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真?”牧城驿站内,秦莜面对着祁宴,满脸震惊,“左右不过一月,龚思淼才刚刚上任,怎么会死得这么突然?”
他们在牧城歇歇脚,正准备继续赶路,却发现城中的街道上有官兵拦人问话。秦莜觉得有些奇怪,便让祁宴手下的侍卫打探消息,结果却出乎意料。
秦莜目光游移,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有探到死因吗?”
祁宴眸色微沉,低声道:“侍卫探到,龚思淼前几日突发心疾,但……”
秦莜皱紧眉头,心神不定:“据我所知,龚思淼并无心疾。”
祁宴愣了一下,语气有些吃味:“这也是我要讲的,他府中对外说龚思淼是半夜发了心疾,身边无人才暴毙而亡,但我又让人找到他府上的侍从,打探一番才知道,龚思淼的尸体有些不对。”
“入棺前,有个眼尖的侍从发现他的尸体胸口处有血迹,我怀疑他是被人杀害的,否则不至于有这么多官兵在街上盘查。”
听到祁宴的猜测,秦莜点了点头,心神不宁。
不是为龚思淼的死感到伤心,而是因为此事太过突然,回想起上个月龚思淼对她说过的话,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说起来她在龚府待了两年,算是比较了解龚思淼,这人虽然自负,却从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深受皇帝器重,惹得不少人想要杀之以除后患,但龚思淼有许多保命手段,无论旁人用何方法,都奈何不了他。
可是现在,龚思淼才当上西北巡抚不出一月,就毫无征兆地死了,此事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就是不知这背后之人是敌是友。
“你别多想,许是他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这才引来杀身之祸。”见秦莜陷入沉思,神色忧郁,祁宴忍不住开口道,“不过你对龚思淼的事情似乎很上心,难不成你们之前认识?”
何止认识,还有深仇大恨呢,可这是上辈子的事,秦莜没办法与祁宴解释,只能否认。
“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秦莜勉强扯出一抹淡笑。
窗外天色渐暗,暮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祁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他抬手示意侍卫退下,转而道:“既然城中戒严,我们不如在此多留几日。”
秦莜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还是尽早离开牧城吧,龚思淼的死绝非偶然,若继续留在此处,恐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我们奉旨入京,本就耽搁不得。”
祁宴眉头微挑,显然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但还是笑了笑:“好,听你的。”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秦莜便催促众人启程。牧城的城门处,一众官兵戍守着,盘查也更为严格。
“站住!”一名官兵拦下他们的马车,只是还未等盘查,祁宴便从车帘内递出一块令牌。
那官兵看清令牌后,脸色一变,连忙躬身行礼:“原来是祁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放行。”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秦莜透过车窗回望牧城,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
“你脸色不太好。”祁宴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是不是不舒服?”
秦莜一愣,松开攥住袖口的手,勉强一笑:“无碍,只是昨夜没休息好。”
祁宴轻轻点头,没再多问。
马车行至郊外,秦莜掀起车帘朝外看风景,忽然在后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一直在注意着他们,见秦莜发现他,于是赶紧低下头去。
见状,秦莜心头一沉,她放下车帘,转头看向祁宴,压低声音:“外面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们。”
祁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可看清楚了?”
秦莜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点头:“那人你见过,今早出城时,有几个官兵守着城门外盘查,跟着我们的人就是那几个官兵中的一人。”
祁宴眸色骤沉,手指在车窗框上轻叩三下,马车立刻停下,很快外面便传来侍卫靠近的脚步声。
“祁将军有何吩咐?”
