景,抱歉,我爱你
老刘坐在石头上,会想起陆临殊说话时的眼神。“那傻孩子,好不容易开窍啊......”
花店的门口风铃声响,却无一人。
江述景正在给新到的玫瑰去刺,指尖突然被扎出血珠。他怔怔地看着那滴血落在蓝色纹路上,慢慢洇开,像朵微型的花。
那道属于他们的印记慢慢褪色。
他想起陆临殊最后看他的眼神,像是要透过晨光,把什么刻在视网膜上。
"骗子。"他对着空荡荡的花店说,"说好晚上回来的。"
鹦鹉螺化石还躺在抽屉里,内侧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江述景把它贴在耳边,这次听见的不是风铃,也不是海浪。
是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永恒的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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