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猝然飞逝宫殿最里面,凌渡深意外回头瞧见这一幕瞬时停住呼吸,在它快飞至眼前时凌渡深下意识迈步跳高,飞身挡住萧空后面。
“咕嗤!”
整支利箭穿过心脏位置,背后出现的箭头带出部分血肉、碎骨渣,给一片雪白的大殿添了几分生机。
“凌渡深!?”
萧空顾不上哀悼,慌忙回头搂住凌渡深,任由血液污染自己全身,“凌渡深,别睡!太医?!快传太医啊?!传啊?”尚且稚嫩的声音在宫殿荡了几回,直到皇帝抽离情绪点头,一旁候着的太监才敢动身传唤太医。
方才放箭的太监第一时间被擒拿,可惜他的舌头底下□□,早已毒发身亡。
“公主,你又慌乱了。”
萧空死死按住凌渡深胸口处,试图阻挡血液不再冒出,“别担心,我没有心。”萧空只当她在安慰自己,并不相信她没有心的胡话。
“我没事,真的……我没……”
视野逐渐模糊发黑,凌渡深低头观察伤口,它正逐渐由红变紫,最深处几乎染成黑紫色。
“”
好吧,她真有事。
她怎么忘了宫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怎么可能手下留情,肯定要保证人死得彻彻底底嘛,最好来个一箭双雕才死得其所。
也罢,死法虽无新奇,但死在萧空怀里倒也不差,只是娘亲该哭成泪人儿了,希望娘亲能忘了她。
“公主,忘了我好不好?”
凌渡深的手抹抹衣角,才努力伸长手指擦拭走萧空脸上的泪痕,很满意地笑出唇边两个小酒窝:“公主真美,哭了也很美。”
萧空:“不,不,别睡,求你了……别睡……”
“疼诶……让我眯会儿……”
话音刚落,手臂宛如断线风筝,不受控制垂落地面。
“深儿……”
萧空埋入凌渡深的肩颈,双臂犹如藤蔓缠紧她背脊,麻木贴着,感受皮肤一点一点失温,内心原本坚守的线绳全数崩断。
远在宫外的凌府府邸,凌渡深娘亲正兴高采烈地挽起衣袖给凌渡深准备七岁生辰宴,男人也在一旁打下手,偶尔趁不注意给她画个花脸,两人嬉笑打闹中期待着晚上到来。
天,它变了。
十一年后,正逢每年农历七月十四的前一晚,位处景明国南方的千灯县,此时喧闹无比。
因为有一场特殊拍卖会,半刻后即将开展。
拍卖会附近的几间客栈人满为患,就连最差的丙等客间也被住满,客栈老板乐呵的眼睛都快眯得瞧不见了,且因来者都是达官贵客,招待好了,他们打赏起来额外大方,连手底下的小厮们都赚得盆满钵满。
要是每年都有一场拍卖会,赚十次银两他就能举家搬去京城落户了。
“哒,哒,哒。”
一辆豪华大马车直接停在拍卖会门口,车旁的带剑侍卫立即拨开围观百姓,好让马车内的贵人安全舒服走下马车。
守在拍卖会门口的手下,见此情景当即溜走一个人回里面通风报信,拍卖会老板诧异地皱眉,小跑跑来马车窗前。
“大人,您怎么提前来了?”
“不行?”
清冷的声音,从车内缓缓透出。
“当然行,只是草民怕招待不周罢了,正好今晚有场拍卖会,大人可要观赏一二?”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掀开车帘,俯视着拍卖会老板没有低头弯腰的身体:“有劳了。”
“不敢不敢,能为大人做事是草民之幸!”
等人走后,周老板烦躁地一脚踹倒手下:“该死,她怎么提前来了?!”被踹的手下不敢反抗,默默摆好姿势好让周老板踹得舒服点,别生出其他惩罚。
“壁!啪啦!”
一束束烟花在夜空燃放,宣示着拍卖会正式开始。
作为最贵重的客人,马车下来的人坐在全场最好的位置,将底下一层的人群与拍卖物品尽收眼底。
“大人,可要奴婢教训他?”
“不急。”
萧空淡淡抿了一口清茶,完全不将周老板的无礼放在眼里,她不过好奇传闻中的鬼仆拍卖。
一系列关于鬼物的拍卖,其中不乏一次性鬼界令牌、鬼泪、鬼心、仙绳等等之类的物品,都不能引起萧空半点兴致,反让她郁闷非常。
忽然,周老板揣着一个包裹,招招手,在场的人便觉得周遭冷了许多,浑身起鸡皮疙瘩,唯有猛地搓手才让身体稍稍回暖。
“诸位,请将进来时分发的水滴入眼尾,便可瞧见今晚最重要、最精彩的宝物!”
婢女适时递上药水,萧空没理会,因为她能直接看见那几个鬼仆,他们长得千奇百怪,身上都有着十几处伤疤,无一例外。
唯有角落那鬼仆,佩戴着面具玩弄自己手指。
周老板手指指着不同的鬼仆,嘴里不停念叨新起拍价,底下的贵客一个比一个激动,争相竞价,价格最疯狂时飙升到九万七千四百银两买走一个鬼仆。
唯有.....
佩戴面具的鬼仆似是感受到一股灼热视线,抬眸与站起来的萧空对视上,它看了几眼后竟然转身,轻松搬动最沉重的灵魂锁链。
“它有意识,买走它。”
“是!”