“后方有人尾随,去查查。”祁宴声音压得极低,“小心些,别打草惊蛇。”
侍卫领命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侍卫匆匆返回:“禀告将军,那人十分警觉,属下才刚靠近,他就消失在了山道上。”
“前面是山路,还有一片树林,最易设伏。”沉吟片刻之后,祁宴忽然道,“去告诉所有人,前面可能有埋伏,都注意些。”
“还有,我记得另外那条路也可通向京城,若有什么地方不对,立刻绕路。”
“属下遵命。”
不过一会儿,侍卫们便调整了队形,几名精锐悄然散入前方的树林中,暗中戒备。
山路狭窄,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因为祁宴的安排,秦莜稍稍定了心神。
突然,一个侍卫从树林中返回,他敲响车窗,压低声音道:“将军,前面树林里有埋伏,咱们还是绕路吧。”
祁宴想了想,下令道:“那就从北边的路绕过去。”
又走了一段路,秦莜觉得有些困倦,正想闭上眼休息片刻,外面突然出了状况。
“有埋伏!”侍卫大喊一声,紧接着一支利箭穿过车帘,擦着秦莜的脸颊钉入木板。祁宴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待在里面别出去,还有,离车窗远一些。”说完,祁宴的身形掠出车外。
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秦莜这下清醒过来,她伏低身子从车窗往外面看,发现十余名黑衣人围在他们的车队外面。
令秦莜心惊的是,那些黑衣人的招式路数,她竟有几分熟悉。
“小心右边!”她忍不住朝祁宴喊道。
祁宴闻声侧身,避过一个黑衣人偷袭,剑势一转,刺向那人的咽喉,顿时血花四溅。
这场打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占不到便宜,突然同时后撤,分散着逃入山林。
“别追了,有人放冷箭,先离开这儿!”祁宴喝止想要追击的侍卫,转身返回车轿里。
他右臂手臂处的衣袖已被鲜血浸透,秦莜这才发现他受了伤,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
“你受伤了,快上药!”秦莜的声音微微发颤,她倾身向前,小心翼翼地扯开祁宴的衣袖,随后怔住了。
祁宴的衣袖上有许多血迹,但并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不过他的手臂上的确有伤,是躲避箭矢时不小心蹭到的,不仔细看兴许还看不出来。
“只是一点擦伤,你若晚些查探,这伤恐怕就好了。”
祁宴先是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臂,见秦莜脸上泛起红晕,他低笑一声,揶揄道:“我身手如何你还不了解吗,就凭那几个人怎么伤得了我,难道说,你是关心则乱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秦莜捏着药瓶的手指微微发紧。她盯着那道擦伤,还是赌气般地倒上一点药粉。
“是我多虑了,不过没想到这条道上也有他们的埋伏,这次没能得手,下次还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来……”
“没有下次。”祁宴打断了秦莜的话,“他们是冲我来的,这次没能杀我,到京城之前他们不会再动手。”
闻言,秦莜微微蹙眉:“那些人的来历,你都知道?”
祁宴反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秦莜偏过脸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其实很好猜测,除了那位,谁会想方设法要杀祁宴呢?而且方才秦莜看得清清楚楚,那几个黑衣人的招式,她都非常熟悉,其中一人甚至还使上了燕云诀。
她猜测,这些人是周肆豢养的死士。
“与其等你到京城,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你在半路截杀,呵。”秦莜冷笑一声,眸中染上几丝杀意。
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残害忠良,通敌叛国,困百姓于水火。这皇帝当得,实在是德不配位。
想起上辈子因战乱而死的难民们,秦莜心口有些发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现在似乎不太开心。”祁宴只觉得是他的过错,说错了话,惹得秦莜心里难过。
“是因为我吗?”祁宴带着一丝紧张,他微微侧身,目光飘忽不定,“其实你不必如此,这几年来,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历过很多次,皇帝他……”
“祁宴。”秦莜无奈地打断他的话,“不是因为这些,更不是因为你,我只是,只是觉得他不配。”
不配受平民百姓的爱戴,也不配受像祁宴这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之人的忠心。
他不配,谁不配?祁宴一怔,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谁。
“这种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了,到了京城,可不敢乱说。”虽是在警告,但祁宴的语气并不严肃,反而还笑了起来,“大逆不道。”
闻言,秦莜有些赌气似的回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只会和你说。”
说完,她抬头朝祁宴看去,目光却直直撞进他的眼眸。
秦莜此时的眼神太亮了,亮得祁宴移不开眼。不知过了多久,祁宴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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