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书房里。
秦莜打开青柳递来的信件,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信中是祁宴这些日子查到的消息,皆是那位丽贵妃的往事。
原来,孟念年少时曾属意于当时的二皇子周淮,但后来周肆登基,孟家为保家族荣华,毫不犹豫地将她作为棋子,送入了周肆的后宫。
不过周肆对孟念却是真心爱重,不仅给予她贵妃的尊位,极尽恩宠,后来还力排众议,将她册立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然而多年过去,孟念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迫于朝臣的压力,他不得已纳了数位妃嫔。
由于中宫无嗣,孟念后位被废,又成为了周肆的丽贵妃,但周肆对她还是十分看重。
秦莜收起信纸,不禁思索起来。这位丽贵妃,究竟想做什么?
正想着,青柳走到书房外,敲响她的门。
“秦大人,宋府的长公子来了。”
秦莜动作一僵,嘴快地说了声:“不见。”
然而,她才说完就后悔了。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青柳去而复返,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秦大人,宋公子他说今日务必要见到你,还说你若不见他,他就要硬闯进来。”
秦莜没想到宋淋还有这般强硬的时候,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还是见上一面吧。
青柳退下后不久,宋淋便穿着一身墨色长衫,推门而入。
看到秦莜的脸,他两眼瞪得溜圆:“不是吧秦朔,你脸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啊你说这个。”秦莜似乎才想起来,将脸上的伤口揭了下来,解释道,“闲来无事弄上去的,是不是看上去和真的一样?”
宋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过他今日前来还有别的事,所以没有细问。
秦莜抿了口茶,小心试探道:“南秋兄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温韵公主?”
宋淋惊奇道:“没错,你怎么知道?”
秦莜哑口无言,按照常理,宋淋早该找她讨要说法,如今距皇帝赐婚已过去将近半月,宋淋才来登门拜访,真是来得太晚了。
她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南秋兄,你今日突然登门,就只为问一句我是如何猜到的?我还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宋淋一惊,忙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温韵这丫头都和我解释过了,我知道这场赐婚是成不了的,前些日子只是配合着演戏罢了。”
秦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目光锐利地看向宋淋:“演戏?”
宋淋眼神清澈,疑惑地问道:“当然,不然她舅舅那里不好瞒过去,话说温韵没同你说吗?”
宋淋见她似乎真不知情,反而松了口气,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也斟了一盏茶,语气轻松了些许:“这丫头就是这般性子,许是故意不同你说起,想让你因此事焦急。”
秦莜板着脸,冷淡地打断他的话:“敢问南秋兄,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宋淋放下茶盏,神色也正经了几分:“温韵这几日不便出门,所以想托我问问你。”
他微微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断渊剑,是不是在你那里?”
书房里一时静极,只听得见窗外细微的风声。
秦莜并未回答,但宋淋已从她的表情中看了出来。
“在你手里,真是太好了。”宋淋欣喜道。
见他如此高兴,秦莜却不知为何。当初,若不是韦罗程说漏了嘴,她还不知西北王送给她的剑名为断渊。
可即便她知道名字,也不清楚这把剑代表的含义。
“断渊剑很重要吗?”她轻声问道。
宋淋神色肃然:“当然重要,特别重要。”
秦莜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既知此事重要,温韵为何不亲自来见我,反而让你来问?”
闻言,宋淋收敛欣喜之色,垂着眸神情落寞:“大概两三年前,这丫头患了头疾,发作时头痛欲裂,偶尔还会神智癫狂,说些奇怪的话,就像是被邪祟附身一样。”
说的一半,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前几日我去公主府找她,她头疾发作晕倒,过了两个时辰才醒。”
“什么?”秦莜心头一震,脸色变得苍白,“可找太医诊治过,或者……”
宋淋苦笑着摇头,长叹一声:“能用的法子都用过了,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丫头自己也说,让我们不要白费功夫,她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心里有数。”
听到这里,秦莜心里也有数了。温韵这情况许是重生后留下的症状,可为何秦莜也是重生的,她却未感到任何不适呢?
