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五。
沈元照常和苏明钰并肩走进教室，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勾勒出细碎的光斑。
还没走到座位，就看见李子皓正双手合十，对着李文做出祈求的手势。
“求求你了，班长大人，女神！就让我去吧！我真的想去。”李子皓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可怜。
“为什么啊？我想邀请谁是我的自由。“李文头也不抬地整理着课本，
“那么多人都去了，多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我保证全程降低存在感，让你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那你不如别来了。”李文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
不一会儿，李子皓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怎么样？”沈元一边拿出英语书一边问道。
“没戏，油盐不进。”李子皓整个人瘫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那你就别去了呗。”沈元淡淡地说。
李子皓像是突然被刺激道一样
“你当然不担心了，苏明钰和你一起，哪个女生都会邀请你啊。”李子皓猛地坐直身子，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沈元淡淡瞟了他一眼。
“抱歉抱歉，我说错话了。”李子皓赶紧道歉，“我就是有点烦躁。”
早读结束的铃声适时响起，第一节课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走进教室，波浪卷发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淡淡的香水味。
课上了十分钟，沈元的桌上突然飞过来一个小纸团，被精心折成信封的样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给李文”。
沈元盯着那熟悉的笔迹，又望了望坐在第一排的李文，眼角微微抽动。
趁着英语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他迅速展开纸条扫了一眼，然后拿出蓝笔在下面潦草地写道：“疯了？”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下课再说！”
他假装摸耳朵，反手将纸条精准地扔到身后的桌子上。动作流畅自然，显然是经过多年练习的。
李子皓迫不及待地展开纸条，看到那行蓝字，不满地“啧”了一声。他不死心地又写了一张，不过这次没有传给沈元，而是准备传给右手边的人
他们坐在教室最左侧，紧挨着窗户。窗外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晃动的影子。李子皓看准老师转身的时机，迅速将纸条往右一扔——
不料窗外突然吹进一阵风，纸条偏离了预定轨道，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余光瞥见全程的沈元绝望地闭上双眼。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没救了。
李子皓睁大眼睛，趁老师不注意灰溜溜地弯腰捡回纸条。他的耳朵尖微微发红，显然有点尴尬。
“你别搞了行不行？”沈元压低声音警告。
“不行！Help me!”李子皓用气音回应。
见沈元不再理他，李子皓干脆拿着笔在沈元后背画画。沈元感到一阵痒意，只好将凳子往前挪了挪。木凳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两个人在底下暗地里较劲。
“哗啦——”
李子皓的笔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几支笔滚了出来，在安静教室里格外刺耳。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子皓！沈元！两个人站起来！”
“李子皓！沈元！两个人站起来！”英语老师眯起眼睛，她早就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小动作。
她走到他们身边，身上的香水味更加明显。“干什么呢？刚才我讲什么了？”
两个人低着头站着。
沈元其实知道答案，但在犹豫说出来会不会让老师更生气。就在他准备开口时，英语老师敏锐地发现了桌上的纸条。
“还传纸条？”她伸手要去拿。
说时迟那时快，李子皓以惊人的速度抢过纸条，猛地扔出窗外。纸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窗外的梧桐树叶间。
这个举动震惊了全班。后来李子皓自己形容这个行为是“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是他被“邀请”到教室后面听课，沈元不幸地被连坐。
看着苏明钰不时回头投来担忧的目光，沈元只能用口型做了个“没事”的表情。
下课铃响，英语老师准时宣布下课。
待老师走出教室，沈元和李子皓才慢吞吞地回到座位。
“怎么回事？”
和苏明钰同时来的还有李文。
沈元沉默不语，李子皓则不敢说话，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突然对鞋带的系法产生了浓厚兴趣。
“要不要出去买点喝的？”苏明钰拍拍沈元的肩膀。
沈元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
苏明钰很体贴地没有追问课上发生的事情，因为他知道沈元通常不会主动在课堂上捣乱，多半是李子皓的缘故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他柔软的发丝上跳跃。
