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你就远离了幸福。」
路灯下，重庆的雨丝有了颜色，几丝飘下落在透明的雨伞上。
场馆外保安在清场，道路两旁散乱着各种应援物，已经有人开始搭帐篷过夜。两个人走在人群里，透过倾斜的雨伞，只能看到半轮弯弯的明月。
夜色渐深，风中有几分冷意。“拿着。”沈叙把伞递到周衿手里，下一秒他脱下外套，披在周衿的肩头。
女孩看着他的动作，像是想问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某人的突然靠近，周衿的心没出息地漏了一拍。沈叙的手碰上她的脸，他摊开手掌：“闪钻掉了。”那是一颗爱心形状的贴钻。周衿刚想伸手去拿，之间沈叙反手揣进自己的兜里。
坏了，走得太急，忘记捡彩带了。周衿有些后悔。
“周衿，我们吃夜宵吗？”男人侧过脸看她，女孩的发带在风里摇曳生姿。
没有得到回应，沈叙停下来。“阿衿，赏个脸呗。”
“吃夜宵，会上瘾。”周衿拍开某人搭在她肩头的手。沈叙不明所以，只是举着伞追着女孩的步伐。
总要有一个人先不记得，另一个别说了。
可他向来不记这些，周衿在心里偷偷骂他。
重庆的冬雨和瑞城的冬雨一样寒冷而孤独。周衿想起了高中食堂的夜宵，很油很油而且只有鸡蛋的手抓饼，每一次都只能吃半个。一长串的薯片塔，永远撒不均匀的孜然粉，早点去的时候咸得要命，晚点去呢就是淡得没味。碰上运气好的时候，能够有几个烤串可以买，运气差的时候就只剩手抓饼了。从高三的教学楼到食堂，也不过就是一个拐角楼梯的距离，能有二十分钟的休息对于整天的高压学习来说真的是难得的幸福了。
高三最紧张的那段时间，周衿总是错过晚饭，挨到夜宵的时候跑去食堂买上一点，在校园里逛几步便吃完了。高三的夜宵时间比高一高二要早二十分钟，有的时候绕到内操场，周衿喜欢盯着那个钟楼上绿色的指针，在夜里发光。有些事情，一个人记得总是在夜晚隐隐作痛。夜点时间的办公室总是人来人往，也许沈叙会在数学老师那里请教什么题目吧。
自从表白失败后，她和沈叙就不怎么说话了。
可是那天，周衿忍不住还是发去了消息。
「明天你会去吃夜宵吗？」盯着半年前的消息记录，上一次也就还是在上一次。
对面没有反应，只是空荡荡的，周衿将聊天框隐藏，假装自己没发过。
「不会吧，这玩意儿会上瘾。」晚上的时候，一个红色的上标让周衿兴奋了很久。
「就去一次可以吗？」
再傻的人也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邀请吧，也许沈叙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很委婉，保留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体面。
没有机会靠近，也没有勇气远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惋惜里悄悄碎了。
凡故事被猜中，结局都失控。
“可是，可是我记得以前你不是经常和你们班那个瘦猴一起去吃夜宵吗？还有说有笑的。”沈叙堵在她前面，看上去委屈又不满。
瘦猴……？瞧瞧这人说的什么话。“也就只有你，会把立韩当回事。”女孩气得轻笑一声。
「沈叙，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从来都不。」
“什么？！你说沈叙追你追到重庆去，你们还雨中漫步？？！”慕晚晚尖叫的声音整个宿舍一楼都能听见。
“你别告诉我，你这样就被拿下了啊。”
“怎么会，那你不得把我砍成臊子。”周衿捏着慕晚晚的肩膀，将她安抚着摁回座位上。“我没答应他。”
慕晚晚撇撇嘴：“那还差不多，以前你追他的时候还说感觉，现在又上赶着犯贱。”
“不过……话说回来，宝宝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哇，感觉……”一边吃水果一边听八卦的感觉简直是惬意得不行。
喜欢……？周衿想了想，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也许是好看的？年轻的？可爱的？”
……哇靠，哥哥一条没中。慕晚晚在心里偷偷给慕渊默哀，不过沈叙也没中。这俩都不是走可爱挂的啊……？？“哇塞，宝宝，你不会真的要做你担梦女吧！去一次线下爱得无法自拔了？”
那倒也不是吧。“我是妈粉好吗？妈粉！”虽然如果找一个对象可以是这种风格的，那最最最好了。
“不过我听说，理想型都是给单身人拿来幻想的，说不定真爱上了就是另一回事了。”某晚偷偷觉得自家哥哥又行了。
周衿翻着桌上的课本，嘿，奇了怪了，她的大物书死到哪里去了？
我靠！这什么？
一张贺卡夹在大物书页里。周衿拿出来，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To周衿。
生日贺卡？见鬼了。这个落款？茹歌？
“啊啊啊啊靠，”周衿的大物书在手里炒了一顿菜，美美地死在地上。“没什么，小虫子，小虫子。”在慕晚晚疑惑的目光里，她捡起大物书和贺卡。
