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没有用的话,可以捐了。”摇金冷冷吐出一句,看都懒得看破妄。
破妄脑子却是不好使,但他知道一点,这一点足够让摇金清醒,“可你是魔啊,难不成做了掌门夫人,你就真的是个人了?”
此话一出,摇金脸上瞬间惨白无比。
破妄却看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一剑被削去头颅骨的痛感还在,“那是个仙君,知道你是魔,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便是个例子。莫说你是她夫人,就是你是他师父的夫人,他也会杀了你。”
“你是魔,你们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可他……”摇金有些说不下去。
破妄也不敢将人逼迫太急,反正复活了魔王父亲,摇金自然会回来。于是他另起了一话题,“既然你恢复记忆了,那我们今晚便去拿那块石头,有了石头,便能先凝聚起父亲的一些魂魄了。”
众所周知,魔王是伟大的尊主,可鲜少有人知,魔王麾下四魔都称呼其为父亲。
百年前,自从孟极斩杀了魔王,四魔便一直在寻找令魔王复活的方法。而摇金作为四魔之首,又被魔王当成宝珠一样的疼爱,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复活父亲。
想来也是可笑,魔王不过是因为摇金是个女孩,稍微偏疼了些她。而摇金也不过是尊爱父亲,怎么传出去就变成了摇金爱上了父亲呢?
破妄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他没有听到拒绝,便默认这件事今晚就会进行,“那我们就约定今晚了啊。”
摇金:“今晚不行。”
“今晚不行,他会来。”摇金知道她在戒律堂领罚,他一定会来安抚她。
即便他不来,她也会去。
答案如何,她想她总得自己知道。
可破妄却神色一紧,隔着一道讨厌的门缝,他闻见了那臭道士身上的血腥味,嫉妒使他面目全非,“什么意思,摇金,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他了吧?”
摇金匪夷所思,“我说的是他会来,难道看不见我,他不会找我吗?”
破妄瞬间灿灿,他心中已有了主意,却舔着脸,“是是是,还是我们摇金大人最有头脑。那你今夜姑且应付应付他,我去找破军他们。”
不周山是个大宗,破妄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拿到溯原镜后全身而退。不过四魔还有剩余二魔,将他们找全,也好多几分胜算。
看来,这死人的躯壳,他还要多待几天。
破妄心道一声晦气,又想起除破军外的另一魔,嘴里脏话连篇。
而诚如摇金其言,孟极当夜果然来了。
只是在来之前,他却将莲花灯放在了书房。
烛火憧憧,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灯芯中飘了出来。四下无人,小娟目光环视一圈后,便幽幽的离开了书房。
当魂魄有许多不好,可唯有一点,便是能躲在暗处谁也不知。
小娟白日隐匿在莲灯中,是听见了那些话的。徐长老死了,小姐答应她的护心莲还没有着落,她心头发急,便给出主意,“小姐,您可以用溯原镜救长老。”
冷郸郸顿时扭曲了脸,“你个蠢货,怎么也听他们的话?”
小娟诧异极了,“小姐,溯原镜不在你那儿,那会在哪儿?”
这话问的很好,冷郸郸也想知道。
不过如今骤失了生父,冷郸郸一瞬间也成长了,她心知未来要依靠师兄,得有底牌在手才行,便对着小娟道,“这个先不急,你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乔氏。”
话毕,化成一道灵光消失在无垢阁。
乔氏!刘小顺顿时睁大了双眼,旋即也化作一道光跟了上去。
密室内,狭小而昏暗。
四面斑驳的墙上,一些碎纸一样的壳子沿着檐壁掀开。
冷郸郸通红的双眼便忍不住眯起,她望着那个枯槁的女人,心里头算着她剩余的寿命,“你……”
关在这里实在太久了,久到乔氏一开始都以为出了幻觉,直到这房间内有不属于她的呼吸声。
她猛地站起来,“仙人,仙人,你来救我至长生了吗?”
可哪里有什么长生,有的不过是冷郸郸柔怯怯的脸,她眼眶泛红,“乔夫人,孟哥哥他,他被人勾了去……”
一句话竟是没能说全,便哭的泪不成声。
多年的囚禁生涯,在冷郸郸的描述中,孟极俨然与她私下定情,而冷郸郸也早就改口唤乔氏夫人。
夫人,正是世家里对主母的称呼。
如今却被高贵的修士这般恭敬又亲切的唤出,多么的令人骄傲。
乔氏苍老的脸便皱皱巴巴的绷紧,“囡囡,你看你这出息,那小孩是我养的,我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
也不怪乔氏不信,这么多年,即便她教孟极不多,可事情也足够交人了。如同公侯不能配农户,公主不能配马夫,什么人该配什么人,他应当知道。
冷郸郸被斥,心里头实在不想与这蠢妇多啰嗦,只是又不得不咬下这口气,“乔夫人,你实在不知道那女子的厉害,那双眼跟勾子一样,会勾人。”
实在不是冷郸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摇金生了幅好相貌,那双眼跟妖精似的会说话。
通过描述,乔氏心里便有了个大致的轮廓,被幽禁的日子实在久了,而仙门的日子又实在痛苦,久到她脑海中只有她当婢女时最风光的那段时光。
乔氏不自觉将自己带入成世家的小姐,最不喜的就是那等勾人的贱货,“他敢!他是我儿,我让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冷郸郸等的便是这句,她哭着投入乔氏怀中,“母亲,您不知道,那贱人,她……她还害死了我的父亲。”
“什么!”乔氏顿时慌乱无比,“仙人死了,他死了?”
