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我当真是不清楚,我愿意起誓,我并未欺骗于你。”阿井被沈息魄盯得羞红了脸,声音变得愈来愈小。
“那你方才为何要犹豫?”沈息魄不置可否。
“我依稀记得,在我尚且年幼的时候,曾经听过什么传闻,但我苦苦想了一番,着实是想不起来。”
“原来如此。”
“仙人,你信我吗?”
“信啊。”沈息魄话音一转,“阿井,我现下有个任务交予你,你可愿接受?”
“什么任务?”阿井眨巴着眼睛。
“弄清你口中的传闻。”沈息魄一字一句道,“此外,不能让人知晓,是我嘱托你的这件事。”
“可以是可以,不过……”阿井目露疑惑,“仙人,你为何要弄清,你本就了然于心的事?”
闻言,沈息魄但笑不语。
“我……我明白了……”阿井满面羞怯地将头垂下,“仙人,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嗯。”沈息魄微微颔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倘若你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我定会给你足额的奖励。”
“奖励……”阿井喃喃道,“我不要奖励……”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少女匆匆地摆了摆手,然后径直指向前方,“到了!仙人,你看,此处便是我家的房子!”
“哦?”
沈息魄顺着少女的指尖望去。
一间破屋,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仙人,你别看只有一间屋子,里面的地方,可是大得很呢!”少女的语气,不由得轻快起来,“我住一间,阿爹住一间,还有一间空余,仙人你可以住进那里。”
说着,阿井便将指尖的朝向,移向了这间破屋的东南角。
“阿井,你口中的那处,一直是空余的吗?”沈息魄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一直?”少女的神色,变得迷茫起来,“自打我记事起,那里……便从未有人住过,应当是吧。”
“我知道了。”沈息魄点了点头。
“仙人,我们赶紧进去吧。”许是太过激动,少女竟一把握住了沈息魄的手。
除了他爹的手,她这辈子,还从未握过其他男子的手,只觉得入手又温又凉,比她在河边浣衣时的胰子,还要滑腻不少,忍不住便又摩挲了几下。
“阿井。”
沈息魄猝然停下了脚步。
他既没有主动将手抽出,也没有出言呵止,只是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少女的脸,直看得对方一阵心惊胆颤。
“对不起。”少女猛地将手撒开。
“没有下次。”沈息魄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少顷,他们便一齐走进了那间破屋。
“阿爹。”
少女冲着里屋,唤了一声。
然而,她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少女只能歉意地冲着沈息魄一笑,然后自行走进了里屋。
而待她回来之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睡着了。”
因为少女的进出,里屋的破门,此刻正虚掩着,沈息魄朝里望了一眼,看见光秃秃的床板上,躺了一个鬓发斑白的男子,口中呼噜不断,的确睡得很沉。
听了一会儿对方的鼾声,沈息魄垂在身侧的手,不露痕迹地蜷曲了两下。
“阿井,你今年多大了?”沈息魄忽地如此问道。
“十五岁了。”阿井不假思索道。
“那你爹呢?”
“我爹?”阿井皱起了眉头,“应当是六旬有余了吧。”
“应当?”
“我……我也不太清楚。”阿井语无伦次起来,“要不,仙人,你等我爹醒了,直接问我爹吧。”
“不必了。”沈息魄抬腿走向了位于东南角的那间偏室,“带我看看我的住处吧。”
“……啊?”少女愣了一下,方才匆忙迈步跟上,“好嘞!”
毕竟是偏室,大小远远不及主屋,里面只摆着一张床和一个木桌,连椅子都没有。
仅仅是步入其中,便有无数的灰尘扬起,让跟在沈息魄身后的阿井,忍不住呛咳了起来。
见状,沈息魄捏了一个基础的风诀,那些积攒了数年的尘埃,便打着旋,涌向了屋外,丝毫没有沾染到两人的身体。
“仙人!”少女陡然瞪大了眼睛,“你真是仙人!”
“莫非你之前,以为我是假的?”沈息魄轻轻挑动眉梢。
“不是不是。”少女忙不迭地摆了摆手,“仙人,你长得那么好看,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便知晓了你的身份。”
“阿井,我看这屋子,满打满算,也只有两室。”沈息魄却没有理会少女的恭维,而是将话茬,转向了别处,“你方才说,你住一间,你阿爹住一间,还有一间空余,你阿爹住的和空余的我都见到了,你住的那一间呢?”
“我住的那一间,就在主屋后边。”少女老老实实地说道,“仙人,你刚刚没有看见吗?”
“没有。”
“不可能啊。”阿井略带惊诧地说道,“靠近床尾的那一侧,挂了一张破了洞的芦苇席,仙人可有印象?”
“有。”沈息魄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少女松了一口气,“我住的地方,就在芦苇席的后面,里面铺了一层褥子,还垫了石枕,睡起来正合适。”
“我以为,那里是茅厕。”
“这么说,倒也没错啦……”阿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我一到了夜间,便困得不省人事,闻不到什么味道……”
“你住的地方是茅坑?”沈息魄眉心微蹙,“是你爹安排的?”
“我……”少女的神色,顿时局促起来,“仙人,你是在嫌我脏吗?”
