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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没记得我

他说他记住了我的名字,可终究还是没记住。

他的第一次出现,一下就锁住了我整个青春。

从此我没再喜欢过他人。

那个让我暗恋快七年之余的人,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我庆幸我们之间的缘分还不算太浅。

雨下的大了,越来越大了起来。

好像我被暴雨季淋湿的青春。

看着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我,准备在公交站牌下面躲会雨。

我手里虽拿着伞,不知为什么,还是在这里想等雨水小些再走。

一些不经意的瞬间,就酿成了我和他的再次相遇。

看着雨水滴在地面上,泛出晶亮的水光。此时正发呆的我,没注意到身边来了俩人。

站了许久,雨势还是未减,我却总觉得身旁传来有一道美好的目光,有点温柔。

我的心脏却在此刻开始不规律的快速的跳动起来。

当我不经意的朝身旁看去,不敢想看他的脸,而是观摩起了他的衣服。

仅凭熟悉的穿搭风格,我就认出了他。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还没看清他时,心跳却比我先认出了他。

浅色系外衬没有系上扣子,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黑色长裤,总是有一种清新少年的感觉。

他像是随身散发着光一样,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林逾,我才发觉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

明明是同一所学校,我们为什么会好久不见。

因为专业的不同,我们不是一个校区,但是我却从别人耳边听说过你。

我们之间隔着七公里的距离。

最想念你的时候,我每次都假装从你们校区的教学楼、宿舍楼前经过,去你们那里的食堂吃饭,却从来没有一次遇到过你。

大一的整个时间段,我都期待着你的出现,想象着我们之间的重逢,你还会记得我,向我打招呼吗?

可这一切终究没有实现。

后来听说你的画被别人高价收买走,你的名声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他们都叫你天才画家时,我才发觉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我在高考前没有去学校,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学习到经常胸闷喘不出气。因为生病我耽误了许多课程,考试时加上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发挥好。

在前方一片惘然的迷雾时,我选择遵循了自己的梦想。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当我报志愿时,我知道他是要考国内最好的美术大学的,于是我把这个志愿也偷偷加了进去。

那时候我正在和家长怄气,我知道他们不会让我去上美术学院的,也许是出了逆反心理再加上过于思念林逾,我瞒着他们,偷偷把这个学校加到了志愿里。

我没有想到,我却被它录取了。

我只是把这个志愿放到了我最喜欢的数字上面,没想到在它前面的志愿都会落榜。这个学校有个我喜欢的美术专业只招两个文化考生,没想到却选到了误打误撞的我。

可我却不是艺术生。

录取通知书到后,我的秘密也彻底瞒不住了。

在他们知道之后迎来的是她们犀利的目光,他们想让我退学去打工,和我讲大道理说学美术要用的钱多,学出来也没用之类的话语。

我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不吃不喝,加上病痛的折磨难受的晕倒时,他们总算对我变了态度。

当时我情绪也不稳定,他们担心我出什么事只能勉强同意我去上学。

可是整个暑假我进厂去了流水线,赚的钱当作生活费,学费是助学贷款,他们没资助过我多少。

整个大学我一边忙着兼职一边忙着参加学校里的各类活动,只为了能让自己吃饱饭和多加点学分好拿奖学金。

我时常在想,我真的好累啊,我的选择到底正不正确呢?

还有,林逾,我好想你。

可是如今许久未见的我们,似乎变了许多。

看着他许久未见的陌生又疏离眼神,我突然明白他并没有发现我。

但在他的旁边,站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温温柔柔,又大大方方的长相,看着与他很是相配。

“同学,你也在这里避雨吗?”

女生发现了我,突然开口说话,我内心惊了一下,接着调整好状态微笑着回答她说,“是啊,你们也是前方学校的吗?”

女生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林逾向我投来了目光。

我尴尬了起来,怕他认出我,连忙慌张的说道,“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认识的!”

林逾打量着我,眼睛却看不出任何表情,“是吗?我不认识你啊。”

我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心脏之间像是一瞬间迸发出来无数痛苦。

原来,你早已不记得我了。

我就像是一个笑话,偷偷暗恋了一个不记得我的人许多年。

可是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眼角有些湿润,我强忍着欢笑面对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逾这时开口说,“你叫什么名字啊?真是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忘记了。”

我表现的若不经意,内心却十分在意,于是强装镇定的说,“余雾眠。”

他笑着回答我说,“听着倒挺熟悉的。”

我连忙回答,“没关系,我们以前也只不过见了两面,想不起来很正常。”

说是只见了两面,其实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只是他印象里的、我觉得他还记得的两面。

一次是考试时,一次是文具店。

他眼底流露出些许懊悔之色,略有叹息的说,“都怪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

我刚想安慰她,还没开口,她旁边的女生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伞,疑惑的问我说,“雾眠同学,你是想等雨势小些再走吗?”

我点了点头。

她露出了惊喜之色,“那你的伞能让我们先用一下吗?我们只是回学校,我保证不会超过五分钟。”

林逾看着我说,“你放心,没过多久我会回来把伞还给你的。”

“没关系,我不急着用。”我把伞递给了她。

就这样,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陷入了沉思。

他们没走多久,我看到女生把伞递给了他,于是就变换成他来打伞。

他们之间的背影和互动,像是小说里的主角一般闪烁发着光。

可是在他的世界里,我永远都不会是主角。

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

可能我对他而言,只是他虚拟世界里一个毫无意义的Non-Player Character。

那么多年的暗恋,终于在此刻得到结果。

我想我已经满足了,至少高中成绩单上我和他的名字挨在一起过。

只是遗憾的是他还没为我撑过伞……

暗恋又会有什么结果呢?永远都不会窥见天光的。

我只祈求着自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到五分钟,雨水变小了,而我也从远处看到了他回来的身影。

没过多久,他就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右手撑着一把伞,把他左手里原本属于我的的雨伞递过来说,“真是谢谢你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伞,把它死死攥到手里。

他却勾着唇温柔的看向我说,“现在雨小了些,你可以回去了。”

我轻笑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走吗?”