半生积蓄,几乎全搭上去了,这还是婢女威逼利诱周老板拿了个最低折扣情况下。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那鬼仆认识自己,反正她也需要一个有意识鬼仆协助自己,梳理清楚有关鬼界管理的事情。
很快,佩戴面具的鬼仆被带到面前,它见了萧空没有跪下,拍卖会手下怕它坏了拍卖会名声,惯常般甩鞭子抽背脊逼迫它跪下。
“见了鬼官大人都不跪,成何体统?!”
鬼仆闷哼,仍旧不跪。
“鬼官啊……”
心脏跳漏节拍。
高了萧空足足一个头的鬼仆,饶有趣味好奇地往前走一步,俯身耳语:“你好啊,新来的鬼官大人”尾音未散,好似想起什么猛地退一大步低头摸耳垂,假装什么也发生。
萧空:“……”
拍卖会的手下又甩鞭子,鬼仆竟顺势单膝跪下了:“哦,对。”
“吾愿臣服鬼官大人,您可唤吾……”
“渡。”
手下蔑视一笑:“贱骨头,不打都不行。”转到拐角处时眉眼间更是生出对萧空买下鬼仆的鄙视。
“妇道人家,眼光就是差。”
等萧空上了马车后,方才口出狂言的手下无故七窍流血,倒地抽搐至死,惊得在场贵客慌忙逃窜,踩踏致轻伤十四人。
马车内。
萧空翻来覆去观察神牌,上面空无一字,脸上生出些许疑惑:“如若它丢失了会如何?”
鬼仆不假思索:“那吾的归属权就不属于鬼官大人咯。”
“倘若它烂了?”
鬼仆双手一摊:“吾魂飞魄散呗。”
萧空伸手想解开面具,手却径直穿过鬼仆的身影,鬼仆轻笑:“大人,吾可是鬼,生人岂能触碰吾呢?”
“会有法子的。”
萧空捏紧神牌:“我命你揭开面具!”
鬼仆无奈地按命令动手揭开面具,可面具像是焊死在脸上一般,不动分毫。
一丝丝鬼气从面具下溢出,使得马车无比阴凉。
萧空心里一紧:“你,可流血了?”鬼仆摇摇头,否认道:“让大人见笑了,不过是污浊之气罢。”
“停下吧。”
“好。”
鬼仆见车内突然安静,忍不住挪挪屁股墩子半贴着萧空,“大人快看吾变个戏法。”也不等萧空反应,便双手结印凭空变出十几只鬼蝶。它们有着玄蓝色的翅膀,其背脊上生长着一圈圈神似人类瞳孔的圆点。
鬼蝶顺从鬼仆的手指指引翩翩起舞,要不是萧空做好心理准备,定会留下不少阴影。
见萧空一点反应没有,鬼仆垂头委屈。
“…额…不好看么……”
“好看。”
透过面具的瞳孔瞬时睁大,扑闪扑闪。
“真的?”
萧空将神牌放好,淡淡逼视鬼仆:“凌渡深,玩够了么?”
鬼仆:“?”
一时间,马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两人相视无言许久。
萧空一副任你否认但我不相信的态度,一招击穿凌渡深好不容易建立的心防。
“我不是,我没玩,我不叫凌渡深!”
最终,鬼仆以否认的姿态,破防大喊结束了这场诡异气氛。
婢女无语捂住脸,默默转身走出马车。
见自己精心准备的伪装被识破,凌渡深倚靠车壁,长嗷一声耍无赖:“啊啊啊啊,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你怎么识破的?”
萧空翻出一本书看,头也没抬。
“敢当面对我轻佻无礼且不知悔改,天下唯你一人。”
“哼。”
凌渡深忽地冷声质问:“鬼官大人,你不信守承诺,怎么没忘了我?我娘亲父亲是否真的因我逝世了?”
“骗子!”
翻页的手指一顿,萧空抬眸:“一,本官从没答应你任何承诺。二,凌夫人她们在边境兜售茶叶时死于瓦剌国士兵抢夺,与你逝世无关。三……”
停顿的片刻,凌渡深幻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博,博,博】
过了一会儿,萧空继续说道:“本官会保护你的神牌,给本官活着,至少活到本官与世长辞那日。今后本官在哪,哪里就是你的家。”
“若之后大人下嫁臣子呢?”
“那就由本官的孩子继续护你周全,直至她们逝世。”
凌渡深扑哧一笑,手指微缩:“那敢情好啊,我得了个长期饭票。”可眼眸不顾规矩,染上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难过。
明明她早已丢失属于人的情感了,如今这般,闹哪样?
“饭票?”
“嗯…就是购买粮物凭证的意思。”
拍卖会离府邸很近,仅需片刻就到了,侍卫恭恭敬敬在车前弯腰请示:“大人,是否要属下先行打扫检查府邸?”
“去吧。”
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凌渡深吐露一个流传已久的传闻。
“相传景明国建国伊始,千灯镇便已存在于此,此地百姓世世代代守着千灯镇,让鬼界正常开放,就为与逝世且积德行善的亲人有一次相见机会。”
“不知哪日,镇外有生人在七月十四日深夜醉酒误闯进鬼界,见识到与人不一样的世间,且能带出部分鬼物后那人的心膨胀了,当即跑出鬼界将所见所闻一一卖给景明国一个大官。”
“从此,千灯镇不复平静。”
“百年来谋取鬼界利益之人高达成千上万,但最后他们被他们的贪婪心肠埋没深渊,乃至丢了魂魄,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萧空神色不变,丝毫没被凌渡深的话语影响。
“啧……”
“啊~你假装吓到不行么……快点快点!”
“好怕。”
“没有感情,再说一次。”
“本官好怕,今晚由你陪着本官。”
“嘿嘿!”
车外婢女无声叹了一声又一声,英明神武的长公主殿下怎么碰上这么个无赖,迟早有一天带歪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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