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激得秦莜面红耳赤,猛地站起身来。
“怎,怎么会?我没,没……”
看着祁宴的目光,秦莜终究还是没能把那个“有”字说出口。
祁宴本有些懊悔,不该在这种时候把这话说出来的。可是,当他看到秦莜的反应,意识到秦莜或许是真的喜欢他,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欣喜。
“原来你不喜欢我,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祁宴装出一脸黯然神伤的样子,许是装得有些过火,他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秦莜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以为祁宴真的是在因为她而难过,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的!”
祁宴轻轻吐了口气,一边在心里保佑一边撩拨道:“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这下秦莜彻底羞红了脸,她抬手捂住双眼,轻轻点了一下头。
祁宴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起了坏心思,倾身上前拂开秦莜的手掌,紧盯着她的双眼,戏谑道:“你平日里胆子不是挺大,怎的这会儿连话都不敢说了?”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秦莜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一时耳尖发烫。
“嗯?”他故意拖长尾音,眼底笑意更深,“既然你不敢说,那就我来说。”
闻言,秦莜呆呆地看着他,心跳快得如同冲锋陷阵时的鼓点。
“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太长也太真实,有时候我还在想,这个梦里的事情究竟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在向我预示着什么。”
祁宴的语气有些怅然,听得秦莜心里一惊。
难道是,祁宴梦见的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在那场梦里,我自出生就被圈禁在西北王府,年幼时母妃因病离世,后来尔突胡从边外打过来,大哥前去剿灭敌贼,之后我又成了将军。”
话锋一转,祁宴的语气从追忆转变为疑惑:“梦里发生的这些事都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直到我与完颜尔赫第一次交战后回萍城的那日,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莜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屏住呼吸,对祁宴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不忍。
祁将军上一世死状惨烈,如果他梦到的真是那时发生的事,秦莜不敢相信他会有多么痛苦。
“在梦里,那日我并未在街上遇见你,宋淋也并未出现在萍城。后来,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完颜尔赫对我的行军布阵了如指掌,每次进军突袭,他都早有准备,那时我怀疑军中出了叛徒。”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秦莜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我查出那人是谁,完颜尔赫便趁着雪夜突袭。我带兵前往杀敌,却在途中被人刺了一刀。”祁宴的声音带着几丝痛苦与怅惘,“自那之后,我再也不能拉动暗星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秦莜也都清楚,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眼眶也泛起了红。
她不忍心再听下去,那些关于祁宴上一世的痛苦回忆,仿佛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她的心:“你,别说了。”
祁宴察觉到她的情绪,微微笑了一下,又坚定道:“不,我还是要说。”
“在那场梦的最后,我死在了二十岁生辰的前三天。尔突□□出一队精锐士兵偷偷前往孤雁关,戍守的士兵因饭菜里被下了迷药,抵挡不住尔突胡的突袭,因此敌人长驱直入,很快就到了萍城城门外。”
祁宴苦笑了一声:“有人提前在萍城城内撒了火药,城门的铁栓也被人做了手脚,甚至连守城的人也……总之,当我带兵赶到萍城时,里面已被大火包围。我急着派兵救人,直到听到暗星的弦声,才发觉身上的铁甲已被箭矢刺穿。”
说完,祁宴温和地看着秦莜,低声道:“不过,自从第一次与完颜尔赫交战回到萍城后,一切都与梦里不一样了。”
秦莜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祁宴的脸庞,仿佛在确认他真的好好活着,活在自己面前。
祁宴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秦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些并不是普通的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对吗?”
秦莜声音哽咽,眼泪模糊了视线:“那不是梦,祁宴。”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字字清晰:“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上一世。”
祁宴眸光微动,虽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她说出口,仍觉心头一震。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所以,你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是为我而来的。”
说到这里,秦莜也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上一世,我眼睁睁看着萍城化为火海,看着你倒在乱箭之中,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力量让我重来这一回,只知再次睁眼时,竟回到了萍城城破之前。”
她抬眼望向祁宴,眸色染上一抹光亮:“我想救你,也想救西北的百姓,所以我假扮兄长的身份加入西北军,幸好真的护住了你们。”
秦莜望着祁宴眼中的自己,心中积压许久的郁闷在这一刻已消散大半。那些独自背负的秘密与伤痛,如今也有人与她一同背负了。
“好了,这一世我们都好好的,哭什么。”祁宴轻轻拭去秦莜眼角的泪水,温声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秦莜嘴角上扬,高兴地应了一声。
马车行驶过山道后,又走了一夜才抵达沿途的驿站。在此期间,祁宴手下的侍卫想从几个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找寻他们的身份线索,可惜却一无所获。
然而,被刺杀的本人却并未在意这些。
“上一世你就喜欢我,对不对?”
“不,我没有!”
“口是心非,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为何还要假扮男子应征,还想方设法接近我?”
“就是没有,而且是你硬要让我跟着你练武,我什么都没做。”
……
终于互通心意,两人相处起来也不像之前那样腼腆,而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祁宴看着秦莜羞得耳尖通红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
“好好好,是我想方设法接近你。”他故意拖长语调,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又调笑她几句之后,祁宴忽然正色道:“之前我给宋南秋写信,让他帮忙留意京城中是否有你父亲的动向。他查了几日,发现两月前,有一个叫秦淮的人进了京城,可是之后便再未找到此人的踪迹。”
秦莜先是一怔,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连宋家都打探不到他的踪迹,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周淮故意在掩盖自己在京城的行踪,要么是他打草惊蛇被人发现,已经身不由己。
“父亲他,会不会出事了?”秦莜目光游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祁宴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低声道:“别往坏处想,若真有人扣下了他,反倒证明他还活着,若真要灭口,不会大费周章藏匿他的踪迹。”
秦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就怕扣下他的人位高权重,即便是我们也不好救他出来。”
比如,龙椅上的那位。
其实这几日,祁宴手下的侍卫也并非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两条去往京城的路上都设有埋伏,他们原本要走的路上,甚至还布置了火药与捕兽夹。
倘若祁宴没有换路,兴许还真有可能让周肆得手。
*
京城皇宫内。
周肆屏退身边的太监和宫女,穿过御花园后,又在宫道上走了许久,直到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前,他才停下脚步。
这座宫殿早已废弃多年,檐角结满了蜘蛛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周肆轻轻推开已有些腐朽的殿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没有点灯,只有稀疏斑驳的月光,照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周肆拿起一盏油灯,缓步走下台阶。
周肆的脚步声在石阶上回荡,最后他停在一个牢门前,油灯昏暗的光照亮了里面那道身影。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与秦莜极其相似的眼睛。
“二哥,听送饭的宫人说,你最近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用膳呢。”周肆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透着一丝冷意。
闻言,周淮撇过脸去,没有理会他。
周肆被他这副模样气得直接走上前将地上的食盒踢到一旁,紧接着又抓住牢门,瞪大眼睛怒骂道:“周淮,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居然还不领情,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闻言,周淮仍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转过头露出一张憔悴消瘦的脸庞,轻声道:“若你说的好吃好喝供着我,指的是每日给我送你吃过之后剩下的已经变质的饭菜,那我宁愿你杀了我。”
周肆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怎么,想要新鲜的吃食了?”
他缓缓蹲下身,与周淮平视,声音轻柔又偏执:“可是你不配啊,除非你把断渊剑的下落告诉我,这样你也能过得舒坦些。”
周淮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他又一次抬眼看向周肆,语气平静而冷冽:“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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