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间,花香鬓影耀目,名流贵胄云集。
入夜,舒缓悠扬的音乐穿透深邃的夜,直达宴会场的人耳中,三五成群的俊男靓女互相寒暄。
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张望着外场入口的方向,似在盼望着什么。
宴会厅分为内外场,内场主要是政商两界的大人物攀谈交流之地,而外场以年轻小辈居多。
这场盛宴的主办是贺家,是贺毅的八十岁生辰,半个月前邀请函已经发至各大家族之中,这算是近几年贺家举办为数不多的高规格晚宴。
气派的很。
只是半场过,裴家人迟迟未到。
裴贺两家关系近,甚至即将结为姻亲,在场的人多少有些耳闻,可如今重要的场合,竟未出席。
很奇怪。
贺毅在内场也频频张望,招待贵宾时也不忘分心让他的儿子贺家骏去打探消息,问清楚。
裴家人这是什么意思。
“诶?这裴家今儿可一个都还没到场,连裴芜英都没来。”
久了,外场的一些小年轻也按捺不住,开始窃窃私语着,视线频频瞥向不远处的白西服Alpha身上,身高腿长,骨架优越,光风霁月的贵公子样,吸引着不少在场Omega的目光。
是今日主角贺毅的小孙子,贺靖淮。
“裴芜英都不来?两人这是怎么了,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经常撞见他们走一起。”
“你也看出来了?”
“废话,圈里不就这么大吗,有点事全传遍了。”
“你说,是不是因为徐婧姝啊?贺靖淮和她走得挺近的,该不会……”
“不是吧,那可是裴家欸!多少家族想送Alpha,人家还不收,光是当初裴老爷子物色孙女婿,几乎排得上名的家族都想争一争,最后还是选了贺家。”
“真是这样的话,贺家这样岂不是在打裴家的脸?贺靖淮是疯了吗,敢这么挑衅裴家。”
“谁知道呢,不过要是两家婚约真的因这事儿取消了,估计裴家门槛又要被踏烂了……”
几个衣着名贵礼服的Omega交头接耳着,纷纷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似在看一出好戏。
圈里都知道贺靖淮是裴芜英的未婚夫,长得帅,性格也好,标准的校园男神,可惜从小就被预定了,直到现在也没人敢明着勾搭他。
可现在,居然跑出个不知哪来的Omega,居然敢频繁凑在贺靖淮身边,举止亲密,甚至不少埃尔顿的学生都在传。
两人是一对了。
对此,当事人并没作任何答复。
但从贺靖淮和裴芜英日渐疏远的行为来看。
裴芜英是在意的。
“要是真退婚了,裴芜英身边可就没人,你说我们家能试试嘛?我哥也是Alpha,还挺帅的……”
“你哥?开玩笑呢,你看贺靖淮那张脸都好成啥样,在深市这些大家族里数一数二的模样好,你以为裴家老爷子瞎啊,能看上你哥……”
“我也就随口说一说,不过确实……诶!我靠,看那边有个大帅哥!”
“哪里哪里?!”
其中一个女孩肩头撞了下身边的人,眼神黏在一个金发Alpha身上,他个子极高,站在矮他一个半头的老人旁边,更加明显。
金发被整齐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唇角牵着淡笑,温柔又疏离。
“这不是郁翎吗?”
“还真是他。”
“听说他休学去美州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原来他是郁家人啊,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特长生,之前我还去听过他唱歌呢。”
“别说了,他名声很臭,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到处和Omega纠缠不清,仗着长得好不知道勾搭过多少女孩,之前那个黎妮妮你们不记得了?她自杀不就是因为郁翎,当时在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黎妮妮指控他劈腿,甚至还为他堕胎什么的,诶呀,总之郁翎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当时为了息事宁人,校方不得不让郁翎休学了,说是需要进一步调查。”
“不知道有结果了吗,我感觉郁翎不太像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啊……”
“虽然之后这事不了了之,他走了,这事儿也就慢慢掀不起浪花了,听说他已经一年没在公众场合演出过,估计是在赎罪吧,毕竟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赎罪?可是真相是这样吗,真的只是像黎妮妮单方面所说的那样?那郁翎呢,他说什么了,有人看到他发声了吗?”
