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内,秦莜看着田望笙递给她的绣样,激动不已。
“听外祖母说,母亲在世时常为家人裁绣衣物,这样式与针脚与家中珍藏的几件一模一样。”
秦莜喜极而泣,面向田望笙,声音哽咽:“秦柳村没有其他叫秦朔的人,所以,你当真是我大哥吗?”
田望笙眼眶泛红,伸手轻抚过秦莜的头顶,温声道:“既然无人重名,那便不会错了,小......”
“叫我闻妱便好。”秦莜察觉到田望笙的停顿,眉眼弯弯地接过话。
田望笙也温和地笑着,从善如流道:“嗯,文昭,你我兄弟二人好不容易才相见,这是件喜事,应当高兴才对,莫要再哭了。”
秦莜点点头,拿出一张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两人又聊到了家中长辈,听闻母亲早已离世后,田望笙先是一愣,随后神色怅然。
“外祖母与姨母住在一起,身子还算硬朗,至于父亲他……”秦莜眸色暗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将周淮的身份隐瞒下来。
“父亲几月前来了京城,但我不知他在何处,这几日让人多方打听,却仍旧寻不得踪迹。”
田望笙捕捉到了秦莜眸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他猜测父亲的事恐怕另有隐情,绝非弟弟说的这般简单。但文昭既然选择隐瞒,他此刻也不便深究。
于是他顺着秦莜的话,语气带着宽慰和理解:“京城地广人稠,寻人并非易事,不急于一时。”
秦莜见他不再追问周淮的事,心里微松。忽然,她意识到什么,又开口问道:“等等,田家收养了你,那你岂不是田家的小公子?”
田家的小公子,那位一年后将要高中状元,写下那两幅对子的人。
他居然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长,这天底下竟有这样巧的事情。
田望笙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算是吧,田家待我视如己出,我如今在京城也有些人脉,若你有任何难处,一定要告知于我。”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似在斟酌用词:“不过陛下已为你和公主赐婚,想来衣食住行上应当是吃不到苦楚,但永安公主此人绝非良善之辈,你日后要小心。”
闻言,秦莜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轻声道:“兄长为何这样说,公主她从前可是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田望笙的声音低沉下来,朝周围看了看,带着几分谨慎地答道:“大概两三年前,她还是郡主,某天突然有传言说她性情大变,在街上行走时还会偶尔抱住头,然后开始胡言乱语。”
见秦莜眼中闪过震惊之色,田望笙压低声音,继续道:“起初只是坊间传言,我也是不信的,可后来有一次,我与几个世家子弟一同进宫参加赏花宴,永安公主也去了。当时有个人喝了酒,不小心冲撞了她,没过多久那人就失踪了。”
闻言,秦莜摇了摇头,反驳道:“但这不能说明是永安公主做了什么,或许是那人得罪了旁人,与公主无关呢。”
然而,田望笙却苦笑一声,语气中有些后怕:“是她做的,我当时不想应付那些公子小姐,索性找了个偏僻之处看花赏景,恰巧永安公主也在附近,不过她当时在和一个侍卫说话,没有发现我,否则我肯定要被灭口了。那个人就是她吩咐侍卫去绑的,绑完后她还亲手把那人掐死扔到湖里了,我亲眼所见。”
“总之,永安公主可不是好惹的,你日后若是触了她的霉头,恐怕要小命不保。”田望笙严肃道。
秦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窜起,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试图消化这骇人听闻的消息。
可是温韵在她面前,并不像田望笙说的这般心狠手辣,至于性情大变,恐怕也是因为她重生之后,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单纯了。
“多谢兄长相告,我会小心的。”秦莜神情恍惚地回答着。
她能感觉到田望笙对她也是真的关心,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在撒谎,但她还是决定温韵绝非暴戾之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离开醉仙楼,秦莜心事重重地走在街上,到了某个拐角处,她一时大意,竟被人捂住眼睛拐了去。
秦莜:“……”光天化日之下,竟在街上截人?
醒过神来,她下意识将手肘向后一撞,却被身后那人躲过了。
“是我。”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秦莜紧绷着的神经也瞬间松懈下来。她缓缓转过身,捂在她眼睛上的手也松了下来。
“你这是弄的哪一出?”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秦莜无奈道。
祁宴盯着她的眼眶,略有些咬牙切齿地答道:“几日未见,你就没半点想我吗?”
