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雨湿透身，失意数秒针。」
立夏雨微凉，草木深几许。大三的五月沉浸在忙碌里面，周衿总会掉很多头发。研究不明白的奖学金评定制度，求不来的创新创业加分项，只有在看到大佬的综测分时被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打击。她不懂为什么别人总是可以有自己根本触不可及的资源，很羡慕也很无助。
学分差不多都修完了，剩下一些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课。
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只是一味地从25幢到16幢，再从16幢到25幢。
想起上个学期的天文学她就生气，比起老师不划重点，给假重点才是最最最恶心的！至今还能记得坐在考场上，做一道选择不会一道的无助感。命运总是身不由己，大学的学科完美地避开了高中周衿擅长的科目。以前，她是一个底层文科生，而现在依旧是一个底层理科生，还是一个学物化三年最终获得粉领的师范生。
哈哈，真是命苦呢。
看了很多校招的条件资格，如果想要考回自己家附近都需要获得奖学金。人生真是令人无力。
周衿没想过，和李穆宁再见面会是在创新作文大赛的颁奖学校。
湖边的风轻抚着发梢，周衿翻着创新训练营的广告纸，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杯卡布奇诺打破了她的思绪。周衿抬眸，看见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从前，她的眼睛最是好看。
淡蓝色的眼影衬得人神秘而魅惑，太过久远，周衿不记得她留过长发。总是一副短发假小子的模样，和清纯的五官不甚相符。
“甜的。”李穆宁点了点卡布奇诺印着小熊的背身。
周衿没看她，湖面角落里长了些芦苇，锦鲤成群结队地来往，风里也混杂了一丝丝的甜味。端起杯子细细地喝了一口，春末的烦躁似乎冲淡了些许。脑海里拂过些过往的碎片。
和李穆宁，从来不是双向奔赴，是她强求来的。
最初的时候，她是坐在班级最后面角落里的天之骄子。2020年7月初的期末以后，周衿深刻地记得班主任将她提出来颁发了五张奖状，每一门科目都拿了班级第一名。作为身高又不高的小透明，周衿没什么机会接近她。看上去李穆宁更像一个高冷的人，并不好相处。
很多东西，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向来讲究缘分和水到渠成。
像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个永远仰望的对象。
某位同学转校的欢送会上，大家笑闹着问她梦中情校。
“京大，我的梦中情校。”周衿还记得那天，那双眼睛里的向往和光亮。一个她根本不敢想的学校，一个触不可及的幻想。
也许，高一的李穆宁真的能够上京大，那个时候周衿也是这样以为的，和所有人一样。
高考以后，李穆宁删除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包括周衿。这是周衿始料未及的，起码她以为后来她会是不一样的那个。就这样轻轻断联，和从没有认识过一样。
天边些许阴暗，微微雨湿透身。周衿撑起伞，站在她身边。碎花伞微微倾斜，雨珠顺着伞的弧度滴落在木桌上。
“你的咖啡。”李穆宁拿起杯子递给她。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当年的失联，谁也没有问如今的近况。
周衿拿着咖啡在手里转了转，鼻腔边萦绕着香甜的味道。可是，她没有说，毕业以后，已经不喜欢喝甜的了。
坐在颁奖典礼的大厅里，人群里闷湿的气息让周衿很想吐。好想逃，心里默默想着，只是一分一秒地熬。离了年少的心气，奖与不奖似乎也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你的空间还置顶着我的照片。”李穆宁冷不丁来了一句。
周衿低头看向空间页面，2022年冬天置顶的照片里，短发女孩穿着淡绿色的卫衣，将一朵绿色纸片剪成的花递到镜头前。
刹那记忆变得痛心。
周衿轻触屏幕，解除了置顶。“很久没登录了。”
当时有多温暖，过后就有多反噬。冬日里，教室堆叠的教辅越来越多，课间里折叠的纸制品玩具，已经是孩子们最大最大的乐趣。
“在你心里，我比珍珍和慕晚晚还重要吗？值得一个三年的置顶？”李穆宁夺过她的手机将置顶重新点回来。
“你想多了。”
周衿一直是一个一时兴起的人。
微信里多了一条验证消息。“□□号我很久不用了，你加这个。”
周衿将手机反手一盖在桌面上，挑眉看向她：“我为什么要加？”“像你说的，一开始我只是对你的八卦情史感兴趣罢了，而如今，我不感兴趣了。”
李穆宁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我何时这样说了？”
