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风里似乎又飘来了栀子花的香气,淡淡的,却足够让人想起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想起那个穿着学士服奔向她的自己,想起那个在游乐园里,哭着说喜欢她的夜晚。
沈暮亦握紧了口袋里的名片,嘴角微微上扬。
也许,她们的故事,还没结束。
————
下周六,路沂开了辆普通的白色轿车来接沈暮亦。
“不是说带我省么地方?还搞得这么神秘。”沈暮亦拉开车门坐进去,笑着问。
路沂没直接答,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出了市区,往郊外去。
路边的树越来越多,空气里都是青草味。
最后停在一个小院门口,铁门上爬满了绿色的藤条。
“这是……。”沈暮亦下车打量着,院里好像种了不少花。
“我租的地方,平时过来待着。”路沂打开门,“进来吧。”
院里真有不少花,月季、茉莉,还有几株长得很高的栀子花,虽然没开花,叶子倒绿油油的。
角落里搭了个小亭子,摆着竹椅和小桌。
“挺舒服的。”沈暮亦走到亭子里坐下,风一吹,凉快得很。
路沂端来两杯水,在她对面坐下:“前两年在国外,总想着找个这样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回来后转了好几处,才找到这。”
“你一个人住?”
“嗯,偶尔过来,平时还是住市区。”路沂看着她,“上次你问戒指……。”
沈暮亦心里咯噔一下,没说话。
“其实一直戴着,后来拍戏磨坏了,送去修,忘了拿回来。”路沂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正是那枚刻着“沂”字的银戒,“前几天才取回来。”
她把戒指往沈暮亦面前推了推:“你看,还能戴吗?”
沈暮亦拿起戒指,上面有几道浅浅的划痕,是磨过的痕迹。
她没说话,直接戴回了路沂的无名指上,大小还是刚刚好。
“挺合适的。”她抬头,正好对上路沂的眼睛。
路沂笑了,眼角的细纹都带着暖意:“那天在咖啡店见你,你穿着西装,说话办事利利索索的,我突然觉得……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担心我长不大?”沈暮亦挑眉。
“嗯。”路沂点头,“总觉得你还是那个跟在我身后,喊我姐姐的小姑娘,可看到你在法庭上的样子,才明白,你早就长大了,能成大事了。”
沈暮亦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那你现在觉得,我们……还不合适吗?”
路沂看着她,好半天才说:“以前觉得差十一岁,差得太多。现在才明白,合不合适,不在年纪,在心里。”
“那你心里怎么想的?”沈暮亦追问,心跳有点快。
“我想……。”路沂往前凑了凑,声音放低,“能不能重新开始?”
风吹过院子,树叶沙沙响。
沈暮亦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忽然笑了,像当年在游乐园里那样,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说呢?”她没直接答,却伸手,轻轻握住了路沂的手。
路沂的手有点凉,被她一握,慢慢暖了起来。
那天下午,她们就在小亭子里坐着,说说话,晒晒太阳。
沈暮亦讲她最近办的案子,哪个当事人最后赢了官司,笑得有多开心,路沂说她带的新人,哪个小孩记台词总记混,闹了不少笑话。
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太阳快落山时,沈暮亦站起来:“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送你。”路沂也跟着起身。
车子开回市区,快到沈暮亦家楼下时,沈暮亦忽然说:“对了,我妈前几天还问起你。”
路沂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阿姨她……。”
“她说,当年是她想多了,还让我有空带你回家吃饭。”沈暮亦转头看她,“你敢去吗?”
路沂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什么不敢的。”
沈暮亦也笑了。
车子停稳,沈暮亦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
她侧过身,在路沂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像当年在大头贴机器里那样。
“那我上去了。”她说完,推开车门跑了。
路沂摸着被亲过的地方,看着沈暮亦跑进楼道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一直扬着。
她拿出手机,给沈暮亦发了条信息:“下周末,去看你妈?”
很快收到回复,就两个字:“好啊。”
路沂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沈暮亦家的窗户亮着灯,暖黄的光,看着就很安心。
她想,有些路,走得慢一点没关系,只要最后能走到一起,就好。
————
周末去沈家那天,路沂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楼下。
她拎着给沈母买的茶叶和新上市的枇杷,在楼下站了会儿,深吸了口气才按门铃。
开门的是沈暮亦,她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松挽着,看见路沂就笑:“怎么才来?我妈早就在厨房忙活了。”
客厅里飘着糖醋排骨的香味,沈母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路沂,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外面热。”
路沂把东西递过去:“阿姨,一点心意。”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沈母接过东西往茶几上一放,语气淡淡的,“暮亦,把水果洗了。”
沈暮亦刚要动,路沂连忙说:“我来吧。”她走进厨房,看见水槽里泡着草莓和蓝莓,熟练地拿起水果刀开始洗。
沈母正在灶台前炒青菜,眼角余光瞥见路沂切草莓的样子,蒂去得干净,还细心地对半切开,摆进盘子里时特意拼了个简单的花样。
她心里微微一动,嘴上却没饶人:“听说路小姐以前住别墅,请了好几个佣人?”
