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不求姻缘,不许承诺,更不会只爱一人。」
盛春的瑞城,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雨。这些天,周衿总是做着些莫名其妙的梦,有时是在无声嘶吼,有时又好像在隐约担心着什么。从梦里惊醒只是坐着发呆,几秒钟就能够忘个干净,没来由地掉了很多头发。
室友们还在讨论清明节要不要回家的问题,周衿没什么想法。从小到大,她好像都不会像旁人那样那么想家。读书的时候心里只有推进买的教辅,上了大学,只觉得被家庭驱逐的感觉更甚。
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父母只会给她找相亲对象。
小时候,周围的人总是羡慕周母,生了个乖巧漂亮的女儿,成绩也算不错。周衿没有叛逆期,读书从来不需要谁逼着,她自己就属于努力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属于她的叛逆期延迟了。尤其是读了大学以后,凡事假期稍微长一点,她就没办法在任何一次游手好闲里全身而退。
明明周家并不缺钱,可是周家不养闲人。
成年以后,周衿喜欢上了东方树叶那种淡淡的苦涩感。从寝室里走向空旷的洗衣房,那边总是有几只橘猫在舒服地睡觉。她又想起这个寒假,周母在电话里埋怨她在家里待的时间太短。可是她很清楚,一旦超过一周,就会被嫌弃。
人为什么不能一辈子不结婚,一辈子追星买周边看演唱会,不敢想她会有多幸福。逃离的想法不是第一天萌生,好想好想找到工作以后一个人住,养一只可爱的猫儿或者是边牧,回到家就可以拆周边,享受单身的独处生活。
想起高考前最后的那个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或者松弛,只是莫名的压抑。日子还是一般过,直到那通电话。
从四楼的状元楼看下去,夜晚的黑色里只有花坛的草树。
那天,周母没想到会接到女儿的电话。
“......最近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同桌说她妈妈去普陀山特意给她求了一只开过光的黑笔。”
这三年,周衿很少在学校里给周母打电话,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充饭卡了,和最近就那样。高考的生活能有什么特别的呢,在特别的分享到头来也只会得到一句“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只管自己好好学习就行了。”
都没关系,都没关系,都没关系。
“......我们家不信这些的,你只管自己好好学习就行了。”
电话这头,周衿说不出话来,好像十几年来的记忆重合在一起。说不上来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她没资格怪周母。砸了很多钱,投入了很多关注,尽管不是她喜欢的方式。以至于每一次失败和沮丧都无处发泄,向前一步委屈了自己,向后一步辜负了父母。
狠不下心怪自己,也狠不下心怨别人。
很多事情,旁人觉得周衿很懂事很听话,也只能埋在心底。
18岁的周衿最想要的礼物,是一只普陀山开过光的水笔。
反复入梦来。
这一次,是回到高三第一次市模拟考,那种对数学考试的无力感卷土重来。班主任将考场贴在班级告示墙,周衿挤在人堆里,拿上笔袋,从四楼的连廊下去,穿过长长的走廊。考试楼每间教室门口都已经粘好了座位安排,习惯性地扫过所有人,她的目光定在某一个名字上。
眼前闪过一句话。
「我再也不要和你一个考场了。」
攥着笔袋的手心渗出些汗,整整两年了。她没想到学校的教务系统还能把沈叙和她随机到一个考场。
挤在靠窗的一个小角落里。周衿把自己缩成一团,看不清试卷题目,只记得一味地写,一味的看表,一味地来不及和做不出来。耳边隐约好像听见沈叙的声音,可是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
那次表白以后,他再不会主动找她说话了。
不知道考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觉得心不停地抽痛着,黄色的考卷卷着笔袋,草稿纸被她捏得皱成一团。混在人群里,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般,可是挡不住周围讨论题目的声音鱼贯而入。
简单吗?她不知道。难吗?她也不知道。因为每一次其实都不太会写。
惊醒的时候,她擦了擦脸,冰凉的泪水残留在手上。
周衿好像得了一个名叫高考后遗症的病。
从前预演过很多次,却没想到最终陪她来普陀寺的会是慕渊。
上山的路许是很长,隔着很远烟雾缭绕。迎门之见一座巨大的石雕菩萨。游客很多,大多是来上香求愿的。庙堂里都是些她叫不上名字的神仙佛祖。
前边的小姐姐由母亲带着,听上去像是要求一段姻缘。
慕渊在身后对着她的耳朵轻语:“阿衿,你想求一段吗?”
