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黑!小黑还能在她脑内传音吗?
李景儿不动声色地顺着小黑的提示,目光飞快地扫过柳娘子那件价值不菲的绸缎外衫的衣襟处。只见那精致的盘扣缝隙里,赫然粘着几根细小的、色泽鲜艳的红色绒毛,那颜色,极其眼熟。
而系统界面上,【通灵术熟练度 1】后,似乎感知能力也敏锐了一丝。李景儿下意识地集中精神,目光锁定柳娘子身上的羽毛。
李景儿开始施展通灵术,还好那羽毛上覆着一丝本体残魂,但却十分微弱,意识模糊、一些零散的信息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我好想回家……王员外,恶毒……女人……红宝石脚环藏起来。小心……小心……”
李景儿心头剧震!头脑里飞快思考着,这柳娘子竟然偷盗了王员外家爱宠遗物,她来这里是想栽赃到自己店铺吗?为什么早不来闹,晚不来闹,非这个时候来?好毒的计!既能转移追查,又能趁机拔掉她这个“晦气”的眼中钉!
“柳娘子,污蔑人也得讲证据。你说我铺子晦气影响你生意?空口白牙,谁信?倒是你……”李景儿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扫过柳娘子衣襟上那抹刺眼的红色绒毛,嘴角泛起冷笑,“衣襟上这红羽,瞧着真眼熟。昨儿个,东街王员外家飞走的那只价值千金的红嘴绿鹦哥儿好像就是这种颜色的毛?听说王员外悬赏五十两银子找鸟呢,柳娘子您这是,捡着了?”
柳娘子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捂衣襟,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她怎么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鹦哥儿的事?!还知道羽毛?!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柳娘子声音尖厉,却明显透着慌乱,“什么鹦哥儿!老娘不知道!这是……这是……”
“是什么?”李景儿步步紧逼,语气带着嘲讽,“柳娘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鹦哥儿脚上,是不是还带着个镶了红宝石的脚环?王员外说了,只要找回鸟,死活不论,但脚环必须完整!五十两赏银呢!啧啧,听着我都心动。”
柳娘子彻底慌了神,李景儿连脚环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声骂道:“疯子!满口胡言!老娘不跟你这晦气东西一般见识,我们走!”
柳娘子再也不敢停留,连那只还在狂吠的狮子狗都顾不上,带着两个仆妇,如同丧家之犬般,在围观人群探究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仓皇逃窜。
人群议论纷纷,看向李景儿的目光,少了几分怪异,多了几分惊奇和敬畏。这被休的下堂妇,似乎真有点邪门本事?
李景儿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转身走回铺子,轻轻关上门。她走到后堂桌边,看着桌上依旧挺尸装深沉的黑猫,笑着道:“谢了,小黑。”
黑猫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只有那条僵硬的尾巴尖,极其轻微、傲娇地向上翘了一下。表达着此刻愉悦的心情。
黑猫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几不可闻的短促气音,算是回应。它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努力做出一个“昂首”的姿态,可惜效果不佳,反而显出几分滑稽的倔强。“哼,区区市井泼妇,鼠目寸光,构陷之术粗鄙不堪,也敢班门弄斧?观其色厉内荏,必有龌龊。你倒也不算太笨,反应尚可。”
“小黑你怎么突然可以脑内传音了?”李景儿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哼,说了你也听不懂。”黑猫傲娇的仰着脑袋,其实是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会了,它当时看这个蠢女人被人欺负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下子着急突然就传音了过去。
这高高在上的点评语气,让李景儿刚升起的那点感激瞬间烟消云散。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小黑大爷最厉害了,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小的受教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拍门声响起,力道之大,震得门板嗡嗡作响。
“开门!快开门!李娘子在吗?”
