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还有一个好的建议,忆社可以进行向天下文士征集书籍,自己编撰的抑或是收藏的。
明国很多文人都有一个有趣的理想:二十年读书、二十年游历、二十年著书立作。所以只要略有些钱财,都想将自己的诗集、文集付梓。
忆园的一座楼可以作为藏书楼,天下文士既捐了书,同样的,也可以随时来借阅书,随时来忆园小聚交流。
端午之前,忆园就收到了各种各样的书。
楚颜在文社前一天回来,宋引玉正在整理书籍,楚颜很有兴致地去看这些书。“不知道是谁,一下捐赠了一百册书,都是珍稀之本!”宋引玉很感慨。
文楚望理完参加社集的名单,也过来看这些书。他便翻看那一百册书,看着看着,他恍然大悟:“竟然是他!”
“谁啊?”文楚颜和宋引玉同时问道。
“我知道这些书,是扬州的马正文,他也来了吗?丛书楼不知如何了?”马上,文楚望的神色便严峻了起来:“我感觉丛书楼出事了。”
“为何?”文楚颜也紧张了起来。
“这些书都是丛书楼的至宝,平时轻易都不示人,现在却全部送了过来,一定是丛书楼遭遇了什么,马正文想要将最好的书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这些书,是谁送过来的?”
“不清楚,只是昨日门前突然停了一辆马车,然后忆园的门便被叩响,听那声音确实是很紧急的样子,等我们出去,就剩下一车的书,还有一封信,上面简单地写着将这些书送给忆社,并无落款。我们也正好奇呢。”
文楚望很不放心:“希望明天能见到马正文,只可惜名单上并没有见到他的名字。”
文楚颜很了解哥哥此刻的心情,便宽慰他:“丛书楼不会有事的,你若不放心,端午之后我们再去扬州一趟,探个究竟。”楚望点点头,但还是心事重重。
突然楚颜看见了一堆书,虽然不多,但很特别,起码对她来说很亲切。“这次还有一些地图啊!”“是的。”宋引玉点点头。
文楚颜一下就笑了,她想起了莫无家,那个出门不用带任何地图,胸中却有地图的知己。她便很有兴趣地翻阅起来。
一些熟悉的笔迹一下子跳跃出来,定睛一看,是“忆域梦寻”四个字,封面没有题作者之名,整本书都是手写手绘的。忆域梦寻?好奇特的名字。书里面有许多手绘的地图,绘制得非常精美细致。
地图下面详细地辑录了一些地方的形势、险要、卫所、城乡、街道、风俗等等。那些地名都是如此地熟悉,从肃州开始,到凉州、兰州、西安、真定、北京、沧州、扬州、金陵……
这条路线也好熟悉,都是他们一路行来的地方。在那些地方的登高望远,那些地方的携手穿行,也一一重上文楚颜的心头。
尤其是扬州一章,竟然花了足足两页,辑录了扬州芍药的各种品种,在下面还画了一束芍药。那束芍药好生眼熟,楚颜回想起来了,正是当时在扬州的时候,莫无家买来送给她的。
一瞬间,楚颜的眼睛润湿了,眼泪不知不觉流淌了下来。“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楚颜喃喃自语,而且越来越激动:“他也来了吗?他不是在军营之中吗?这书是何时送来的,我要去找他!”
楚望连忙拉住楚颜的手:“最近人来人往太多,没有在意,应该不是他本人过来的。无论谁来过,起码我们知道无家一切都好,这就足够了。”
宋引玉也过来一起看那本《忆域梦寻》,一边看一边点头:“这是无家兄弟绘制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无家兄弟真有奇才,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主!”
“我竟不知道无家哥哥如此用心,每次游历都悉心记录,集成此书。”楚颜喃喃道。
一次征书,竟然得到了两个朋友的踪迹,楚颜、楚望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楚颜有点不好意思地提出要求:“引玉哥哥,能把这本《忆域散记》借给我翻阅数日吗?那上面都是我们和无家一路探访的印记,我真的很想念他。”
“可以,你拿去好了。我想,这书应该就是无家送给你们兄弟俩的,也是他想让你们放心的一样信物。”
楚颜便很小心地把书接过来放在手边。大家把书整理上架,书架也是新近打造的,散发着木头和蜂蜡的气味。楚望一边整理书,一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楚颜,你知道吗?我们苏州文家也有人来啊!”
“真的呀?!”
“是啊,是文振麒、文振麟兄弟,听说是堂叔文澄的孩子,也就是我们的堂兄了。”
“你们可是嘉兴方氏啊,千万别随意说自己是苏州文氏。”宋引玉在旁边半开玩笑半提醒。楚颜一时口快,便说:“你不也是……”才说了四个字,她马上及时收口:“对不起!”
方成儒在信中已经向楚望、楚颜暗示了宋引玉就是卓引玉,他的父亲卓回就是卓远的堂弟。而宋引玉也已经知道方氏兄弟实则是文氏兄弟,他们之前早有前缘,所以三人更加亲密,如同亲兄弟一般。
楚颜知道宋引玉的身世远比他们凄苦悲凉,苏州文氏尚在,而温州卓氏却基本凋零殆尽。宋引玉表面如蓝田美玉,温润动人;其实内心却波涛起伏,无一日不怀着深仇大恨。所以楚颜话音刚落,就感到自己说错了。
而宋引玉摇摇头,并不在意的样子:“无妨。我们能与父辈当年一般在一起,不也很好?”这一夜灯烛通明,送来的书皆已按照经史子集、按照地域上架整理好。文楚望也做好了一份《忆园书目》。
一切都准备停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楚颜才向宋引玉问了一个最近一直想问的问题:“引玉哥哥最近可见过乔无名,知道他在做什么?”
“乔兄刚刚在端午文会上出现,包了全扬州最大的楼船。除此之外,确实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这夺旗大会不是他资助的吗?”
“夺旗大会本来就是扬州之传统,但今年却有了很多变化,变成用巨额赏金,向全明国征集参赛船队,队伍需要匿名,届时统一戴上面具,签好生死状,竟成了一场天下武林的角逐大会,不知乔无名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也不知这些规则是由谁而定。或许他也是迫于压力,无奈答应的。”
楚颜其实很想打探一下,奈何没有时间。
“楚颜兄弟,这次很危险,你一定要当心。早知是这样,我就不让你去了。”宋引玉也颇为担心。“无妨”,楚颜干脆利落地说:“我要赢下那笔钱,用作军资;而且,我也要看看他们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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