一阵如雷的掌声打断了周衿的声音，主持人开始像报菜名一样播报获奖者的名字。周衿起身站到台上，举着一张薄薄的奖状，笑得像个机器。四年过去，心气大不如前，就好像从前她真的天真地以为写作可以是一条出路，可以是一条光明的路。
这次的题目很新颖，破镜真的能重圆吗？
“接下来请我们的特等奖获得者周衿发表她的获奖感言。”主持人小姐姐甜美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周衿愣了愣，她似乎都有些想不起来比赛投稿里自己写了什么。好像是一篇小说。
“周同学的作品在一众爱情小说里突出重围，想问问你写这篇小说的灵感？”一位年轻的女评委饶有兴致地拿着话筒看向她。
“因为爱情我没有体验过，但是友情我的感受颇深，我认为写作始终来源与生活，与其去幻想一个没经历过的感受，不如把自己有的经验写好。”
后来，评委还问了些有的没的，她只记得有位出版社的老板拉着她想要出版她的小说。散场的时候，李穆宁拉着她想要请她吃饭。
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在散场的门口出了状况。
多让人艳慕的剧透。周衿看看沈叙，再看看李穆宁，苦涩地笑了。
爱总不及心梗，不死心最痛。
“不必了，你们聚吧，我还有事情。”
下一秒，沈叙拽住了她的衣袖。“我特意做了三个小时动车来找你的，你忍心丢下我？”男孩的眼眸里水润润的泛着微红。青灰色的眼眶昭示着他的风尘仆仆。
有情况？“你们......在一起了？”李穆宁的心里飘过一串乱码。
“没有！”周衿拍掉沈叙的手，看着对面戏谑的眼神。
“没有就没有呗，这么激动干什么。”李穆宁凑到她耳边，“看不出来诶，深藏不露啊。”
一阵鸡皮疙瘩。
“那，我先走了，你们聊。”李穆宁识趣地走开，临了逼周衿给她通过了消息验证。
周衿不知道沈叙这个入是怎么把酒店房间订在她隔壁的。本该是一个完美的下午，直到沈叙敲响了她的房门站在她面前。
“我好像......有点生病了。”男孩脸色微红，看上去有些站不稳倚在门边，头发凌乱。
“找前台，我又不读医。”周衿伸手往他脸上抹了一下，蹭了一手指红粉。啪得一下把门关上了。
......卖惨对她没有用。
果然，翻了翻包，她的腮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好拙劣的手段。
隔了几个小时，周衿正在酒店里美美地看王牌对王牌。一阵仓促的电话铃响起。“......阿衿，我的头好痛，你那里有感冒药吗？”
周衿拿开手机一看备注，又是沈叙。没完没了了是吧。“自己去向前台要。”她正要挂电话，只听见对面喃喃地说：“我帮你抢到了你想要的限量周边，你就开开门好不好，头真的好痛......”
你最好没有骗人。周衿掂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给他开一下门。
一个沉重的身躯向她倒来，连电话都还没挂。周衿被迫抱住他，撑起沈叙的胸膛，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惊人地烫。这才短短几个小时，他怎么真的发烧了。
男孩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些话，周衿凑近了只听个大概。“......你现在一点都不在乎我了......以前一夜发烧烧醒四次，阿衿都会照顾我的.......为什么.......”
周衿扶不稳，踉跄着把人连拖带拽到床边，只觉得肩头一片水渍。她低下头，发现沈叙竟然哭了。
这么多年，沈叙会哭是她从来没想到的。
“你放开我。我去找退烧药。”周衿费力地扯着他的胳膊，换来的是男孩更紧密的缠抱。沈叙抱着她哭得微微颤抖，似乎整个世界都辜负了他。抱着也就算了，这人还总是把头往她脖颈里埋，长长的睫毛挠得她痒痒的。周衿只能象征性地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小孩一样等沈叙的情绪平静下来。
纯混蛋，早干嘛去了。看在周边的面子上，周衿没有把人丢出门去。
要是敢骗她，就等着吧。
男孩抱得很紧，让周衿有些喘不上气，身体相贴的紧密更是把热意传递到周衿身上。好想打他，周衿想着扒开他的手臂，把人推倒在床上。
库迪的葡萄汁好甜，发生活费啦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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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失意数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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