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4年4月4日,晚上七点,雷阵雨。
“XXX提醒您:预计台风蝴蝶将于今日经过XXX,最大阵风13-14级,我省将有大暴雨到特大暴雨,致灾风险高,请各位市民提前规划出行路线。”
“紧急通知:公交站将于七点十五分全部停运。”
“京X超市猪肉大降价,线上购物更实惠!今日订购的优惠券已发放至您的账户,尽快使用哟。”
弥漫雨水湿气的房间,手机屏幕一次次亮起划破黑暗,却全是无关紧要的信息。头部深深埋入被褥,紧闭的眼眸正微微颤抖,一滴、一滴又一滴泪水接连滑落脸颊。
睡梦中的人儿,渐渐恢复意识。
【痛】
【我……好像做了奇怪的梦…】
【是什么…】
【怎么记不起来了】
忽然,脑海中极速闪回入睡前接收的短信信息。
“……分手,……回不去……就这样吧,我们没有未来…请你放下…他能公开……”
斩断她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
一把掀开被褥,拧起椅边上搭着的大衣就往门外奔,走得太急竟与来收租的房东迎面撞上,“砰!”,房东捂住头部,生气垫脚拍打她左肩。
“凌渡深,大晚上要去哪里?”
“真不像你。”
使劲睁开红肿模糊的眼睛,“对不起,房东婆婆。”凌渡深没解释就侧身离开,她必须在三分钟内跑到公交车站搭最后一班车,但这里离公交站足足有几百米远。
“撞鬼了?”
“诶,鸡蛋我放你冰箱去了哈,今晚回来记得蒸蛋吃!”
“谢谢婆婆!!”
冬日的雨再冷也冷不过心脏逐渐流失的温度,凌渡深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被人肆意摆弄的木偶,麻木、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当!”
闪电炸响附近空间。
还差点距离时,凌渡深便远远地瞧见公交车的车头,她不得不再提高速度试图赶上公交车。
车门开了,又缓缓关紧。
公交车依旧按每日规定的时间开动,给车站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从公交车走下去的行人吵吵嚷嚷,若是细听还能听到几声关于天气突然变差的抱怨。
原本急速奔跑的人儿僵硬原地,浑身颤抖,滑落她脸庞的水渍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双拳紧握使得指甲嵌入血肉深处。
许是树大,或是夜深,甚至是甜蜜非常。
车站下彼此依偎的一对男女并没有注意到凌渡深存在,他们嘴角挂着笑,低语讨论些什么。
这一刻,凌渡深忽然失去全身力气。
曾经尚且是朋友时互相帮助理解的记忆涌上心头,与此时的她大不相同,她的笑容已经给予了他,所谓信任期待也不过如此!
心脏猛地收缩,下意识扶住大树树干,弯腰干呕。
“磅!”
一道极亮的闪电劈在凌渡深扶着的树上,电流从上至下,瞬间电晕了她,连带公交车站的两人一同遭殃,当场昏迷。
可谓是荒唐作戏,来回无常,连死都分不开。
孽缘么?
恰逢其时,异时空的世界里有一处京城府邸,不断传来一声声止不住的婴儿啼哭,产婆喜极而泣,跌跌撞撞地捧着新生婴儿向屋外等候多时的主子邀功。
“二爷!!夫人诞下一位小姐,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呐!”
被唤的男人这才醒神丢下手掌心里捏烂的折扇,小心翼翼摊开双手捧着接过婴儿,虽然婴儿面貌皱巴黏糊,像个皮猴,可……
可....是他夫人所生,日后必定俊美非常。
啼哭的婴儿一到男人怀里后竟不哭了,安安静静地提溜眼睛观察外界,偶尔看看男人。
“二爷,小姐知道您是她父亲,真真聪敏。”产婆瞥见男人神情高兴,凑近些许恭维道。
“嗯,很聪敏。”男人温柔笑着注视婴儿,抖抖袖子,将一个银元宝放置产婆手掌心,“你们做得很好,拿去分了吧。”
“啊?!”
产房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喊叫,男人极速瞪大瞳孔,急得不顾礼节直接抬腿就要往里面闯,“二爷不可进去,里面污秽啊!”产婆刚要伸手拦就被男人一把推开。
“夫人!你可有事?!”
夫人见着男人过来后,紧皱的眉头瞬时舒展,尚有一丝力气的手轻轻捏住男人衣角,“夫君……”男人颇为心疼地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为夫会一直陪着夫人,安心睡吧。”
于是乎,男人一边搂着婴儿,一边唱曲哄他夫人睡觉。
进进出出收拾剩余事情的产婆,反衬他们三人的温馨与安静。
屋外大树后头,一女子阴狠地盯着产房那道挺拔高大光影。
“凭什么,凭什么?!你的眼睛只容得下她?!”
“那我呢?!”
四年后。
昔日襁褓中的婴儿一跃长成半大小孩,紧皱的皮囊也已经长开些许,肌肤光滑细腻,模样倒真如那男人而言长得与她母亲一般俊美非常,引得众人越发偏爱于她。
“小姐您必须乖乖吃了这碗粥,才能去书房找夫人呦。”
凌渡深翻了一白眼,完全没听劝告,一把扯下插在脑袋的钗子丢地上,依旧犟着脾气要进去看看娘亲,娘亲总是跟着父亲三天两头跑外头,难得她今日在府。
仅比凌渡深大五岁的贴身丫鬟叹气,只得按平常习惯自己把粥喝了,快速搁下碗后跑到凌渡深身旁递上一块花饼。
“小姐,多少吃点。”
“不吃!”