乔氏一把推开冷郸郸,形状疯癫,“他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多年心甘情愿的被困在这,不过就为了长生,不过就为了青春,如今一朝幻灭。
孰敢?尔敢!
被推到墙壁的痛还在,冷郸郸却抱着胳膊止不住的扬起笑,她看着密室的门,“都怪她,都怨她!若是她没将我的父亲害死,师兄娶了我,父亲自然会为您续命。”
“如今父亲死了……”冷郸郸想起父亲,泪水再次落下,眼底的怨毒刻骨。
“父亲死了,没办法了,都没办法了。”她倒退几步,哭着离开了密室,临走前没有将门关上。
“怎么会呢……不可能,这不可能,仙人又怎么会死呢……”乔氏呢喃,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
一步
两步
只要离开这,她就可以重获自由。
她要杀了那个小贱人!
乔氏想。
乔氏的脚刚刚踏出门,忽的一只手伸了过来,“老夫人,仙君找您许久了!”
虽这妇人头发花白,可刘小顺还是凭着那熟悉得眉眼确定了乔氏的身份,找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出现,他心中的激动无言与表,也就错过了乔氏眼中一闪而过的疯狂。
乔氏抿了抿唇,“他……如今都成了仙君?”
刘小顺在前面领着乔氏走,一边解释,“是呀,仙君已经是元婴境的修士了,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乔氏的头低下,“那我儿,如今应该地位也很显赫?”
乔氏不懂什么境,不什么境的,但通过刘小顺的描述,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刘小顺立刻应下,他有心也想让仙君在母亲面前长脸,“那是自然,仙君如今都成了掌门,万人敬仰哩。”
话说着,密室也出来了。
刘小顺将本命剑踩在脚下,腾空御剑,转身对着乔氏伸手,“老夫人,您也上来。”
一番对话如常,刘小顺观乔氏的神色不像个疯子,便迫不及待带她与仙君重聚。
乔氏却看着那剑,有些恐慌,百年前也是这样一柄剑,也是这样恭敬的姿态,可却困住了她的半生。
她连连后退几步,“你要干嘛!我儿可是掌门。”
这话可折煞了刘小顺,他一跃跳到地上,挠头,“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这是接您和仙君团聚呢。”
见人不信,他连忙举手发誓,“真的,我陪着仙君百年了,是仙君的部下,仙君亦是我的师父,我又岂敢害老夫人您。”
“仙君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您,他找溯原镜也是为了能将您的寿数在延长着呢。”
乔氏闻言身子一顿。
正当此时,一道清风挟话而来——“母亲,随他回来。”
这声音不急不缓,在寂静的夜里低低的,如同一坛清烈的醇酒。
乔氏不再怀疑,在刘小顺恭敬的掺扶下上了剑。
斗转星移,看着天上擦身而过的星月,她怔怔的。
直到了无垢阁的正殿,一群仙女似的婢女都在对她行礼,乔氏的一颗心还未落下,便又飘了起来。
她看着那个高坐的仙君,心里头的母爱似也回来了,便飞奔过去,“儿,我的儿。”
可一个年迈的女人再怎么快,也走不快的。
乔氏步履蹒跚,眼底的**遮掩不住。
可周围迎接的婢女无人敢轻易笑话她。甚至在偷偷打量,打量仙君是如何对待这位状似疯子的老妇,从而方便后面她们以各种态度去面对她。
乔氏作为曾经的奴婢,立刻敏锐的发现了这些目光。
在密室里呆了这么久,她身为囚犯,即便是甘愿,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那些修士修仙修的仙风道骨,早就忘了凡人除了一日三餐,还有其他的诉求。
乔氏在这种情况下,便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她甚至能闻见自己的身上沾满了潮湿的霉味,她的手带着很多老垢,指甲缝里还混着泥。
“儿,你,出息了……”乔氏将那双带着泥垢的手放了上去。
为了让摇金能够上学,孟极是以掌门身份做保,这段时间,他也并未在穿代表掌门的道袍,而是穿了一身宽大的白袍。
白色最为出尘,一点赃污都能看见。
可摇金却偏爱孟极穿白衣,她私心里觉得如孟极这般的嫡仙,便应该出尘。
可这般出尘的衣服,如今却印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痕。
“为娘,为娘不是故意的,为娘只是…太想你了。”乔氏看着有些慌,两只手不停的拍着那些灰,但她的手越拍,那些灰的痕迹便越发扩大。
“无妨。”孟极道,“您没事便好。”
乔氏因害怕而落泪的眼立刻笑了,她知道,她就知道!知道这个儿子会因一点点的关爱而心软。
乔氏心里自得,嘴里却舐犊情深,“这么多年了,为娘好想你,让好好看看你。”
她越发紧的抓着那身白衣,看着那片脏越来越扩散。
忽的,一个杯盏冷不丁砸了过来,破空声划过,一个少女的娇叱同时响起——“什么人,竟然敢抓着小道君!”
宝宝们,这周无榜,隔日更[害羞],顺便攒攒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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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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