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宣布着假期的来临。
大家匆忙回到自己的教室收拾东西,等待着放学时间的到来。
我回到教室,正思考着带哪些书回去,突然耳边传来轻叩窗户的响声。
因为我的座位是临窗的,听的特别清晰,朝着窗外看去,看到了面带笑容的林逾。
我认真的看清了他的面容,还是以前那样,那么的清新温柔。
我连忙跑到教室外面,整个过程既激动又兴奋。
我来到他的身边,心跳脏就像是按压不住要跳出来一样,没想到他却递给我一块新买的橡皮说,“今天谢谢你了,为了让我用上橡皮,你把自己的掰坏了,理应还你个新的。”
我摇摇头刚想拒绝,却发现那块橡皮早已在我手里。
我刚抬起头,就看见他朝着我摆摆手离开,“我先走了,祝你假期愉快!”
等他走远后,我看着手中的那块橡皮,发起呆来。
它很普通,白色橡皮,蓝色外衣。但我此时却把它视为珍宝般,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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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暑假,我过得并不好受,只因高二开学就要分文理科,我想选择文科,却遭到了全家的反对。
我从他们口中听着文科的各种不好,诸如“就业形势”、“选择文科没有未来”之类的话。听到这些话后,我的心情如一团乱糟糟的毛线般糟糕。
当他们说出我选择文科就是对不起他们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时,我已经无力反抗了,打算开学之后就遵循他们的意愿选择理科。
可我对理科并不感兴趣,我的理科成绩也不太好。初中时,每当计算那些复杂的公式心烦意乱,转而去背诵政治历史时,我就觉得那就是我解放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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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暑假快随之结束,到商店去买学习用品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林逾。
一开始我没看见他,正在挑选笔记本的我被他叫了一遍名字,我刚开始以为是幻想,没想到抬起头却看到他那张温柔的脸庞。
“余雾眠?那么巧?”他说,“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连忙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叫林逾。”
他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还没等他问我,我慌张的回答他说,“考试结束后你往前传答题卡时我注意了一眼。”
他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他的回答,我有点难过。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在他的印象里,已经不记得我了,或许说我是他记忆中不值得存在的人。
原来那次绘画比赛只是我注意了到了他,他来画室的那七天,除了帮我改过一次画外,也没有什么交集,而我也不值得他记住我。
毕竟,在那时画室里的人,谁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他这样惊愕的表情,说明已经忘了帮我改画的事情。
也难怪,这几年我变了许多,初一见他时我还是短发,现在头发已经留长了很多,原来的平刘海变成了现在的法式八字。
许多人都说我的变化太大了,也不怪他认不出来。
我就这样欺骗着自己。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我开始找起了话题,偶然间想出的话脱口而出,“高二文理选科你准备选什么?”
他毫不犹豫坚定的回答说,“选文,我准备学美术艺考,我家里挺支持我的。”
这时我突然好羡慕他,能得到那么多的支持,可以追寻喜欢的东西,遵循自己的意愿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磕巴的问他,“假、假若……我是说假若要是没有人支持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他笑着回答说,“那就尽量选自己喜欢和感兴趣的。就算现在选不上,但人生有无数个机会啊,总会柳岸花明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嘟囔着说,“可是我害怕被现实给打败……”
“对于一个没有兴趣的东西,怎么能学好呢?当然,你也可以培养兴趣。”他说,“如果就算被现实打败了,那我也觉得那也很开心,我觉得我总归是要被现实打败的,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被打败呢?”
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他要被现实打败,于是安慰他说,“像你这样积极向上的人,永远不会被打败的,我相信你。”
他笑了,这一刻如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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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进了他的话,选择了文科,至此和家人冷战了许多天。我虽是脸上表现出不在意,但我还是有些愧疚感,那种愧疚感不知是怎么来的,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
每逢家里有人作客时,他们问起我的成绩时,总是叹着气说我不该选文科,希望我上大学时能选个他们那些看好的专业时,我的伤痛又随之而来。
但每当想起林逾对我说的话时,我又默默为自己打气,开始振作起来。
我会想,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要别人指指点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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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我虽然选择了文科,也进入了重点班,但我觉得和林逾的距离好像永远都是那么遥远。
我和他的成绩虽然都能排到文科前列,但我却和他不是一个班级,那些艺术生们被分部在另一个校区。我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像永远都跨不过去一样。
高中这几年来,我很少见过他。我本来在学习上面就不太聪明,为了拼命的学习,吃饭、上厕所我都要挤出时间,因为学业的繁忙,学习之外的事我很少关心。
可我还是很想念他。
唯一的那几次是高三时在餐厅,是我先看到的他,可是我却躲着他。因为我害怕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怕他不记得我。那时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在记忆里一点点把我给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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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这些年来,我很孤独,那种滋味并不好受,可我已经习惯了。
到了高三临近高考时,我生了一场大病,住了许久的院,浪费了许久的学习时间。我知道,我与别人的学习进度相差的越远越远了。
出院之后,我又在家里静养了许久,妈妈总是抱怨说,“怎么老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他们嫌我治病花的钱多,也把学习耽误了。
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对我很是亲切,亲切到那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这样。每个夜晚,愧疚感又油然而生起来,我心疼他们花的钱,指责着自己不该生病,把一切过错怪罪在自己头上。
但每当看到他们关心照顾我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多生病,让他们多关注我。
因为我受到的关爱实在太少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人心竟然会变得那么快。
我出院后与出院前受到的区别会此之大,回到家后,他们比以前更加厌烦了我。
当父亲说出“我什么也不算,是个累赘”的话时,我的自卑与愧疚感达到了顶峰。
这让我觉得活的很失败,不配来到这个世上。
我自暴自弃了好久,不肯去学校。
一段时间后,我认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开始慢慢振作了起来。
那块放在试卷上的橡皮是哄我学习的宝物。
而我的宝物终究也消失了。
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冲出房门来到妹妹面前,怒吼着质问她,“你把我那块橡皮放哪了?”
母亲听到了动静,连忙从房门里出来。
她顺势大哭起来,“我没有拿你的橡皮!”
母亲看了我一眼,“一块橡皮你在这大吼大叫的!想造反吗?”
“我姐姐连让我用一下都不让,现在丢了却还怪罪到我头上!”
我恶狠狠的盯着她,“别狡辩!就是你拿的!”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我耳边轰然响起。
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痛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父母的房间那里又传来凌冽的声音。
“家里怎么少了一千块钱!余雾眠,是不是你拿的!”父亲愤怒的盯着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不争气的眼泪大片的划过我的脸颊,我连忙否认,“不是我我拿的!”
父亲露出了凶兽般的眼神。
那个眼神好可怕,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我永远也不会忘掉。
“你就使劲作妖吧!学不去上!现在还学起了偷钱!既然钱没了你的药也别买了!”
我愣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瘫坐在地上。
耳边突然变得很安静,他们好像都走了。
模糊间,我好像听到了一句话:“橡皮在垃圾桶。”
家里的垃圾桶我都已经找过,脑袋里猛的闪过一个念头时,我连忙跑出房门,来到外面的公共垃圾桶里翻找了起来。
垃圾桶里的气味熏得我要吐出来,我努力的强忍了回去,手上的动作一下没停下来过。
翻找了许久的垃圾桶。
那块橡皮终究没有找到。
它肯定去了一个特别特别美好的地方,离开了这个懦弱又失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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