李景儿走过去拉开了铺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穿着深青色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方正,此刻却眉头紧锁,眼圈泛红,透着一股沉痛的疲惫。他身后跟着两个低头垂手的小厮。
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怀里正小心翼翼抱着用素白杭绸仔细包裹着,只露出一小片鲜艳翠绿色羽毛的鸟儿。
“可是李景儿李娘子?”中年男子目光急切地看向李景儿。
“正是。您是?”李景儿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老夫王伯仁。”男子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听闻李娘子有安顿生灵往生的善心。”他紧了紧怀中的绸布包裹, “这是老夫的爱宠‘翠哥儿’昨日突然暴毙了,老夫想为它办场葬礼,希望它可以早登极乐。”
翠哥儿?王员外?红嘴绿鹦哥儿?李景儿心头一跳,面上却维持着平静的哀悯:“王员外节哀。请进来说话。”她侧身将人让了进来。
王员外抱着鹦哥儿的遗体,脚步沉重地走进铺子。他将素绸包裹轻轻放在李景儿临时收拾出来的、铺着干净白布的矮几上,颤抖着手,一层层揭开。
一只体型颇大、羽毛鲜艳如翡翠的红嘴绿鹦哥儿显露出来。它双目紧闭,鸟喙微张,姿态僵硬。一身翠羽依旧华美,却已失去了所有生机。最令人瞩目的是它纤细的左脚踝处空空如也。
王员外死死盯着那空荡荡的鸟爪,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翠哥儿陪伴老夫整整八年,通晓人意,能言善道。昨日晨间还好好的,在架子上给老夫念诗午后便……”他猛地吸了口气,强压悲痛,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景儿,“老夫知道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听闻李娘子有异术,能与亡宠对话?老夫别无他求,只求李娘子能让翠哥儿告诉老夫,它是如何去的?是哪个天杀的贼子害了它?还有它那脚环去了哪里?那是亡妻留下的念想!老夫……老夫……”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铺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王员外粗重的喘息。
突然,小黑那低沉的声音在李景儿脑中响起, “细观鸟尸,羽翼顺贴,无挣扎凌乱之相,非外力强袭致死。喙边无呕吐秽物,排除常见毒饵。然其爪趾有轻微蜷缩痉挛之态,似是临死前剧痛所致。重点在其喉。”小黑的语调微顿,带着一丝笃定,“羽毛遮挡之下,必有异状。索要诊金,先立字据,言明无论结果如何,概不追究。此人心绪激荡,所求急切,可许重金,但需先付三成。”
李景儿心中大定。这小黑生前,绝对是个搞刑侦或者当酷吏的料。不仅观察入微,心思缜密,而且还深谙谈判之道。
李景儿定了定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王员外爱宠之心,令人动容。小店就是普通丧葬店,通灵问询亡者,实乃逆天之举,需消耗极大心力,且未必能得完整答案。亡魂之言,往往破碎难解。若员外执意要试,”她顿了顿,迎上王员外急切的目光,“需先立字为凭,无论翠哥儿亡魂所言为何,或是否能寻回脚环,皆不是我可以笃定的。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希望您概不追究。此外,法事耗费心神,需纹银三十两,请员外先付十两定金。若有所得,再付余下。”
三十两,这价钱可能对普通百姓是天文数字,但对富甲一方的王员外而言,远不及爱宠和亡妻遗物重要。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袋,数出十两雪花银放在桌上,又命小厮取来纸笔,当场立下字据,签字画押。
“有劳李娘子!无论结果如何,老夫感激不尽!”王员外深深一揖。
钱货两讫,字据在手。李景儿不再多言。她净手焚香,示意众人退后,保持肃静。自己则在鹦哥儿遗体前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这一次,李景儿催动通灵术的感觉似乎顺畅了一丝丝。头痛和眩晕感仍在,但不像第一次那般排山倒海。意识沉入一片混沌,努力捕捉着那即将消散的、属于翠哥儿的微弱灵魂波动。
一些凌乱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画面碎片,猛地刺入李景儿的脑海:“好香……甜甜的水,窗台上的小碟亮晶晶,渴……喝……”
画面一闪:一只精致的、镶嵌螺钿的彩绘小水碟,放在阳光明媚的雕花窗台上,里面的清水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翠哥儿鲜艳的鸟头凑近。
“喉咙烧,好痛!咳咳……飞不动……掉……”
画面剧烈摇晃、翻滚,是翠哥儿从鸟架上痛苦坠落的视角。
“柳……坏女人,抢……我的亮亮的脚环,好疼……”
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张因贪婪扭曲涂着厚厚脂粉的女人脸,一只带着廉价玉镯的手,粗暴地抓住翠哥儿挣扎的脚踝,狠狠一拽。接着是那张脸拿着金光闪闪、带着红宝石的脚环,露出狂喜笑容。
那个人女人赫然就是不久前上门来闹事的柳娘子。
“主人小石头……藏土里安全,翠哥儿想……回家……”
最后翠哥儿的意念微弱下去,带着无尽的眷恋彻底消散。
通灵结束。李景儿猛地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她急促地喘息着,强忍着喉头翻涌的恶心感。
“如何?”王员外一步抢上前,声音颤抖,充满希冀又带着恐惧。
李景儿缓了几口气,才哑声道:“很甜的水,窗台上的彩绘小碟喝下后,喉咙剧痛坠地。然后柳娘子出现强抢走了脚环,最后似乎想把脚环藏到安全的地方和小石头有关。”
李景儿特意隐去了自己知道小石头藏玉佩的事,只点出翠哥儿最后的意念关联。
“柳氏!果然是她!!”王员外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桌案上,震得茶碗叮当乱响。
李景儿描述的细节,尤其是那彩绘小碟的位置和柳娘子抢夺的暴行,与他掌握的一些情况和翠哥儿挣扎的痕迹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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