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你以后我的天空只剩下阴霾，不知道还有谁值得我的爱。」
2025的冬天来的悄无声息，拖着大行李箱等迟迟不到的出租车。女孩抬头望向对角的主题烧烤店，冒出些似有似无的香气。耳机里自动播放的是一首不知名的粤语歌，些许哀怨的女声在周衿耳旁萦绕。手机里的缺德地图车辆一点一点靠近，风吹起沙尘在地上打着旋。
肩头一阵轻拍，女孩疑惑地转头。
蓝紫色的围巾很长，在她脖子上草草地围了一圈，两端垂到膝盖。周衿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明所以。他好像还在说什么，可是司机的电话打了进来。女孩坐上车，手抚上沈叙给他戴上的围巾。
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跟你说我这个行李真是累死了。”
“是吗，刚才看你在校门口明明挺开心的啊。”
不知道多少年前和沈叙的聊天记录，从记忆里不听话地跑到了眼前。
是沈叙从前经常戴的围巾。这个认识像是一把小锤在周衿的心头不痛不痒地敲了一下。周衿的记忆里很少有沈叙的声音。瑞城的冬天，在周衿的17岁里，更多的是纪元的数学周测和沈叙的围巾。以前她常常在想，沈叙戴这个围巾很好看。蓝紫色的渲染，长长地从校服两侧挂下来，他总是只会在脖子上绕一圈，显得人很柔和。
17岁的遗憾很简单，得不到的前途和得不到的人。
2021年的那个冬天，周衿坐在教室的窗边，她习惯性把自己缩成一团在宽大的校服里，靠着窗户能够抵挡一些走廊上吹来的风。有的时候，她的私心想要听到那个期待的声音，期待那条蓝紫色围巾的出现，就好像期待瑞城冬日久违的暖阳。
有的时候，沈叙会趴在床边，问她拿点好兄弟的东西。他总是这样好人缘，和随便哪个班的人都可以认识。
围巾传来的质感毛茸茸，带着点洗衣液的淡淡清香。周衿呆呆地望向窗外，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有些东西不听话地往外一点一点崩。她没听清最后沈叙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在执着什么。
手机里沈叙的电话弹了出来。
“今天有点雨夹雪，穿多一些。”沈叙的声音清明而透亮。
“江南，很少下雪。”
周衿的嘴角抽了下，眼底露出些无奈和讽刺。
“三年前的冬天，瑞城下过雪。沈叙你记得吗？”女孩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春日里开的海棠花。
沈叙心头闪过一丝愉悦，那是他们少有的共同回忆。
“嗯。那天的瑞城很漂亮。”
“瑞城下雪的那天，你只来过一遍。为的是给林欣若讲题。”周衿的声音依旧是稀松平常，听不出意图。
沈叙记不得什么讲题，那些年他不知道给多少人讲过题，可他想不通林欣若有什么不同。
“你定然是不记得了。可是，最开始我同你认识的时候，你明知道我和林欣若不对付。”
“那个时候你说，一定是她的不是。”
周衿自嘲地笑笑，有些话听上去很幼稚，可是沈叙却必须知道。
瑞城下雪的那天，很漂亮。可是周衿只记得沈叙给林欣若讲题的画面，那样无力地刺痛。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没资格没立场生气。她在沈叙心里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告白失败就连友谊都岌岌可危的同窗，她有什么资格让沈叙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
心里隐隐作痛的位置，大概是最开始的时候一些来自回忆的攻击。
2020年的5月并不是那样顺利。新学校给周衿分到的第一任室友里就有林欣若。想到当时的矛盾周衿在心里默默发笑，林欣若真是个神人，她从未觉得和一个人沟通可以那样障碍，仿佛是跨物种。
林欣若甚至要把周衿一句加油曲解为对她的蔑视和瞧不起。周衿从来不是强求的人，可是当时年少气盛，自然也会发空间控诉和生气。
沈叙是第一个跑来安慰她的人。
“别生气了呗，她这样的人不值得。”这句话深深地刻在她心里，说不上来是无条件站队的感激，还是一种心动。
可是，当她看到沈叙给林欣若讲题的时候，她的心里只剩下一句话。
「原来是我不值得。」
没资格，没立场，没分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终传来一句话：“周衿，我从没听说过还有吃倒醋的。”
女孩轻轻的笑着，没有什么情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毕竟我们连好朋友都算不上。”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周衿的手指绕着围巾的绒毛：“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说的话。”
“沈叙，我不会背叛17岁的自己，不会，也不能。”
电话戛然而止，女孩的尾音消失在挂断里，沈叙的心尖跳了跳。
车载音响里还播放着方大同的《特别的人》。
“爱一个人，奋不顾身，生命中有万事的可能～”
「我许愿自己能够无条件热爱自我，无论山盟海誓，绝不反悔，永不背叛。」