“……”
“……”
一个Omega低声喃喃道,几人瞬间沉默一瞬,皆微微顿了下,可转眼又恢复如常。
似乎还真的,没有见郁翎有过任何辩解,之后警方调查结果也出来,定性为自杀。
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郁翎身上,目光复杂。
面孔漂亮如天使,可真的做了如此恶劣的事吗。
无从得知。
也无人想知了。
……
裴建阳和裴芜英抵达外场时,已经接近后半场,正要切生辰蛋糕。
见裴家的车到时,众人不约而同放下手头上的事,翘首以盼。
贺毅更是从人群中起身上前迎接,礼数周全,全场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裴家百年望族,到裴建阳这一代,更是产业遍布五州,家族声名显赫,实打实的顶级豪门。
如今,裴建阳亲自到场,也就来到这场晚宴的**。
这种场合出席多了,裴芜英脸上挂着得体疏离的笑,纯黑色的无袖晚礼服,裹着清瘦的少女身躯,远远瞧上去,宛如划破夜色的利刃,锋芒毕露。
眉目精致,眼型细长,标准的丹凤眼,妆很淡,修饰这深邃的五官,英气十足,齐肩短发微卷,干净利落,气势很强,举止投足间全是上位者的睥睨之气,完全不输顶级Alpha的气场。
在场不少人是她的校友,自然知道她背后的家族,可很少能见到如此气场全开的裴芜英,和光荣榜上略微青涩英气的脸庞截然不同。
简单寒暄了会,贺毅拉着裴建阳的手来到人群中间,非要邀请他一块切,裴建阳混了多年生意场,自是明白他的意图。
推脱了下,没成功,就顺着他的意。
裴芜英站在裴建阳身侧,没什么情绪淡淡观望。
“喂,你怎么还迟到?”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清朗悦耳,语调漫不经心的,细细回味还有些别扭。
她没回头,眼皮都没动一下,称得上无动于衷。
贺靖淮原本含笑的唇角,慢慢扯平,连微俯身的姿势也重新站直。
眼睛定定盯着裴芜英的侧脸,仿佛要把她看穿。
不少人发出惊呼,来到了唱生日歌的环节,裴芜英稍稍往后退了些,没理贺靖淮,甚至觉得烦躁。
喧闹中,贺靖淮却觉得和裴芜英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沟壑越来越深,他主动打破这三个月来的微妙气氛,但似乎她毫不在意。
一次主动引发更大的尴尬。
裴芜英不经意抬眼,却意外撞入一双黑眸中,清澈干净。
郁翎?他怎么也在这儿。
黑色西服贴身,勾勒着他优越的比例,目光不受控的隔着人群,和他四目相视。
少年温柔又耀眼,璀璨的光影由上洒下,描摹着他的脸庞。
只见他勾了勾唇,朝她淡然一笑,没任何多余的动作。
“看谁呢?”
贺靖淮不死心,不以为然沉声道,这次几近乎贴上她的耳畔,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瞥见了郁翎,英俊的Alpha过于吸引眼球。
表情一顿。
他话音落,裴芜英蹙眉,下意识偏头躲开他的靠近,收回视线的同时,掩下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冷漠道。
“离我远点。”
她一字一句清晰道出,声音不大,但贺靖淮听清楚了。
笑容略微僵硬,收紧了下巴,冷哼了声直起身,退后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好冷的口吻。
那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他见过裴芜英用在别人身上的语气,如今居然轮到他了。
他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想到着,胸口仿佛被勒住一样,周围祝福声此起彼伏,甚至起哄着让贺毅致辞,可他却在死死盯着裴芜英耳后翘起的一缕卷发。
裴芜英发丝自带的微卷,从小,他就知道,是随她的母亲。
她七岁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发过于卷,想拉直,还是他偷偷拿他母亲的卷发棒,一点点替她拉直,之后被发现,两人都被家里人教训了一顿。
担心他把裴芜英的头皮烫伤。
再大一点,她把头发留长,显得没那么卷,栗色发丝中和她身上清冷感,给人淡淡的温和,像是清晨破晓的的光。
可现在,不知怎么的,这光离他越来越远,甚至已然由暖色调过渡到冷色调,愈发冰冷刺骨。
“三个多月,一百一十一天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怎么开口就是让我离你远点?裴芜英,你在跟我置什么气?”