“并无此意。”
“那……”
“罢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沈息魄摇了摇头,“快要入夜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你也早些回屋休息。”
“嗯。”少女分明应了下来,却迟迟没有抬脚离去。
“怎么?”沈息魄狐疑地瞥了对方一眼。
“没……没什么……”见状,阿井好似被吓到了一般,猛地缩了缩自己的脑袋,“仙人,那我这便走了,明日见。”
“明日见。”
等到少女的身影,闪出了这间偏室,沈息魄才倏地冷下了脸。
……
是夜。
“什么?”周德远眉毛一横,“沈师弟去寻别的住处了?”
“是啊。”刘村正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将沈息魄嘱咐他的话语,尽数对着面前的两人托出,“沈仙人说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却要委屈两位内门弟子,挤在一张床榻之上,心里委实过意不去,才去了村中,另寻住处。”
“哼——”将将睡醒的女子,从口中发出了似娇似嗔的一声,“姑且算他识相。”
闻言,周德远望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女子:“师妹,可要让他回来?”
“回来作甚?”女子白了周德远一眼,“一整个破村子,便只有此处,还勉强能住,他既然自讨苦吃,我们又何必拦着?”
“师妹说的是。”
周德远点了点头。
可惜了。
周德远暗暗地在心底,叹息一声。
本欲邀沈师弟“三人行”,但人却不声不响地跑了。
沈师弟的那副皮相,当真是极品中的极品,他迟早要好好地品尝一下。
“周师兄。”女子姿态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今日的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可还要出门寻找祭童?”
“今日便算了。”周德远摇头应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的确还有一件事可做。”
“哦?”女子望向他,“什么事?好的还是坏的?”
“自然是好的。”周德远笑了笑,又看向眼前的老者,“刘村正,我和师妹都饿了,你们家中,可有什么吃食?”
“……有有有!”突然问到了自己身上,老人怔了一下,才面带讨好地回话道,“前些天,连着下了好久的雨,雨停之后,大牛上山采了一些野菌子,用来煲汤,定是鲜香无比,两位仙人,可愿赏脸尝尝?”
“有汤自然是好的。”周德远不动声色道,“但只有鲜味,不免略显单调,还得配上荤腥,才能算是上乘。”
“这……”
望着自家猪圈,那只孤零零的种猪,刘村正忍不住踌躇了起来。
“怎么?”周德远冷哼一声。
“仙人,我实话跟您说吧,您昨个儿也看到了,我那儿媳,刚刚生了囡囡不久,但她人瘦,供不出什么奶水,为了给她下奶,我们便把预备年节时再飨用的母猪,给提前宰杀了,为她炖了几回蹄花汤。”刘村正苦着脸说道,“如今,猪圈里只剩下一头种猪了,我们想留着,来年再继续配种。”
“你们怎么想的,与我们何干?”周德远“嗤”了一声,“我和师妹,劳累了一整天,不过是想沾点荤腥,你堂堂一个村正,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做吗?”
“肯的肯的。”刘村正狠狠地一咬牙,“我马上就叫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把种猪宰了,劳烦两位仙人,再多多等待片刻,饭食好了,便会给二位送过来。”
“嗯。”
眼看着刘村正一脸不舍地退出了他们的屋子,女子略带好奇地问道:“师兄,种猪味道腥臊,并不好吃,你为何不干脆让他们,做些别的荤食?”
“要的就是那股腥臊味儿。”
“什么?”
“师妹莫急。”周德远伸手搂过女子纤细的腰肢,“待会儿便知道了。”
“讨厌。”
两人复又嬉闹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刘村正带着他的儿子,一口气端了五个大菜过来,还有一锅未开锅便鲜香扑鼻的菌子汤,勾得人食指大动。
“仙人,时间仓促,做不了太多,怕你们饿着肚子,是以,便先行端上来了。”刘村正将菜盘小心翼翼地放上桌面,“种猪已经宰了,肉还剩下大半,接下来的几日,再慢慢烹调。”
“不错。”望着面前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周德远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这些便够了,你们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伺候两位仙人,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分。”刘村正忙不迭地说道。
一旁的大牛,虽然没有张口,但周德远注意到,那位中年汉子,连着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忙了这么久,你们也饿坏了吧?”周德远转了转眸子,随手拿起了一盘绿椒炒五花。
五花已经被提前煸出了油,顶端泛着微微的焦黄,再配合上解腻爽口的绿椒,定能扒上一碗白白的大米饭。
“仙人,使不得,使不得啊。”刘村正立时推拒道,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仿佛黏在了盘子上,一刻也不舍得分开。
“没什么‘使不得’的。”见状,周德远直接将盘子,推到了对方的怀中,“唐师妹吃不了油腻,这一盘,我一人也吃不完,与其白白浪费,倒不如给了你们。”
“仙人既是这么说了,那我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刘村正状似“痛心”地收下了这盘菜。
然后,许是怕周德远反悔,他拉着直勾勾盯着这盘菜的大牛,飞快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呵呵——”周德远忽然怪异地笑了两声。
“师兄,你平白无故地笑些什么?”女子不解道。
“唐师妹,你蕙质兰心,不如猜猜看呢?”
“莫非……”须臾,女子发出一声低呼。
“嘘——”周德远将手指竖到唇中,“美食当前,又有美人作伴,便是山雨欲来,也要先好好地享受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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