17岁那年，光顾着和数学周测斗智斗勇，忘记给这个暗恋对象祛魅了。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热演的酸涩文里，早知道给自己一巴掌，甚至都忽略了沈叙他似乎根本不懂爱这件事。
可惜，没人懂那种酸涩感带来隐隐发作的痛快，有的时候，周衿甚至怀疑自己被中式高考训成变态了。
其实，这段暗恋里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多可怜，毕竟除了躲在暗处的渴望和悲伤，她什么也没有付出。
没人规定，一段感情里非要付出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得到结果。
那又如何，从前是那张脸和成绩给沈叙渡上了金身，否则高考后她绝不可能抽身而退如此迅速。
她没义务教会沈叙如何去爱。
周衿轻轻地附和着音乐，窗外一片雪花慢慢地飘下来。
三年了，瑞城又下雪了。
动车站出口，慕渊撑着伞，在零星的雨夹雪里穿着一袭黑色风衣。
“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晚。”手里的行李箱被他推走。
“嗯，实验室有些活儿要处理，就耽搁了些日子。”
慕渊盯着她的蓝紫色围巾，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女孩的情绪高涨，很久没回家了，总是盼望着过年，虽然不像是小时候一样可以到处玩，但是人生总该有点盼头。
瑞城的春节平淡里带着些浓烈，周慕两家在一起操办年夜饭。新鲜的酱油鸭和卤鸭舌是周衿最钟爱的食物，周家的亲戚并不多，周衿和慕晚晚趁着年夜饭在筹备前到处玩。客厅里电视打开，声音灌满了整个房间。一向喜欢睡觉的小猫咪也从房间里窜出来到处溜达。
“好闺闺，你的爱豆今天要上春晚。”慕晚晚看着节目单，戳了戳周衿的胳膊，一脸坏笑。
“对呀，等会儿陪我等着。”周衿扯着笑也戳她。
楼下烟花炸裂的声音吸引了两人。
两人对视一秒，冲出家门。只留下慕渊一个人疑惑地停在原地。
“阿渊，你也去玩玩吧，这里有我和你伯父就够了。”周母指使着周父到处端菜。
也不知道这俩疯丫头跑到哪里去了，慕渊在楼下一顿好找。
最终，在小摊前的空地上看到两人在玩摔炮玩得不亦乐乎。一个摔炮小小的但是还挺响，啪的一下扔在慕渊脚下。
“哈哈哈哈哈，阿渊你好呆。”周衿看着他发笑。“晚晚救我！”慕渊抢了慕晚晚的摔炮开始反攻。
我吗？慕晚晚心里一阵离谱飘过。
下一秒，窝草！慕晚晚捂住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周衿脚底一滑向前扑倒，非常巧妙地摔倒了慕渊怀里，准确来说是把人扑倒了。看上去非常生猛。
周衿本想撑着他的胸口爬起来，没想到对方发出来一种很微妙的呻吟。
“……疼。”慕渊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可恶。她才几斤？“疼什么疼，我又不重。你是不是虚。”周衿给了他胳膊一掌。
某渊肉眼可见地红温了。
“下次吃席我把我的海参都给你，我真是一个大方的人～”女孩眉飞色舞地编排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
“？海参？什么海参？”慕晚晚耳朵灵敏地只能捕捉到想听的词汇，“我知道！海参可以补阳，对肾虚之人最是有用，备孕时还可以治弱精！”医学生就是这样条件反射。
然后收获一顿爆栗。“显着你了，就你会。”慕渊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弱精……哈哈哈哈哈，慕晚晚一边挨打，一边嘲笑，这顿打不算白挨。“哥哥，不会是你要用海参吧。”
慕渊真觉得自己要一口气上不来，气死在这。
始作俑者周衿站在一旁，反倒像个没事人，勾着嘴角看着眼前打闹的两人。
夜色降临的时候，三人回到家，家长们已经坐成了一圈。
周衿定睛一看，自己的位置上正放着一盅小米海参。她心里要笑晕过去，脸上却神色自若地将海参推到慕渊眼前。男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像是要生气。
“阿衿，每个人都有一份呢。”慕姨眉眼弯弯地向她笑着。
周衿珍重其事地摇摇头：“阿渊哥哥要多吃点这个。”
餐桌上的家长们面面相觑，慕姨却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以一种很诧异但又理解的眼神看着自家儿子叹了口气：“……怎么会？啊，那很坏了……阿衿你不要嫌弃他。”
女孩嬉笑着摇头：“不会啊啊怎么会呢。”
靠。痛死了。慕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掐着她腰上的软肉。
明天吃点肉，啦啦啦，这个周还是很舒适的，只可惜家教又失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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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江南，很少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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