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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巨好迟疑着、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时。她的指尖触碰到黑衣少女微微冰凉的手指时,也许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别的选择,所以没有再次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也许是歇斯底里的痛哭,哭尽了巨好能表达的所有的情绪,也许是潜意识里接受了这个现实。

黑衣少女轻轻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来。

随着黑衣少女的起身,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病房的轮廓像水中的墨滴一样渐渐晕开、消散。模模糊糊变成了另一模样,跟原先的病房那种惨白的色调十分不同。

巨好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看脚下,又看看周围。

“我们走吧。” 黑衣少女轻声说道,拉着巨好向前走去。

巨好茫然地跟着她,脚步轻飘飘的,周围的一切就像全景影院一样不断变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一条蜿蜒的小路出现在她们面前,小路的那边是一片耀眼的光芒。

这条路像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却又泛着淡淡的灰白色光芒。路的两旁,稀稀散散的开着红色的花。

那花朵和黑衣少女手中的彼岸花一模一样,都是那种惊心动魄的鲜红,细长卷曲的花瓣在无形的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团团燃烧的火焰。似有若无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丝甜腻,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

巨好不由问到:“这。。。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黄泉路,这个路的两旁会有彼岸花。” 黑衣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永不相见。就像你和阳间的亲人一样,从此阴阳相隔。”

说罢,黑衣少女将手里的彼岸花递给巨好。

花瓣蹭过巨好指尖时,她忽然看见妈妈在厨房盛汤的背影,转瞬间又变成爸爸蹲在门口穿鞋的侧影,花瓣上的纹路竟像他们眼角的皱纹。

巨好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她看着那朵彼岸花,仿佛看到了自己和亲人的脸庞在花朵中交替闪现。

她不由扭头去看去周围已经模糊的啼哭的人,黑衣少女像是早知道她会这般似的说道:“黄泉路上莫回头,她们会感觉你的不甘心的,心里更加悲伤。”说完轻轻捏了捏巨好的手,“放心,还会再见到的。”

巨好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衣少女自我介绍道:“我就是阴差,负责引接逝者的。不要怕,我们阴差有男有女,今天我轮值。。。”

巨好跟着阴差沿着黄泉路慢慢前行,没走两步就发现那条不宽的小路上其实很热闹,经常能看到其他的人,和不同的阴差。

女阴差都是像黑衣少女一样,穿着黑色的职业装,而男阴差则是穿着白色的职业西装,带个金丝眼镜。

黑衣少女解释道:“现在时代变了,我们制服统一采购的,女款是黑西装,男款白西装配金丝镜,嗯,主要是领导说这样显得专业,不像以前穿官服总被当成 coser。”

停了停又说:“我们领导你应该知道吧,无常大人,有时候玩笑起来,叫常总也有的。”

巨干笑一下,觉得这位黑衣少女甚是活泼,不由一边听着黑衣少女的絮絮叨叨,一边不由看向他人。

而其他的人,有的和她一样,神情茫然、悲伤不已,被黑衣少女一样的阴差搀扶着;

有的则面无表情,像是已经麻木,被阴差牵着手,呆滞的走着;

还有的步履匆匆,似乎在追赶着什么,阴差追在后面不住地说着什么;

居然还有很小的宝宝,被抱在黑衣少女一样的人怀里,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看。

更惊讶的是,巨好还见到一个阴差抱着一只狸花猫,一边走一边“咪咪、咪咪,啧啧啧”的逗着小猫,小猫则很乖巧的窝在阴差怀里跟阴差“喵~”,巨好心说,从未看见过如此乖的狸花猫。

甚至还有个男人,正佝偻着腰,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在跟阴差苦苦哀求:“我保正我的股票明天涨停,让我回去抛了行不行?就一下下,抛了我就能给我老婆好日子了,我不会去她就跑了啊!”说罢不断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那个戴金丝镜的男阴差无奈的叹气再叹气:“先生,您这五天一直说这话,那支股五天前已经退市了,咱们在这不要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了,再不上路会扣你的功德的。。。”

巨好正看得入神,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青石板缝里卡着个碎掉的手机。

“别碰。” 黑衣少女弯腰捡起来扔进路边的石臼 ,那石臼里竟堆着不少现代玩意儿:半包食物、没喝完的奶茶、甚至还有个捏扁的易拉罐。“现在的人走得急,走的方式也不同,总带些阳间物件。” 她拍了拍手,“以前还见过有人揣着房产证上路,说要跟阎王爷论论产权。”

巨好正要问,怎么揣房产证上路,是抱着一起烧还是,就见路上一个人在阴差的指引下,从脖子中掏啊掏,取出一个饺子,扔进了路边的石臼。

震惊的巨好捂住了嘴,黑衣少女在巨好耳边悄悄说道:“肯定是噎死的”,声音带着笑。

巨好不由摸摸自己的脖子,也苦笑了一下。

这些 “人” 都沿着同一条路向前走,往那处光亮处走去。就算望见有一起赶路的,也没有人交谈,整个黄泉路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偶然间传来阴差细声细气的说话声,花瓣摇曳的细微声响。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没走多久,便到了一处建筑,看起来又像庙宇,又像现代办公楼。极高、极大,到处挂满电子屏。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也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黑衣少女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这是土地庙,身份转换成了鬼魂,大家都要在这里登记一下。”

巨好带着三分茫然七分震惊的看着这座高大热闹的建筑:“这是土地庙?!就我们说的城隍庙么?它长这样?”

黑衣少女面上不由浮现笑容:“你看看你,我们阴间也要与时俱进的,我们现在都是标准化服务,你这一路走来没看出来嘛?咳咳,对了那个土地庙和城隍庙不一样啊,慢慢以后你就能分清了”

“那倒。。。好像是这样”巨好不由转头仔细看看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噗嗤”一笑:“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没有戴高帽子,吐着长舌头?还是想我们用法术修改自己相貌了?你们印象中的那些都是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怎么上面的人比我们下面的人还思维保守呢。。。”一边念叨,一边引着巨好往土地庙里面走,“咱们走快些,里面天天都在排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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