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积分结算音效。
夏夕怡怔怔望着前方,手背上还残留着温度,耳边回荡着那句“别怕,我来了”。
第一时间想的是——原来谢涧也会说人话。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应了她喊的那几声“哥哥”。
谢涧很少用“我”来回应“哥哥”这个单独的称呼。
偶有的几次,是在她请求他帮忙补课的那一天——而且很大概率是因为自己把他喊烦了。
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每次喊出“哥哥”这个词的时候,她都会期待一个回应。
一个能让她感受到接纳的回应。
这个回应可以是语言,也可以是一个眼神。
就好像在家里随口喊的一声“妈”,就会得到一个温柔的“诶”,或者一个很自然询问的眼神。
从你嘴里喊出来的称呼是有归属的,是只他一人的,是你喊出来他就知道那是他。
而不是喊出来就落在地上,还需要特定的前因后果才能被他注意到。
夏夕怡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上是有些敏感。
普通人也不会这么在乎区区一个称呼所得到的回应。
但她就是下意识地关注了。
并且在刚刚,发现了谢涧态度的转变。
尽管这种转变特别微小。
夏夕怡感觉手心在冒汗,轻轻捏了一下掌心。
“滴滴。”
游戏开始的音效让她回神,才反应过来手里还握着手柄。
“哥哥。”她看向谢涧,又喊他。
谢涧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扬了扬下巴,“想玩就再来一把。”
其实问的时候并不是那么想玩。
但现在好像有点想了。
夏夕怡膝盖并紧,抿了抿唇。
游戏开始,依旧是谢涧带她躺赢。
但有进步的是她这次杀了一个敌人。
不知道第三轮怎么开始的,反正很快又玩了起来。
她好像学会了如何操作,这次杀了七个。
这种游戏实在很解压,夏夕怡不知道玩了几轮,总之到最后一轮时,她已经能够和谢涧并排往前冲了。
游戏结束,酣畅淋漓。
打出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夏夕怡握紧拳低低喊了声耶。
意犹未尽,还准备再来一局时,谢涧操作屏幕退出了游戏。
夏夕怡看向他。
谢涧朝她伸手,“眼睛不想要了?”
手柄被抽走,夏夕怡愣愣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时钟。
她居然一口气玩了三个多小时!
“妹妹。”顾阳的声音从另一边沙发幽幽传来,“怎么我陪你打的时候你没露出过这么可爱的笑?”
夏夕怡立刻将嘴角拉直。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可能是因为,你陪我打的时候,我来不及笑吧……”
毕竟他死亡的速度太快了。
顾阳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将手里PSP丢到一边,悲愤地扑到茶几边上,将剩下的水果一扫而空。
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时,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人吓得连忙给他们打手势,快步往阳台走,“窝妈窝妈……”
“……”夏夕怡无言,看向一旁的谢涧,“那……我先回房了?”
谢涧轻轻一扬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夏夕怡抬了一下屁股,突然想起什么,犹豫片刻后又坐下了。
“哥哥……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谢涧微微侧头,撩起眼皮。
夏夕怡捏了下手指,看着他:“你今天带我出去,是特意……想给我买舞鞋吗?”
谢涧微顿,眉毛抬起,很淡地勾了下唇角。
“是你顾哥哥想给你买。”
“……”夏夕怡找出漏洞,“是你付的钱。”
谢涧:“那我也是替他付的钱。”
她从源头反驳:“但也是你带我出来玩的……”
谢涧不紧不慢,“是你顾哥哥说,很想你。”
……完全说不过他。
夏夕怡决定换个问题,“那你昨天早上说,没有警告的意思,是我能在外面喊你哥哥了吗?”
“嘴长在你身上,你想喊就喊。”谢涧又半垂下眼看手机。
他低着头,夏夕怡看不透他的情绪,但得到了确认,她就选择相信。
于是忍不住雀跃,“我说了你就会应?”
谢涧:“我不聋。”
还是那样爱搭不理的态度,但好像有一层屏障消失,夏夕怡突然可以接触最真实的他,心脏瞬间鼓胀起来,满溢着都是惊喜。
果然努力就会有回报。
夏夕怡再次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抿起唇,弯起眼睛,“谢谢哥哥!”
她的声音太过兴奋,谢涧又抬起头看她。
小姑娘眼睛很亮,像是得到了喜欢的礼物。
难以想象这样一件小事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谢涧突然发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可能错得有些离谱。
就算她真有所图,他也没什么给不起的。
“哇塞?我一不在,你们两个人眼对眼笑这么开心干嘛?排挤我?”
顾阳的声音响起,他到桌边抽了两张纸巾擦嘴,两只眼睛狐疑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人。
夏夕怡同样疑惑,谢涧明明没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开心。
谢涧神色淡淡,问他:“打完电话了?”