“我想等雨再小些走。”

“好吧。”他思索了几秒,“那能加下你的微信吗?”

我来不及想为什么,就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加上了他的微信,可我此时却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加他微信,又后没和他一起走。

突然觉得自己好矛盾。

眼眶开始模糊起来,望着他的背影逐渐飘远。

此刻,雨过天晴。

大雨停歇,我想我的暗恋该结束了。

_

加上他好友后,他上面和我打了个招呼,我什么也没回,直到他说要请我吃饭时我却楞了好久。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抱着手机思考许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我豁出勇气,问他昨天那个女生是谁。为了不让他怀疑,我还顺便夸了一下那个女生的颜值。

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到了好一会儿,终于等来了他的消息。

林逾:【是在路上碰到的一个学姐,她帮助了我许多。】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窜出来一种莫名其妙的高兴感。

还没从喜悦中抽离出来,他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问我禁天晚上有没,他想请我吃个饭。

我思考了许久,心里想推脱但又不舍得,我知道他请我吃饭只是因为那天我借了伞,可我还是想再见见他。

我回了一个“好”之后,没再看手机。

我很高兴,又可以继续小心翼翼的喜欢他了。

_

晚自习结束后,他发给了我一个定位,是在学校附近的一所欧式风格的小餐厅。

我到了之后,发现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这里面很安静舒适,也许是我过于尴尬,身体有些许发抖,让我觉得冷意直窜。

他叫来了服务员,问我想吃什么。

我思索了几秒,有点无法定夺,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我以前最爱吃的番茄鲜虾意面。

他眼里冒着星光的看向我,“那么巧?我最喜欢吃番茄鲜虾意面了。”

我笑着懦懦的回答说,“是挺巧的。”

最终我们俩都点了相同的饭,饭上来时,我用叉子刚往嘴里送了一口就听见他说,“我记起你了,余雾眠。”

我记起你了。

这五个字就像晴天霹雳一般,深深烙在了我的心里,突然吓得一阵哆嗦。

我猛烈的觉得紧张了起来,想转移另一个话题,于是慌张的说,“听说最近你的画被别人高价收走了。”

他平静的回答说,“嗯。”

“挺厉害的,恭喜你一直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前进。”

“你也挺厉害,不是艺术生,却考上了我们艺术生所梦寐以求的学校。”

我不想聊这个话题,于是转移其它话题说说,“我很喜欢克劳德·莫奈的画,印象派的画风是我一直学不来的。”

他这时放下餐具,把手撑在右脸,偏头看着我,淡淡的回答说,“我也是。”

看着他的脸,我的心未惊,泛起了一大片涟漪。

稍微平静后,我问他,“你听说过“A”这个软件吗?”

“我小时候最喜欢玩了,记得当时有个小女孩扮成男生天天求着要拜我为师。”他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我,“你也玩过吗?”

我强忍着镇定,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我最初只是下载了,一直没点开玩,不过最后我听说下架了,倒挺可惜的。”

还没缓过来的我,又听见他说,“我想那时找我拜师的那个人,她现在应该是个很明媚的女孩子吧。”

我苦笑起来,眼角有些酸涩。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明媚。

其实我早已经把“他”当成你了,即使你不说。

他拿起叉子,“我们最先开始应该是在画室,记得我还帮你改画来着。”

我笑了,原来他记得啊。

这晚我和他聊了许多,却始终没透露我心中的秘密。

可是你知道吗?

我在初一那年参加比赛时我就记住你的名字了。

又或者说,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就已经记着你了。

后来我再也没能忘掉……

_

就这样我们许久一段时间没有聊天,也再也没有碰见过。

一次周末的上午,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来到图书馆学习,下午准备去兼职。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爱去二楼学习的我,此时却想去三楼看看。

还差一步阶梯就登上三楼的我,一个熟悉的脸庞突然涌入我的视线。

我开始慌张起来,不想让他看见我。

于是我后退了几步阶梯,往后看到有那么多人要上来时,我立马停下了脚步,开始鼓起勇气,轻声快速的走了过去。

走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

我坐到了角落里望着他,好在他没有发现我。

这里有一根柱子,我坐在它后面,他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我的。

要是林逾往这边看去,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在这里陪了他许久,学累了就偏一点头,然后偷偷看他。

那次导致我兼职差点迟到。

后来我发现一个规律,他去图书馆只去三楼,他总爱周六上午八点半来,然后坐在楼梯口右方的那个位置。

从来没有变过。

每当周六,我就会比他早到半个小时,然后在那里一边学习一边等待着他的到来。

于是我就这样默默陪了他好久。

终于有一天,我的偷看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带着包和水杯来到了我身边,笑着和我说,“那么巧,你也在三楼?”

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在陪他这里许久了。

我只是礼貌的点点头,他就坐到了我的对面。

看着他桌子上的水杯,我猛的一颤。

黑色杯身,上面贴着海盗王的贴画。

我还记着,大一的我第一次来图书馆,选择去了二楼,当时在我附近的桌子上也看到了这个水杯。

一模一样。

只是我在那里没待多久,那个桌子一直没有人。

原来他也去过二楼,只是那次没有遇到。

也许当时他只是临时有事,或是去了厕所。

我后悔了,是不是大一那年那次待的再久些,就能遇见他了。

那样我就能偷偷看他好久了。

只是从那次他发现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图书馆的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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