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杯盏砸在乔氏的背后,被弹飞,最后碎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乔氏呼痛的声音也被掩盖,她阴沉的回头看。
离得有些远,昏老的视线并不能完全看清少女的相貌,只能看到一身榴火色衣裙将其簇拥,如月季般明媚浓烈。
此刻少女迎面走来,长长轻轻的裙摆垂在地面,被飞摆起来,一股清甜的香味也被送来。
这风都绚丽无匹。
乔氏眼睛被灼伤似的跳了一下,她问孟极,“孟儿,她是谁,怎么这么跋扈,一出来就要伤人。”
这通身的做派,乔氏想她知道她是谁了。
只是乔氏不说,抿了抿唇,悄悄将驼着的背脊骨伸直,等着她来见礼,等着她儿为她介绍。
虽被砸的很痛,但这样也好,她便能顺势挑出这个女子的错处,让孟极休了她。
岂料无人注意她,孟极只是弯了眸去看女子,“夫人,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等我回去的吗。”
“怎么了,如今什么脏的臭的都能近你的身了?”摇金先是骂了一声,又拽住孟极的袖口,替他去拍袖袍上的灰,“不能再等了,小道君,你的伤需要上药。”
那白袍下都渗血了,也就这个自称他母亲的女人看不见。
摇金面色绷的紧紧的,又看了一眼这老妇。
本来晚间的时候,她就拉着他要看看他的伤。
可小道君偏不肯给她看,被她磨久了,只说一会儿有人要来,待接待完人再议。
可是伤如何能等,又是什么人这么值得接见。
摇金便在里间看着,她清楚的看到这个自称小道君母亲的人,眼里对权利的渴望,对小道君那种虚假的关怀。
可偏偏小道君他明明看见了,他也知道了,居然还能忍住。
摇金气的就是这点。
“没什么要紧的。”孟极说:“夫人不必为我担心。”
他站起身,拉住摇金,却没逼着她,而是自己撩袍对着乔氏行了一礼,“母亲。”
乔氏便满意了,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得意,“嗯,这位是……”
“我是他夫人。”摇金面色不愉,就要拉着小道君起来。
“夫人,你先回去。”孟极却未起。
摇金见状哪还不明白。
若说母慈子孝,那也得是母亲慈爱,才有这一出礼。
她恨,恨孟极的守礼。
“慢着。”乔氏却不放过摇金,她眼神眯起,口中诧异,“我儿居然成亲了?我这个当娘的可得好好看看。”
如同凡间尊贵的主母般,乔氏坐下来了,一双昏聩的眼睛里放出一丝精光,“既然成亲了,那媳妇也跪下来听听训吧。”
她的儿成了掌门,地位尊贵,她便是尊贵的掌门夫人。
她要这女子行礼问安,她必须从命。
“你疯了吧?”摇金这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下跪过,依她的性子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及其难得了。
但她突然觉得,忍住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算个……”摇金红唇轻开。而乔氏一双眼却死死的盯住她,在等她的下一句话。
不过一个照面,乔氏便发现了此女倨傲的性子,她当了奴婢那么久,最善于观察人心,也最知道如何最轻易的拨弄是非。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无数双眼睛虽不敢看,但耳朵却悄悄听着呢。
一个是少夫人,一个是老夫人。
她们在等,等仙君的态度。
就此刻,孟极却忽然起了身,“母亲。”
他叉手行了一礼,眉目低垂,体贴无比,“母亲终于得见天日,想必也累的紧,不如用些膳,洗漱一番,在与夫人叙旧也不迟。”
这话落下,周围人便知道仙君的态度了。几个婢女善解人意的便上来扶人。
乔氏攒着的那股劲忽的就泄了,她摆摆手,随着这些奴婢下去,临到门口了,嘴里喃喃着,“儿大不由娘啊……”
摇金忍不住咬唇,待人走了,她一屁股坐下,却是离孟极远得很,“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
就是因为小道君的维护,她方才才忍下了脾气。
孟极却走到她身边,半蹲着看她,“她到底是我娘。”
摇金便楞楞地,心里头好像有坛水缸被打翻了一样。
她没有娘,魔界也没有六礼这一说法。大多数是魔物们心血来潮,看对了眼便幕天席地的苟合一番。
魔讲究逍遥自在,对亲情血缘看的极淡,它们生下的孩子也不会管,能活就活,不能活便是魔的命数。
毕竟弱肉强食,魔只对强大者俯首称臣。
摇金自打有记忆时,便是一个人在厮杀,从血海里爬出来,也就没有对母亲、亲情的概念。
不过她看了那么多话本,也有父亲,设想一番也能想通,“她是你母亲,所以你要我忍?”
只是能想通,但不能代入。
孟极便叹息一口气,“并不会让你受委屈。”不然方才他也不会起身相护。
他仰头看她,眼里是复杂神色。
摇金便懂了,她额头轻轻贴过去,声音有些闷,“小道君,你真的要这么守礼吗……”
百善孝为先,孝是德之本。
君子立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多亏了这些日子在学堂,否则她还真就不能明白孟极的那番话是为了什么。
她该知道的,她喜欢的是一个君子,是仙界的仙君。
她只是魔。
忽然间,摇金就能懂了。
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
无垢阁外
乔氏被掺扶到偏房,已经用完了膳。
其实如这般年岁,已经尝不出什么咸淡味了。只是这般只一个眼神,便能有下人奉上食物的生活着实让人沉迷。
不知不觉,这顿膳便用久了些。
用过膳,乔氏便坐在那儿慢慢品茶,她有心想要打探些什么,眼睛便撇向了一群人年纪最小的那个。
乔氏指着她,“你留下伺候老身,其他人便退了吧。”
被点到的小云立刻会意,她甜笑着上前,“是夫人。”
小云被安插在此的作用终于显现了,她精神抖擞,一问一答间皆照着仙君的指示。
……待月上枝头,乔氏也累了。
乔氏挥挥手,让小云也退下,她要就寝了,“罢了,罢了,既然我儿被她救了,对她好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话虽这样说着,待夜下无人时,她却悄悄地起身,摸到了妆台前。
用不用心,果然看的出来。
不到一夜之间,这间紧急布置出来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就连一个年长的妇人其实不大能用上的镜子都被备下了。
乔氏手颤抖的伸过去,忽的狠狠砸碎了镜子。
哐啷一声巨响!