两条胖腿倒腾一炷香后终于来到书房,“娘……”并没有闻到令人熟悉的香气,屋内暗沉无比,脸色尚且保持平静,泪水却跟不值钱一样不停滴落。
丫鬟急了,连忙擦拭她泪水,“不哭,不哭,夫人一定在。”一边抱起她一边寻人问,好不容易得知夫人正在大厅招待贵客,心里随之松了一口气。
“小姐乖,夫人在商量事情呢,我们等等。”
凌渡深挣脱丫鬟怀抱,抬脚踹开虚掩的挡门直接进去,张开嘴就要唤娘,第一眼见到居然是个小孩,只不过瞧着身形应该比她年长几年。
门突然被打开,讨论的声音顿时停住。
男人愣了愣,主动侧身抱起凌渡深向萧空道歉:“深儿她自幼顽劣,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无妨。”
萧空本想抬手端起茶杯,消解烦躁,下一刻,凌渡深无意识赞叹:“好美……”惹得她心里更为烦躁,耳朵却不自觉粉红。
“无礼!素日我如何教导你的?!”
坐在另一侧位的娘亲重重拍桌,严厉呵斥:“深儿快给公主殿下道歉!”男人身体一哆嗦连忙推凌渡深到萧空跟前,按下她的头颅。
凌渡深默默单膝跪下盯着萧空鞋靴的金边,“对不起。”而后擅自抬头,“我唤凌渡深,日后能寻你玩么?”
春风吹起几缕青丝,束发带也随风飘扬,两道身影在屏风处相互纠缠不清,冥冥之中插入一段本不该出现的命运因果。
凌渡深没有等来回应,反被心心念念的娘亲丢出门外,勒令不蹲够马步半个时辰不给吃午饭。
“诶!不公平!!”
丫鬟心疼地拿起丝巾给凌渡深擦拭汗水,嘟嘟囔囔:“小姐您下次可别这样了,冒犯皇家可是要杀头的,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那又如何。”
她也不知为何,本能亲近,想要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午膳时,十几口人一同在饭桌吃饭,其乐融融,并没有宫中繁复的礼节,这也是萧空愿意出宫联络凌家感情的原因。
一桌上,凌渡深隔空凝望萧空,仿佛她的心脏在跳。
接下来的三年内,但凡有接触萧空的机会,凌渡深都会死命缠着、磨着娘亲,只为萧空眼眸能出现她的身影,探查出那点异样从何而来。
“烦人的虫子来了,这个月都第几次了?公主可要奴婢赶她走?”
“由她,你先出去。”
婢女低头应是,不再多嘴。
凌渡深得意朝婢女扬扬眉毛,婢女撇嘴暗暗无语,招呼都不打直接掠过去。
“找本宫何事?”
折扇几番折叠,“唰!”打开,凌渡深学着府里昨日请来为祖母贺寿的戏台班子唱戏模样,吱吱呀呀唱起来,“草非人木无归期,年年岁岁伊人……”神色、手脚随着台词变换,竟有三分戏班影子。
额,凌渡深一下子忘词,“伊人,伊人……”,尴尬地摸摸耳垂,初显大人模样的萧空淡淡注视着她,眼尾略微上扬。
下不来台的凌渡深索性丢开折扇,小碎步跑到书桌旁,摇晃萧空垂下的浅绿衣摆。
“公主,我前面唱得好听么?”
“好听。”
六岁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她总感觉凌渡深完全不似六岁该有的神智,顽劣性子底下尽是她看不透的情愫,以及深藏的……
硕大寝宫回荡着凌渡深啰里吧嗦的嗓音,萧空偶尔简短回她几句,就继续翻阅关于堪舆、疆域的书籍。
“咚!咚!”
许久不曾发出响声的丧钟敲响了,意味着她母后或是父皇与世长辞。
萧空一怔,眼眶瞬间染红,慌慌忙忙丢下手中书籍就要往前面的宫殿奔去,凌渡深不明所以愣在原处,可瞧萧空头一回如此失分寸,纠结一会儿还是违背了娘亲千叮咛万嘱咐,跟着她步伐跑出寝宫。
“等等我!”
萧空毕竟从小武训,急起来不是凌渡深能跟得上的。
转眼间,她就独自迷失在宫廊里,只见着神色哀思的宫女太监匆匆忙忙奔走,似是向各宫传递讣告,其中却有两个衣着上乘的宫女拉着一个太监躲进假山。
好奇之下,凌渡深屏住呼吸悄悄跟上。
“能不能行?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不能射中……你就以死谢罪吧。”
“……,我绝不辜负……”
凌渡深想起六年前尚未穿越时,夏日追的甄嬛传与其他系列的宫斗剧,宫里人最喜欢在纷乱中浑水摸鱼陷害人,现在依旧。
凌渡深摇摇头,她没心思参与宫斗。
等她赶到萧空身边时,萧空与太子早已换上一袭白衣跪在床前无声滴泪,皇帝哀痛地握着先皇后的手,死死咬住嘴唇不让泪滴下来。
“云儿,你怎能走在朕前面?!”
“好狠心……”
宫殿的抽泣声连绵不绝,凌渡深望向先皇后,心里叹息,默默地跪在公主身旁,学着丫鬟照顾自己的做法用指背抹去萧空下巴垂挂的泪水。
“啪。”
手被嫌弃打走,凌渡深也不恼。
先前躲在假山密谋的宫女太监,无声无息中出现在宫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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