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越来越好
张叔一开门，接回三只时不时还在滴水的落汤鸡。
其实陈阳洋有提让顾清越和沈庭在这儿冲个热水澡再回家，但沈庭能凑活着穿陈阳洋的衣服，顾清越却没衣服换。两人只能提上点“战利品”，快点坐车回来。
顾清越洗完澡顺着楼梯从住的小房间下来，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还带有一点没能被完全吹干的水汽。
陈阳洋和沈庭早已坐在客厅。一人面前放着一碗姜茶。
张叔烧姜茶讲究原汁原味。照他的话来说，小顾是男孩子，男孩子体弱，喝姜茶得放点红糖暖身子，喝了补气血对身体好。女孩子家家的加什么糖，原汁原味就再好不过，还能驱寒。
沈庭已经习惯了。再加上她因为帮顾清越撑伞被雨浇得头疼，怀疑自己搞不好要重感冒，于是不说话，只低头拿起碗慢悠悠地喝。
陈阳洋也喝，一边伏案奋笔疾书一边龇牙咧嘴地喝，也不知道是因为手痛苦还是嘴受累。
本来陈阳洋没打算跟来。结果刚要把沈庭送上车，就被母上大人一个电话打过来问作业做得如何。陈阳洋这边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早就写完了，那边箭一样蹿出去拿着比脸还干净的作业一屁股坐上了车。
顾清越进厨房端姜汤时，陈阳洋正在哀嚎：
“我的姐，你怎么好多大题只有答案没写过程？”
沈庭感觉寒气还没有全被祛除，沉着脸把姜汤喝完，又去接了碗热水来喝，头都懒得抬：
“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题，还写干嘛。”
陈阳洋郁闷。
好过分的学霸！但她这个学渣要怎么和母上大人交代？
“那怎么办，学校这些破作业网上也搜不到过程。那我明天不是要被竹笋炒肉了？庭姐，救我小命！”
顾清越这时正从厨房把姜茶端出来，双手捧起快比脸大的大碗，埋下头努力小口小口地吹凉。姜茶太烫，一时还不好入口。
听到陈阳洋哀嚎，顾清越默默捧着热汤路过客厅，随后又在沈庭开口后默默停下，默默自发小步“倒车”，默默悄悄探头。
其实他本来打算当个透明人，自觉溜回自己卧室闷不吭声地待着。结果听到沈庭说题目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写，立即又偷偷地把脑袋伸过来，想试试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
陈阳洋支着脑袋愁眉苦脸地抄，边抄边嘟囔：“庭姐，你真的打算对女儿我见死不救吗……”
顾清越瞪大眼，凑过来认真专注地看。
嗯，这个题目好眼熟，应该是有做过。
翻到下一页，也做过了，确实都不难。
已经能确定是他全部做完的那本。是沈庭学校发给学生的假期作业，上面的题型分层设置得很好，难度递增。之前补课，家教老师有给他一本，作为平常练习讲解的一部分。
顾清越的手指在碗身犹犹豫豫地摩挲。想了想，还是小声开口：
“这本我做完了，都有写完整的过程……”
陈阳洋转头看天降救星一样看他。
“真的？太好了那能借我吗，我现在真的非常非常需要。”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是在问男生要作业抄，羞赧地摸了下鼻子，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直抓后脑勺：
“那，那什么，越越，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喝奶茶吧。我们加一下□□或者微信，你要是不喜欢喝奶茶，我一会儿再请你吃别的。”
顾清越没同意，但最后两个人还是顺利加上了□□。
陈阳洋加完人，干脆直接把顾清越提前拉进没老师在的班群里：
“反正开学我们都在一个班，可以先进群熟悉打个招呼。不用担心，我们班人都很好。过段时间庭姐生日到了，很多人会来，我都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大家可以聚在一起玩玩。”
沈庭淋了好久的雨，直到现在还觉得头有点发蒙，回到家后一直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本来正专心致志地给水蜜桃剥皮，听到后抬头看了陈阳洋一眼。