这个名字，是她以前给沈叙写情书用的。绝对绝对不可能在别的地方用过。
这个笔名，出现在周衿最喜欢沈叙的那一年。学校的邮寄是将信封直接放到保安室的篮子里，隔段时间自然有邮递员去收，在分发到世界各地。少女的爱意不遗余力地出现在字里行间，只是她不喜欢写那些肉麻的情话，往往把自己最想分享的事情告诉他。就算这些信没有回音，只要他能够看见就可以。
普通信件，匿名 ，不加修饰，不会带给他任何烦恼。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外校朋友给他写的信。
从学校寄出去，再寄回到学校里来。原本不过两个班走廊的距离，却成了三年跨不过的鸿沟。
感情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强求不来的。
年少的喜欢，固执却不张扬，除了最亲密的朋友，她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只是一味地装作不熟，把对沈叙的影响降到最低。体面，体面是最重要的东西。
后来想想也是，周衿自嘲地轻笑，也就只有学生时代会觉得写几封信，发几句消息就喜欢得紧。下次追人，她一定要试试砸钱。
所以，这是沈叙给她写的？周衿将贺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实话她已经有点不记得沈叙的笔迹是什么样了。她怕又是她自作多情，长叹一口气，将贺卡压在抽屉的最底层。这样猜疑和幻想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不如就当作是一个陌生人写的。
慕斯总裁办公室。滴滴滴，慕渊的手机里弹出来几个表情包。
慕晚晚：【猫猫探头】
慕渊皱了皱眉，将手机翻过来盖在桌面上。
滴滴滴，又是一阵消息铃声。
慕渊：你最好有事。
慕晚晚：切～什么态度。我是来贩卖情报的，关于，阿衿宝宝的理想型情报，你想不想听？
慕渊：你会这么好心？
慕晚晚：当然啦，我可是你妹妹！更何况，我说的是贩卖，贩卖懂吗？
慕渊：……开价。
慕晚晚：好嘞陛下。看在我们亲缘关系的份上，我给你打九折，999怎么样？
滴——微信到账1000元
慕晚晚：慕总大气！【谢谢老板】
慕晚晚：好了我要说了。阿衿说她喜欢好看的，年轻的，可爱的。【猫猫偷笑】
某渊盯着微信聊天记录陷入了沉思。
林助站在一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慕渊向他勾勾手指。“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当，当然啦，小慕总是全公司最帅的男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呀哈哈。”林助扣着手指，他一紧张眼神就乱瞟。
“那，我年轻吗？”
林助的脑子里头脑风暴：“小慕总今年才25，是公司历届以来最年轻有为的总裁，就算是放在整个上层社会也是年纪最小的！”
“我是说放在相亲届。”
天塌了，这怎么说，林助的脑子里闪过几个想法，这个小慕总大概是又在掂量和周小姐有关的事情了。“那那那也是很年纪很小的对吧。”他恍然想起之前在慕斯论坛里看到的帖子，一个很炸裂的标题#男人过了25就不行了#，不会是小慕总看到那个玩意儿了吧，救大命！！！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可爱吗？”
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可。爱。吗 ？你是说小慕总？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小慕总？全公司都要看您脸色的小慕总？
你自己听听这不骇人吗。
哐的一声，大家面面相觑。
林助被逐出总裁办公室了。苍天啊，他最后在乱说什么……
一众吃瓜者凑上前，缠着他问。“小林，你又惹总裁生气了？”
在一堆奶茶和水果的慰问下，某冤种终于说出了实情。
“……后来，我就太紧张了，最后我说，很可爱呀很可爱呀，小小的，很小的，很可爱呀。”
众筹，给林助找个好点的地方，埋了吧。
林助：伴君如伴虎，谁来为我花生，为我花生啊 ！！！
慕渊：这辈子最讨厌草莓，还有小，还有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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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怎么不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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