说到电话,顾阳就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靠,你知道我妈打来干什么吗?她居然要我去相亲!我跟你说……”
聊到**话题了,夏夕怡不能再听,歪头低声和谢涧说:“哥哥,那我先回房间了。”
谢涧垂眸看她,没有立刻回应,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
这时候顾阳突然凑过来,“妹妹怎么要回房了?今晚还有节目,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的耳朵好灵啊……夏夕怡连忙道:“我不去了,我还要背书……”
顾阳啧啧两声,感叹,“真乖啊妹妹,那你好好背书,我们不打扰你。”
他转身,“谢涧,还是你开车嗷,太久没回来,俱乐部在哪我都忘了。”
顾阳一副不玩够本不罢休的态度,夏夕怡莫名有点担心。
轻轻拉了下谢涧的袖子,悄悄说:“哥哥,你还是尽量不要喝酒吧。”
原本以为声音已经压得够低,但再低的声音顾阳似乎也能听得见。
“妹妹你放心,谢涧这人最讨厌喝酒了,和兄弟们聚会都是滴酒不沾,谁劝都劝不动,小时候误喝了一口酒都难受得躺了一整天,放心吧放心吧。”
这夏夕怡下意识看向谢涧,有些惊讶。
谢涧一副耐心告罄的样子,踢了顾阳一脚,“再废话滚出去。”
夏夕怡没有再多说,轻轻一笑,最后打了个招呼就起身离开。
打开门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意外地看到谢涧跟了上来,夏夕怡微微一愣,“你们现在就要走啊……”
谢涧垂下眼,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停顿两秒,开口却不是回答,而是夏夕怡意料之外的问题。
他问:“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这话夏夕怡一时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在继续刚刚她的前一个话题吗?
可是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夏夕怡茫然地眨了眨眼,“没了吧……”
谢涧点点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回房吧。”
……
看似随意的对话,却令夏夕怡非常苦恼。
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背书的时候,这句话都要时不时蹦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她到底忘了问什么?
夏夕怡抓耳挠腮也没想出来。
最后带着这个问题入睡,梦里全是小黑人带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朝她冲撞而来。
早上醒来时,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
周一早,夏夕怡准时准点到达学校。
下周三周四两天期末考,这一周,班级里的氛围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
放轻脚步穿过安静的教室,走到窗边的位置。
刚要坐下,余光忽然瞥见抽屉里白色信封的一角。
“……”周末两天的好心情突然消散了许多。
她假装没看到,坐下的时候将那白色的东西往里塞了塞。
好在林方朵还没来,宋星阳大概难得早起一次,学会了偷偷送信。
这封信在她抽屉里藏了一天,她看都没看一眼。
直到晚自习下课,她收拾书包的时候,才将信夹在书里收了起来。
姜悦悦是住宿生,还要再上一节晚自习。
夏夕怡出了班级,左右看了看,就看见宋星阳站在最近的楼梯口处朝她张望。
她转身往楼上走。
宋星阳连忙跟上,表情十分忐忑,“那个……道歉信你看了吗?”
“没有。”夏夕怡摇头,如实说,“我不敢看。”
“啊……”身后的男生声音小了些,“也是,在班里可能看不了。”
高三生在另一栋楼,他们上了两层,便走到锁住的天台门前。
停下,转身,夏夕怡说:“不在班里也看不了。”
她拉下书包,从里面拿出白色信封,“收回去吧,其实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宋星阳其实脸皮挺薄的,昏暗中也能看见他的脸迅速蔓延上红色,“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夏夕怡摇摇头,认真道:“我说了,你不用道歉,其实你没做错什么。”
向喜欢的女生表达好感而已,造成这样的后果也不是他想的。
高一下学期,他们在舞蹈社相识。
一个月后,她收到了他的第一封情书。
那时候她没有过多理会,只是简单地拒绝了他。
紧接着就在体育课上被砸破了脑袋。
她没当回事,只觉得两个人都是心血来潮。
没想到,后来宋星阳的情书两个星期就会来一封,她也同样每两个星期身上就要受点伤。
在收到第五封情书的时候,她约了宋星阳出来,很严肃地跟他说了林方朵的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他不要再送信了。
宋星阳当时的表情非常内疚,一直在说对不起,保证不会再给她带来麻烦。
三个月后,信重新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出现在她的抽屉里。
当然还是没能逃过林方朵的眼睛。
夏夕怡再一次在体育课上受伤。
这一次她终于把信拆开来看了。
信的开头是两大段的道歉,最后一段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希望他们能重新做回朋友,好好相处。
能看得出来是个善良的人,但夏夕怡仍是拒绝,当着他的面将信丢进了垃圾桶。
在这之后又风平浪静过了四个月,才收到了最后一封信。
也就是谢涧回国那天的粉色信封。
面前的男生眼底闪着泪光。
回想起他这一年来的行为,说他错了吗?其实算不上,至少夏夕怡没有特别怪他。
因为他真的努力地有在给她减少麻烦,夏夕怡也不会将林方朵的问题怪在他身上。
只是他们真的做不成朋友。
天台处的楼梯间特别安静,宋星阳垂着眼,朝她走近一步,低声开口,“如果没有林方朵……”
“我交朋友,与外人无关,只看我愿不愿意。”夏夕怡声音很轻,但也很笃定。
如果姜悦悦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生,威胁她,让她不要再和姜悦悦做朋友,她是肯定不会听的。
“别太执着。”她轻轻叹道,“其实我们也没那么熟,对吗?”
话落,天台门缝有凉风吹了进来,她的余光中突然闪起一瞬的白光。
夏夕怡立刻朝楼梯下的光亮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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