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真搬进宿舍,发现自己上铺是富二代,对床上铺是校长儿子,下铺是学神。
而他,踩线进的学校,已报名勤工俭学。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觉,他要和别人睡一床。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自己睡过。小时候跟哥哥睡一张床,住宿后跟室友睡,就是出去旅游,也是跟朋友挤一床睡的。
但是从小到大都是跟条件差不多的人玩一起,或者是分到一个宿舍,相处没什么讲究,戚子真这个容易招人嫌的习惯,也没让他吃过什么苦头。
可是,住进这个宿舍,戚子真很难跟任何一个人开口说,兄弟,晚上跟你挤一下可以吗。
这屋就没人有那么朴素的,挤挤也能睡的身份。
哦,除了他以外。
开学第一天,他打听起了换宿舍的条件。
这个事不知怎么地传到了室友耳朵里。
第二天,他就被轮番问候了。
先是富二代那哥们云文信。
为什么不是富二代薛锐风本人呢?因为他很忙,军训还没结束,已经开始准备学生会竞选、排球部正式成员选拔之类的事情,所以就让云文信过来跟戚子真聊聊。
能跟富二代玩到一起的也很少不是富二代,云文信没有例外,但是他比薛锐风就更随和一些,起码不用找别人来代为转达意见,让薛锐风的哥们的哥们来跟戚子真聊,呈现一种上传下达的遥远距离。
云文信只是很随意地,跟突然被隔壁班同学叫走、有些拘谨的戚子真东拉西扯一番,末了问戚子真在宿舍住得习不习惯。
戚子真说,“习惯。”如果说出实情的对象,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人,那么不说出实情,对自己对别人都好。
云文信就像是面对一个,向医生说明了自己的病症,却在检查后显示一切正常的患者,愣了一下,只好进行更高强度的检查,“我其实跟你们宿舍的薛锐风还挺熟的,之前也想过要不要跟他住一寝,但是锐风说,他还挺期待认识新室友的,就没打申请了。”
戚子真想了想,问他:“你们宿舍有多少人,他们跟你一样吗?”
就差问你们宿舍是不是全都是富二代了。
云文信怕自己这一次探查使命未达不止,还把发小的新室友给拐到自己寝去了。
思及发小那个宿舍貌似除了薛锐风一个,家庭背景都没有特别突出的,那这个新室友急着搬走,莫非是因为……连忙说,“当然不是,锐风就是我们当中最,嗯,跟我最一样的了。”
所以哥们你可别看走眼了,放着那么粗的大腿不抱,跑来跟咱们这些剩下的“平民”住。
谁料戚子真非但没像云文信想的那样,对云文信他们宿舍失去兴趣,反倒开始顺着坡就下来了,虽然他下的这个坡不是云文信想他下的那个坡,“你刚是不是说,想跟薛锐风住?我们要不要换宿舍?”
云文信:“……”
回去跟薛锐风吐槽的云文信把薛锐风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他那个眼睛,那个表情,我靠,我差点不知道我是哪一边的了。”
薛锐风皱眉,“他给你甩脸色?”
云文信抱头,“要是这样还好了。问题是,他,他好像小鹿斑比啊。”
薛锐风:“……”
他知道云文信喜欢用迪士尼比喻,这人说自己像尼克,还说他像辛巴他爸呢。
问题是看云文信拿戚子真没一点办法那样儿,说自己像尼克,这不是碰瓷吗?
不过,小鹿斑比,这还是个云文信没有给任何人用过的形容。
但是呃,薛锐风想象不到,一个男大学生像小鹿斑比,是指什么,要怎么像。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比戚子真哪里像小鹿斑比更重要。
薛锐风让云文信去找戚子真,也是因为云文信比较擅长这个。
他纠结了很久的问题,到戚子真面前,他可能半天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但是让云文信去,几分钟就搞定了。
“他有没有说是因为谁想搬宿舍的?”
云文信顿了一下。
薛锐风竟然有点想笑,“你没问?”
“昂,”云文信崩溃,“我都说了嘛他跟个小鹿斑比似的,我没当场答应他换宿舍都是用我强大的意志力好不容易坚守住了本心。”
“他还想跟你换宿舍?”薛锐风笑不出来了。
戚子真,这是能换宿舍,怎样都行的意思?
还把他兄弟收买了。
薛锐风看云文信这副指望不上的样子,决定自己去跟戚子真聊。
不过,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几个人。
第二个来找戚子真的是喻青飞。
他去的时候,戚子真正在跟朋友打电话。
“我不知道,他们不可能答应的。”
答应什么?