顾清越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摇头，把脑袋当成拨浪鼓使劲用：
“不不不，不用不用。”
他感觉到沈庭正阴沉沉地盯着自己看，急得连手也一起用上拼命摆动：
“我，我不太擅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他刚洗完澡，身上的气息干净又乖巧，一张脸慌张到涨成柔嫩的粉色。
顾清越这么说话的时候带着点无措和慌乱，像是不仅头发没干，连声音和眼睛里都带上了一点轻薄柔软的水汽。尤其是眼睛，看人的时候湿漉漉的。
“没，没事啊，”陈阳洋一刹那间有点恍惚，用胳膊肘捣沈庭“到，到时候不是有我和庭姐在。哈哈哈，你说是吧庭姐？”
身旁的手机震动，随后传来消息不断送达时密密麻麻的提示音。沈庭没回应，把水蜜桃放进碗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手，随后拿起手机。
群里一连串的欢迎，五颜六色生机勃勃的表情包炸开。
“哇欢迎！”
“欢迎欢迎！”
…………
最近没什么人说话的群热闹起来，一群人凑在一起，兴致勃勃，七嘴八舌。
“刚刚进群的是沈第一家的？”
“陈狗@阳洋得意，你是不是又去沈第一家抄作业了！沈姐姐，求疼爱，求抱大腿！@沈山客”
“什么什么，沈学霸家的？！”
“啥那个理综满分的学霸直接来我们班里上？？@沈山客”
“住在沈大佬家的那个弟弟？怎么是你拉进来的@阳洋得意？”
…………
沈庭被在群里不断地@了很多次，她点开群消息划拉手机，面无表情地垂眼，手指在理综满分、学霸那条信息处静静停留。过了一会又松开，继续朝下，一路滑到底。
陈阳洋脖子伸长过来看了一眼，随后和网名一样，开始洋洋得意地噼里啪啦打字，炫耀自己在沈庭家不仅有沈庭的作业，还有顾清越的作业可以抄。
陈阳洋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注意到沈庭已站起身朝顾清越那里走。
沈庭扬起手机示意：
“群里面很多人在发消息，你打个招呼。”
顾清越从她平静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来，才意识到忘了什么，好脾气地“哦哦”两声，闻言低下头找手机，点开□□图标。
沈庭欠身。
两人住在一起这么久，沈庭也没有加顾清越的任何联系方式，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清越的头像。
一只用狗尾巴草编出来的绿兔子。绿兔子做工粗糙，颜色也不好。顾清越找的这张网图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地扒出来的，实在算不上清晰，客观地来说算得上轮廓潦草模糊。
有点丑，是真不怎么样。
顾清越没避着她。沈庭估计他也不敢。
顾清越老老实实地在她眼皮子底下打开消息主页面。
随后，沈庭看到紧跟在丑头像后面的网名。
“噗……”沈庭没忍住，又努力忍住了那点想嘲笑发出的气音。
啧，好土。
【越来越好：】
“谢谢，同学们下午好，谢谢大家！”
谢谢.jpg
呵，打招呼的方式也好土。
简直土到掉渣。
“喂。”沈庭唇角上扬，歪着头，声音漫不经心又戏谑。
她低头和顾清越的视线对上，看起来懒洋洋的。但话语带有明显故意的攻击性，甚至有实打实的嘲讽。
“难道就没人提醒过你，或者指出来过？”
沈庭和一脸茫然的顾清越对视，忽略掉头部隐隐作痛的感觉，唇角愉悦地扬起，刻意将声调拉长。
“你的网名，还有那个兔子头像，就和你本人一样。”
顾清越瞪大眼，因为她的突然靠近下意识后退几步。
沈庭把脸凑近，缓缓的，慢慢的，极轻地吐出几个字。
轻到只有她和顾清越听得到。戏谑又恶劣。
“真的好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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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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