路沂手上的动作没停:“以前忙的时候确实请过,不过基本的家务还是会做的。在国外那两年,都是自己做饭。”
“哦?”沈母翻炒着锅里的菜,“那国外的日子,比当大明星清闲吧?”
这话里带着点刺,沈暮亦在客厅听见,刚想进来打圆场,就被路沂的声音拦住了:“各有各的忙法。以前在镜头前是忙给别人看,现在带新人、打理工作室,是忙给自己看,踏实些。”
沈母没再接话,关火盛菜时,却故意把盘子往路沂那边递了递。
路沂反应快,伸手接住,还顺势帮着把碗筷摆上了桌。
吃饭时,沈母给沈暮亦夹了块排骨:“多吃点,看你最近瘦的,是不是案子太多,没好好吃饭?”
“还好啦妈,我自己会注意的。”沈暮亦说着,往路沂碗里也夹了一块,“姐姐也吃。”
路沂刚要道谢,就听见沈母说:“路小姐现在不拍戏,收入跟以前比,差不少吧?”
“是少了些。”路沂没避讳,“但够用了。而且我现在带的几个新人里,有个小姑娘很有天赋,以后说不定能出头。”
“娱乐圈那地方,出头哪那么容易。”沈母放下筷子,“暮亦她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就盼着她安稳。以前总觉得,你们俩圈子差太远,怕她受委屈。”
这话里的松动藏不住,路沂放下碗,认真看着沈母:“阿姨,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以前是我太犹豫,总想着逃避。但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不会再让暮亦受委屈。她在法庭上冲锋陷阵,我就在她身后,把家里的事打理好,让她回来能有口热饭吃。”
沈暮亦听得眼眶发热,偷偷拽了拽路沂的衣角。
饭后路沂要帮忙洗碗,被沈母拦了:“不用你,让暮亦去,锻炼锻炼她。”
转头又对路沂说,“你跟我来阳台,我有话跟你说。”
沈暮亦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跟过去,就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阳台风有点凉,沈母递给路沂一个苹果:“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当年……是我太固执了。”
路沂愣了愣,没想到沈母会主动提这个。
“暮亦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重。”沈母望着楼下的路灯,“她跟你分开那三年,嘴上不说,心里苦着呢。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路沂握紧手里的苹果,低声道:“对不起,阿姨,当年是我不好。”
“过去的就不说了。”沈母摆摆手,语气软了些,“你们俩既然想重新在一起,我也不拦着。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以后你敢欺负她,或者让她受了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你。”
“我不会的。”路沂说得认真。
“最好是这样。”沈母哼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你那工作室离暮亦单位远不远?”
“有点距离,开车得四十分钟。”
“那正好。”沈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同事有套房子在她们俩单位中间,四居室,刚装修好,空着呢。你们俩要是不嫌弃,不如合租?”
路沂愣住了。
“别想多了。”沈母瞪她一眼,“我是觉得合租能互相照应,也能看看你们到底合不合适过日子。房租我跟我同事打过招呼了,给你们算便宜点,但是水电费得自己交,家务也得平分……。”
“别想着什么都让路沂做,沈暮亦你也听见了!”
客厅里的沈暮亦早就竖着耳朵听,闻言立刻大声应:“听见了!”
沈母这才满意,对路沂道:“就这么定了,下周我带你们去看房。要是敢说不,以后就别想踏我家门槛。”
话说得硬邦邦,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路沂看着她故作严肃的样子,忽然明白了。
这位阿姨哪里是刁难,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用自己的方式,认可了她们。
她笑着点头:“好,听阿姨的。”
客厅里的沈暮亦听见这话,偷偷比了个耶,眼角的余光瞥见母亲走出来,立刻正襟危坐,假装在看电视。
路沂看着她的小动作,又看了看沈母嘴角那抹没藏住的笑,忽然觉得,这烟火气十足的家,真好。
或许未来的日子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份藏在“刁难”里的关心,就什么都不怕了。
————
看房那天阳光很好,沈母带着两人直奔小区,一路上脚步比谁都快,嘴里还念叨着:“我那同事可是个讲究人,房子装得可精致了,你们俩要是不爱干净,人家可不愿意租。”
沈暮亦跟在后面嘟囔:“我很爱干净的好吧。”
“你?”沈母回头剜她一眼,“上次你房间堆的脏衣服,还是我给你收拾的,还好意思说。”
路沂在旁边偷笑,被沈暮亦悄悄掐了把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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