“不用。”周衿淡淡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比起那一本捆住的一方天地,她更喜欢自由。
“我这一生,不求姻缘,不许承诺,更不会只爱一人。”女孩收起裙摆轻轻地跪在佛殿前,双手合十。
18岁想去的地方,等到21岁再来实则已经失去了意义。不过是,圆一个曾经的执念。从佛殿出来,坐在山顶最上的一层台阶,俯瞰山间烟雾缭绕和树丛春露。慕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支笔,庙里的老师傅已经开过光了。”男人摊开手掌,是一只墨色的钢笔,当年语文老师送给她的课代表礼物。
钢笔的壳冰凉而沉重,她从没用这只笔写过字。
庙前的浓烟熏得人昏昏欲睡,慕渊轻轻地将头靠在周衿的肩上。“我从来不知道,阿衿为什么不喜欢姻缘。”
“因为我不理解,我不理解明明相识十年都看不透一个人的内心,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因为一个本子捆绑两个人的余生。我不觉得这是浪漫。”
“我只相信当下,只有我能感受到的已经获得的才是真的。”
“所以,我不许愿,也不承诺。”
周衿掰过他的脸,强迫他面对自己。慕渊从未见过她这样郑重其事的眼神。“虽然我现在只有21岁,但是未来我并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我的想法或是妥协。我知道你是抱着婚姻的态度来的,这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责任和安全,可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依旧抱着结婚的希冀,那你应该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乘早去找别人。这是我要和你先说好的。”
“阿渊,我很感激你。”周衿将钢笔插进他的衣兜,“所以,你选什么我都理解,毕竟慕家就你一个儿子。”
半晌,没有答案。某渊只是呆呆的,似乎在消化海量信息。周衿勾了勾嘴角,打算起身。也许她的爱情观和眼前的人甚至是整个社会都格格不入。从小听到那些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她就没什么波澜,然而在高考毕业前,周衿始终以为自己是一个专情的人。后来,她才发现,也许她会比所有人都多情而薄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究竟浪漫在哪里,周衿并不明白。
这一生会爱几个人,会爱到什么程度,难道不应该是过完一生的时候才知道吗?为什么年纪轻轻的他们就能许下山盟海誓,最后却又做不到呢?
曲高和寡,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你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原来是什么位置?现在是什么位置?”
这对吗?这是重点吗?周衿站在台阶上看他故作真挚的眼神。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你想在什么位置?”女孩眯了眯眼睛,猜不透某渊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男人没有应声,只是话锋一转。“你猜猜我刚才许的什么愿?”
山风拂过,一片声沙。周衿望着他,等他自己给一个答案。好巧不巧,电话铃响起,女孩向慕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通电话,沈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周衿,那个心委活动的签到系统怎么添加人员啊,二维码好像坏了。”看来是部门工作的事,周衿皱了皱眉。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放假都还在卷工作。
她拽着慕渊的衣角示意他往山下走。“好,我等一下回学校看看。”
挂断电话,才发现手机里消息一大堆。腰上痒痒的,周衿给了某人的手一巴掌。“别胡闹,我要回学校了。”
“他是谁?是你以前写情书的那个对吗?!”突然拔高的音量属实吓了周衿一跳。
谁说男人没有第六感的,这不一猜一个准吗。
“你干嘛?!这么多人呢?慕渊!”突如其来的失重,男人将周衿抱起来。离山脚也不过只剩十几步路的距离,他将人往车里一塞,毫不顾忌地欺身而上。
唔?!!!......嗯?......!
“换气都不会,还说自己要做海王呢。”周衿感觉自己要见太奶的时候,男人终于松开了她。“小菜鸟。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又在胡说八道。她何时说要做海王了?周衿刚想反驳,只看见男人一副你要是敢说他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没等到答案,唇上一阵酥麻的刺痛。这狗东西在咬她?!
“明明很喜欢,阿衿你为什么不承认。你说一句好不好,我就只要一句......”
那还说啥了,美色误人。
打算等一下吃一包薯片,周末更新两章结束!希望在今年生日前完成这一本,寒假应该没有时间写新文,要准备考公或者是教资了,求求了教资能不能就让我过掉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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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美色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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