宋淋并未察觉秦莜的不安,放心道:“总之,既然断渊剑在你那里,你拿好便是,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事就有结果了。”
宋淋抬腿要走,却被秦莜叫住了。
“等等!”她骤然起身,走到书案旁提笔写下一个“囦”字,将它交给宋淋,嘱托道,“劳烦南秋兄将此物交给公主,就说是宫里来的消息。”
“宫里来的消息?”宋淋惊疑不定,却并未细问,而是将纸条收好,转身离开了。
待他离开秦府,秦莜才缓步走到床榻旁,翻找出用布包裹严实的断渊剑,陷入沉思。
接下来几日,京城风平浪静。
秦莜在兵部赴任,一面应付那些人的试探,一面暗中打探父亲的下落。同时,她也关注着公主府的动静,等待着温韵那边的回音。
然而,她最先等到的并非公主府的消息。
这日,青柳匆匆叩响书房的门,神色紧张:“秦大人,宫里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内侍,那人说陛下与贵妃娘娘召您明日未时入宫一叙。”
闻言,秦莜神色诧异,执笔的手微微一滞,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渍。
皇帝与丽贵妃为何会突然召见她?
秦莜压下心头的波澜,面色平静地放下笔:“知道了,你去回复来使,我明日必准时入宫觐见。”
“是。”青柳应声退下。
翌日,未时未至,秦莜已候在宫门外。她今日穿着一身较为正式的官服,在一众内侍的引领下,步履沉稳地走进一处宫殿。
斋内陈设雅致,周肆端坐于主位之上,神色平淡,而丽贵妃则端坐在皇帝下首的绣墩上,她妆容精致,唇边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见状,秦莜依礼跪拜:“微臣叩见陛下,叩见贵妃娘娘。”
“平身吧。”皇帝周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移开。
“多谢陛下。”秦莜站起身,垂着眸避开两人的视线。
“听闻陛下为韵儿赐婚,选定的驸马年轻有为,所以妾身想提前见一见驸马。”丽贵妃视线从周肆身上移开,瞧见秦莜脸上的面具,疑惑地问道,“怎的驸马还戴着面具?”
秦莜心中凛然,语气却愈发恭敬:“回禀贵妃娘娘,臣进京时脸上被刺客所伤,如今伤口尚未痊愈,恐污了陛下与贵妃娘娘的眼,这才以面具遮掩。”
“竟有此事?”丽贵妃眉头微蹙,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之意,“本宫晚些便派人给你府上送些祛疤增肌的药膏,毕竟是要尚公主的,仪表容貌可马虎不得。”
秦莜连忙躬身:“臣多谢娘娘赏赐。”
周肆在一旁静静看着,待秦莜道谢后,他缓缓开口:“日后好好将养,切莫辜负贵妃的一番心意。”
“臣遵旨。”秦莜再次拜谢。
“说起来,本宫听说你与祁家小子关系不错。”孟念话锋一转,温声道,“前些日子,本宫做了些糕点,给子川送了些去,也不知是否符合他的口味。”
闻言,周肆面色不悦:“何时送的糕点,朕怎不知?”
孟念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娇嗔之色:“这等微末小事,妾身怎好拿来叨扰陛下?若不是知道陛下日理万机,妾身还以为陛下藏了位绝世佳人,让陛下不愿见后宫里的庸脂俗粉呢。”
“丽贵妃!”周肆眉头紧皱,呵斥道。
丽贵妃垂下眼帘,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妾身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下不为例。”周肆语气平静道。
丽贵妃朝周肆点头示意,随后又将目光转向秦莜:“本宫前几日瞧御膳房新进了些时令花果,便一时兴起,做了些小点心。想着子川那孩子或许会喜欢,才顺手让人送了些去,让他尝尝鲜。你既与子川交好,不妨替本宫问问那孩子,糕点可合口味?”
秦莜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凝滞,丽贵妃此举,已然触碰到周肆的逆鳞。然而令她感到疑惑的是,皇帝虽对此感到不满,却并未再出声阻止。
于是秦莜立刻应道:“臣必不负贵妃娘娘所托。”
丽贵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那便有劳驸马了。”
说完,她转而看向皇帝,语气娇柔:“妾身不过是让小辈们帮忙问句话,陛下就别再板着脸了。莫非,陛下还要因为几块糕点,和一个小辈拈酸不成?”
闻言,周肆目光一暗,紧紧盯着孟念,话却是对秦莜说的:“朕有些倦了,若无他事,驸马便退下吧。”
“微臣告退。”秦莜心一松,行礼后离开了此处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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