出于礼貌,喻青飞本来不想听戚子真跟别人打电话,但是戚子真看见他了,他就走过去。
喻青飞不知道他有没有挂断电话,戚子真戴着蓝牙耳机,看见他就跟他打了招呼。
喻青飞于是也回应他,并且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的话,“你想搬宿舍?”
“嗯,”戚子真似乎一点也没有在室友面前谈论换宿舍的尴尬,“我明天会搬走。”
“为什么?”比起迂回到本人直接不现身的薛锐风,喻青飞见戚子真跟他直来直往的时候完全没犹豫,便也有什么说什么了。
“应该是,不太合适?”
合适什么?为什么做室友要讲合不合适?又不是谈朋友?
但喻青飞姑且确认了一下,“我的原因,还是?”
“我的,”戚子真好像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早就准备好答案一样说出来。
喻青飞听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离开了。
刚刚讲完电话的戚子真,发现貌似是他室友的黑发泪痣酷哥走到他面前,自说自话地说了两句,又走掉。
可怜戚子真单线程的脑子,完全没办法跟一个人打电话的时候同时跟另外一个人聊天,所以抬起手跟喻青飞示意自己在打电话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就不知道,他对着明明打算不住一个宿舍起码要处好关系的室友之一,丝毫不回避地说自己要搬宿舍。
他以为不听别人讲电话是起码的道德,谁知道别人以为他已经讲完了呢!
戚子真纳闷的时候,周一秋也没舒坦到哪去。
他晚到一天,他那还没说过一句话的室友,今天就要搬走了?
他还是第二次被嫌弃到这个地步,上一次是他妈妈。
这不对吧!
他感觉他应该要做点什么,起码搞清楚戚子真为什么要搬走。
然后,如果他还要搬走,就,就帮他搬。
毕竟周一秋又不能怎么样。
周一秋饭也没吃好,觉也没睡好,不知道戚子真今天就要搬,看见他收拾东西,做的什么心理准备都白搭。
他上大学之前,最憧憬的就是跟室友四个人一起去各种地方旅游,他还没有那种,认识很多年都要好的朋友呢。
结果别说去旅游了,就是四个人整整齐齐地毕业都做不到。
也不是说戚子真搬出宿舍就不能毕业了,只是不在一个宿舍,终归多了一些距离,那种朝夕相处所以无话不说的关系终究是不会出现在他们之间。
“你,你怎么在收拾东西?”周一秋一着急,说话也就没个把门儿的。
戚子真没想到他会问,毕竟另外两个室友就没有这么问。
一般人也不会把能让气氛变尴尬的话,就这么在全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
戚子真于是停下,他本来想收拾好再说这事的,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如果事情不是完全确定,也就是尘埃落定前,他都不会讲出来。
不过,被问到了还不说就不礼貌了,本来也不是需要隐瞒他们的事情。
戚子真只好先停下,站起来对着现在也抬头看过来的另外两个室友一起,说:“我要搬走了。”
“为什么?”周一秋脱口问了出来,然后他的耳朵就变红了,好像就算心直口快如他,也能明白问出这种问题,而且还是在大家面前问出这种问题,会迎来怎么样沉默的局面。
但是如果不问……他内心有一种冲动驱使他问出来了。
虽然问出来是什么样的后果让他不敢去想,但他现在还是想将错就错,“我们现在都在这里,所以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你想搬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点什么,这样你就不用搬走了。”
戚子真感觉他说话的方式好像那种从小被娇惯着长大,但是没有长歪,只是长得很黏人的富家少爷。
虽然真正的富家少爷其实是戚子真的上铺,叫薛锐风。
而周一秋是个普通家庭出身,但脑子很好使的学神。
戚子真整理了一下思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觉得自己能完美地想出一个让大家不对他印象变差的回答,不过他知道周一秋也没什么坏心。
而且另外两个室友也都前后找过他,问他是有哪里住得不习惯才会想搬出宿舍,无非是想问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让他觉得住得不顺心的事。
其实见他们这个个非富即贵的少爷,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戚子真觉得已经是他莫大的荣幸,也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可以把真相说出口。
已经是抱了一种——虽然知道大家都是什么身份,和普通人已经有壁,更别说他这种有缺陷的人,但是即便他把自己不轻易跟人分享的秘密说出来,也不会遭到嘲笑的——没有来由的信任。十分难得了。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思及过往,戚子真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一段过往让他本来跟谁都可以说的这个毛病,变成了对部分人三缄其口的秘密。
这部分人特指他室友这样的人。
并非是戚子真戴了什么有色眼镜去看他们,无视了他们并非能够选择自己出身这样的事实,而是曾经遇到过的这类人对他所做的事,让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他只是最简单直接明了地问了周一秋一个问题。
“你能接受跟我一起睡觉吗?”
[摆手]你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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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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