说着,他抬手抚上秦莜的眼尾,眉头微蹙:“我在秦府等了许久,结果你却一直没有回府,听说你去了醉仙楼,我这才过来。不过你的眼睛怎的红了,可是有人惹你不痛快?”
“不是不痛快,是太高兴太激动,才哭的。”秦莜摇了摇头,回答道,“先去秦府吧,我慢慢和你说。”
……
“所以说,田望笙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大哥?”祁宴听完原委,眼底满是惊诧。
秦莜点了点头。
祁宴脸上震惊之色未消,又追问道:“那他可知晓你的身份,可知晓他自己的身份?”
秦莜摇了摇头:“我还未告诉他,今日相认本就仓促,许多事情我不知如何同他讲起,索性还是瞒着吧。”
闻言,祁宴并未言语,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田家乃书香门第,也不喜党政之争,不把田望笙牵扯进来,让他继续待在田家,对他来讲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他方才还说了一件事。”
秦莜将田望笙关于温韵的那番话悉数告知。祁宴听罢,神色逐渐凝重。
“此事我会让人去查。”祁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它递给秦莜,“你先看看这个。”
秦莜不明所以,接过后才发现这是一张折叠数次的纸,上面还沾着些许油渍,凑近一闻还有几丝糕点的香气。
将它展开后,秦莜愣住了,那张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囦”字。
“这是何意?”秦莜不解地看着祁宴。
祁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这东西是丽贵妃送来的,我同她从未有什么交情,亦不知其中深意。”
丽贵妃本名孟念,乃是宋淋的姨母。本来宋家从前追随二皇子,待周肆登基后理应被清算,可他却看在孟念的面子上,并未向宋家发难。
祁宴自小在西北长大,即便去过京城,也并未与孟念有过交集。按理说,若是她向宫外递消息,不该想到祁宴才对。
“有人将几块糕点送到祁府,说是宫中的丽贵妃亲手做的,让我即便不吃,也要掰开看看里面的馅料。”
这话真是太明显了,生怕祁宴看不到里面的这张纸。可她似乎又担心别人看到,所以只写了一个“囦”字,这样即便旁人发现这张纸条,也看不懂孟念究竟想要借此表达什么。
然而眼下,祁宴与秦莜皆对此一筹莫展。
“仅凭这一个字,不好推测。”秦莜眉头紧皱,猜测道,“这个字与‘渊’同音,或许事情与断渊有关?”
祁宴沉吟片刻,说出了他的想法:“若是从字形上看,水被围住,倒像是说有什么东西被关了起来。”
秦莜紧紧盯住这个“囦”字,喃喃道:“水被围住,流通不得,确实是囚困之相。”
可是正如秦莜自己说的,仅凭这一个字,并不好推测丽贵妃的心思,或许还得想个法子仔细问问她。
毕竟丽贵妃身处深宫,却能设法送出这样的暗示,必是发生了极为重要且紧急之事。
水,淮水……
秦莜心头一凛,蓦然生出一个猜测,却并未说出口,反而问起另一件事。
“对了,我父亲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过去这么多天,温韵与我的婚事也闹得沸沸扬扬,他若是听到肯定会来找我吧。”
祁宴眸光微沉,声音里带着一丝涩意:“我的人并未查到他的踪迹,抱歉。”
秦莜道:“没什么要抱歉的,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我也在宋叔面前提过父亲失踪一事,可他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宋叔那边也没有消息?”祁宴的眉头锁得更紧,“这不合常理,若你父亲仍在京城活动,多少该有些风声才对。”
秦莜感到一阵无力与焦灼,她长叹一声,担忧道:“去年她匆忙离家,也未与我说过他究竟要去做什么,若不是王爷查到了线索,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往京城赶。”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低缓,“有时夜深人静,我总会想,他究竟遭遇了什么,竟连一封书信都送不出来。”
她默默将纸条折起来,心中纷乱如麻。
祁宴看着她微蹙的眉头,放缓了声音:“眼下胡乱猜测也无益,既然丽贵妃主动联系,我们便先从这‘囦’字入手。”
秦莜点了点头,在祁宴将要离开时,她忽然开口问道:“子川,你说我父亲他,有没有可能被困在皇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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