这声音吵醒了相互拥抱的两人。
摇金缩回了身,看着孟极,“去吧。”
几乎是怀中重量一空时,孟极便抿了抿唇,他深看了一眼摇金,“夫人,也早些休息。”
一出房门,便能听到嘶哑的哭泣声,低低的,如同破旧风箱在吹拉弹唱。
孟极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唤了声,“母亲。”
黑夜无尽的放大了心中的恶,乔氏闻言脸色骤变,她隔着门,“别,别进来。”
她看着地上破碎的黄铜片,看里面苍老的脸,轻轻抚摸着,“儿,我的儿,如今你贵为仙君,你能帮母亲的,是吗?”
先前的柔情外表,舐犊情深统统被扯破。
乔氏眼中的**已经溢出,她用了毕生的力气去抓住这个能救她的儿子,她不惜隔着门跪求,“你帮为娘,帮为娘逆天改命,重返青春。快帮帮我,帮帮娘啊。”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乔氏期盼的想,既然仙人能为她种下灵根,那她这个儿子一定能为她改命。
“不能。”孟极面无表情的吐出这话。
“怎么不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乔氏疯了,她猛地站起身,希望被打破,她无法抑制的尖叫,“你不是爱那个女人吗?只要你救了为娘,为娘一定会接纳她,她要天上的星星,为娘也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多年来的隐忍救回了这样的母亲,孟极倍感无力。
他叹息一声,“母亲,别闹。”
怎么能不闹呢?
人丧失理智时是听不见其他的,乔氏死死扣住门框,“不是有溯原镜吗!你这么多年来找溯原镜,不就是为了让我重返青春吗?”
“那镜子在哪,是不是被那个狐狸精藏起来了!”
孟极闻言,轻敛了眉,“看来母亲还未清醒,如此,今天是谈不下去了。”
他眉目低垂,隔着一道细细的纱窗都能看见其谦卑的态度。
可乔氏却知道,他在维护那个女人。
乔氏已经不大愿意去回想那个人了,可此情此景,此刻此时,她就是想起了那人。
她不是没有想过好日子,可那样的人不配她和他好好过日子。
“那样的畜生居然能生出你这样情深的人。”乔氏觉得开眼了,心都碎了,“你可是我儿啊,你难道不该维护你娘老子?”
乔氏不明白。
但这样的时刻实在太多了,乔氏便是这样的人。她一会儿会怨天由人,将自己的不幸都归结他人,打骂孟极。
可第二天又会满心愧疚,抱着孟极痛哭,对自己狂扇嘴巴。
她心中只有自己,对他的爱怜不过都为了利益。
这些举止,若放在往日或许可以触动心扉,可如今不会了。
寒夜寂静,四下无风,孟极脑海中却想起一人,心中温热。
可温度并不能传染,至少暖不了乔氏的心。
黑黢黢的房间门突然开了道缝,如同深渊中的恶鬼,那饿鬼伸出一双皱巴巴的手,声音却轻柔的不像话。
——“孟儿,你进来。”
推推预收,强取豪夺梗《嫁姐》
陈郡谢氏的嫡女秀外慧中,名声远扬在外,琅琊王氏便代长子王道衣前来求娶,亲事定下三日后,谢清颜待嫁闺中,对弟弟说——“我无兄,成婚那日你来背我上花轿。”
弟弟谢行之虽纨绔,但平日却很宠她,料想不会拒绝这个合乎情理的提议。
那知此话一落,谢行之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姐姐,你当真没有心!”
……
成亲那日,谢行之终究还是背她上了花轿,只是过后他便头也不回入了沙场,待到几年后,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回了京,气质沉稳下来,另有种说不出的温润。
可唯有谢清颜知道,那不过是个假象,沙场岁月只是将这把刀磨的更峭,更利,更肆意胆大。
否则深更半夜,弟弟怎会出现在她的闺房外,在窗户前对她说:
——“姐姐,可满意我为你挑的夫君?”
——“姐姐,你不知道当年我送你上花轿时,心中有多痛。”
——“姐姐,你既然怜他,不如也怜怜我。”
谢行之望着肖想已久的少女,一跃翻了窗,又爬上了她的塌,像条毒蛇一样缠着她,将她吃干抹净,他心满意足,声音亢奋又餍足,“姐姐,他死了,你就是我的了。”
谢家家规,女子十六必须出嫁,后夫死,也不可二嫁。
弟弟为了得到她,竟不惜用这样的手段!
食用指南:
伪骨科,同父异母的姐弟。
男主是绿茶阴暗鬼,得不到姐姐的爱就会哭唧唧。
女主的夫君肯定有一方面疾病,否则我们的阴暗弟弟是不可能会将姐姐拱手相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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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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