贺靖淮僵着笑,轻轻摇头,不以为然直言。
“你到底想说什么?”
终于,裴芜英回头了,清凌凌的眼神透出一丝厌烦,**裸显露出来。
贺靖淮神色一僵,指节不自觉攥紧,浓重的窒息感挤压着胸腔。
是啊,他到底想说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眼神不敢去看她了。
只是想知道,裴芜英,你为什么生气?
你在介意什么?
他问不出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儿,他知道裴芜英知道他想问什么,从小到大的默契让他们几乎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
“你有脑子,但是不多。”
裴芜英挑剔扫视他,奚落地说。
“你不要脸我还要,懂了吗?”
未曾言说却直击贺靖淮自尊的问题,令他彻底破防,脸色难看至极。
所有的小心思被她轻描淡写道破,向来挺拔如松的身影似乎晃了下,摇摇欲坠,可离他最近的裴芜英瞥见,镇定自若错开他直直朝宴会后花园走去。
她根本无动于衷。
只留下失神的Alpha。
……
贺靖淮向来爱耍小聪明,裴芜英是知道的。
这是第一次,她直白的言语刺破他的遮羞布,也算是拒绝他的求和。
权衡利弊许久,与其把上位最大的助力锁定在贺家身上,她更想亲手扶持一个新的家族,一个足以抗衡贺家的。
她一路朝外走,巧妙躲过散开的人群,来到内场后的后花园,那里候着观光车,今晚,裴芜英有些不想应付里面那些攀权附势的嘴脸,提前和裴建阳打过招呼,致辞完直接离开。
可贺靖淮实在烦得很,她不想和他有什么纠缠,还是提前离场了。
出到室外,上了车。
春夜微凉,掺杂着丝丝寒意,她身上的礼服单薄,可也没有多余的衣服了。
这时,一阵淡淡的酒香信息素混着空气入鼻,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坐下了个人。
“又见面了,裴芜英。”
清冽干净的嗓音,带着温柔的笑意,清晰入耳。
裴芜英下意识望向他,触及郁翎那张脸时,微微一愣。
这时司机扭过头问两人是要去前门吗?
郁翎自然答道,对。
还随手把手里的披肩递到裴芜英面前,哑然一笑。
“这是新的,我猜你应该需要。”
望着眉眼柔和的Alpha,几秒后,裴芜英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披肩,慢悠悠披上。
一瞬间温暖包裹着她,彻底隔绝寒意。
“谢谢。”
“没事。”
郁翎敞着腿,没在意笑了笑。
很少,裴芜英能如此坦然接受一个人的善意,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善意都被明码标价,当作商品一般售卖。
可她看不透郁翎,就连他此时的动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郁家她查了,根本无心上流社会的争斗,一直处于可有可无的地位,也就养成了郁家人与世无争的性子。
身上总有股难以言喻的平和,像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喝下去既能补水也能回温,完全没有Alpha的一丝攻击性。
“你吃饭了吗?”
“没有。”
郁翎侧着脸看她,眸子清澈宛如一汪清泉,目光专注。
“上回说的馄饨,要去吃吗?”
“你是不是,之前认识我?”
裴芜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郁翎行为举止称得上太过于自然,明明这是第二次正式见到他真实面貌。
闻言,郁翎扯着唇,轻轻地嗯了声。
“什么时候?”
她追问着,眼睛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六年前。”
“在哪?”
“一时想不起来,你要真想知道,我再想想可以吗?”
郁翎稍稍垂眸看她,眼神平静无波,语气没有半分敷衍,认真解释着。
“嗯。”
“所以,要不要去?”
Alpha继续回到开始的问题,再一次发出邀请。
这次,裴芜英没再拒绝,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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