“对了，明天早上我能去你家找你吗？”苏明钰突然问道。
沈元抬起头，有些疑惑。
“我们一起去李文家。”苏明钰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沈元点点头，心情莫名好转。“去买点橙汁喝。”他心情好的时候总是想喝点甜的。
最终，在李文无奈的默许下，李子皓还是如愿以偿地“被邀请”了。
星期六早上，沈元照常起床，换上一身浅灰色休闲装。面料柔软舒适，衬得他肩线更加挺拔。
他拿起手机，正好看到苏明钰发来的消息：“我出发了！”
抬头看钟，才八点，约定的集合时间是九点。不过他们可以边走边聊，沈元并不介意早点见到苏明钰。
“今天和明钰一起出去玩？”早餐时，沈母随口问道。
“嗯。”沈元简短地回答。低头喝着牛奶。玻璃杯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快速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估摸着苏明钰快到了，沈元来到玄关换鞋。
门铃准时响起，沈母开门，他穿了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衫，领子挺括，下身是修身的深蓝色长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明钰来了，沈元正好也要出发了。”
两人并肩下楼，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打车去？”
“嗯。”
沈元最近被烦恼所困，情绪不高。
两个人走出小区大门，拦下来一辆出租车，苏明钰见沈元如此，也安静下来。
来到李文家小区，电梯直达所在楼层。开门的是李文本人。
她今天将长发松松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显得随性又精致。
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套保养得当的复式公寓，虽然有些年代感但依旧典雅大方。近200平的空间确实宽敞，难怪能邀请这么多人。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来了几个人，不久后，李子皓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哈喽！”李子皓看见沈元他们，兴奋地挥手。
参加生日宴的基本都是同班同学，大家玩得很开心。李文父母在午餐时端出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众人一起为李文唱生日歌。
关掉灯拉掉窗帘的房间，只有生日蜡烛的荧光映照着李文的脸，她羞涩的笑着，然后闭上眼睛。
沈元他们在对面看着她许愿之后吹掉蜡烛，有女生上去问她许了什么愿，她只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元的错觉，李文好像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一眼。
“哎，不想就这么结束——”一个女生撒娇地趴在李文身上，声音拖得长长的。
“那我们出去再玩会儿？看个电影？”
“可是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吗？”
“不知道哎。”
最终决定去看电影，李文请客。下午有事先行离开了几个人，剩下不过六七人。
“你想去吗？”沈元问身边的苏明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侧脸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嗯。”苏明钰点点头。他还没玩够，主要是想多和沈元待一会儿，毕竟现在回家也是一个人。
七个人打了两辆车来到电影院。李文去买票，男生们则主动去买爆米花和饮料。
李子皓自然没有提前离开。“喝不喝可乐？”他在前面问道。
“我们俩一瓶吧。”沈元说。虽然是李文请客，但还是不要点太多。
入场后，沈元和苏明钰选择了最旁边的一排座位，苏明钰靠里，沈元靠过道。
但当原本应该坐在中间的李文坐在了苏明钰身边时，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电影自顾自地放映着，荧幕上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明明灭灭。
沈元的手机突然亮了，是李子皓的消息：“什么情况？”
沈回了一个“不知道”的表情包，随即放下手机。看来他猜得没错，李文许愿时看过来，是因为她的愿望里面有苏明钰。
转头看见故事的主角正拿着冰镇可乐大口喝着，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沈元不禁感到一丝无奈。
“喝慢点，等会要上厕所。”
闻言，苏明钰乖乖地放下杯子，还体贴地把饮料往沈元那边推了推。
冰凉的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发亮。
电影结束，众人鱼贯而出。
“所以他们最后活过来了吗？”苏明钰好奇地问，眼睛因为刚从黑暗中出来而微微眯起。
“不知道。”
“就是开放性结局啦。”李子皓插话，一边伸了个懒腰。
与男生们随意的聊天不同，女生们正围着李文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传话：“我们想去那边电玩城玩，你们去吗？”
于是几个人又转战电玩城。
说是电玩城，其实大家都围在抓娃娃机旁。李子皓依旧是最积极的那个，抢着抓了七八回，却一无所获。
“苏明钰，你去试试看吧。”突然被推到的苏明钰还有些茫然。
“苏明钰，你去试试看吧。”在一旁还在纠结电影结尾的他被推到了抓娃娃机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颜值加成，虽然他也总是差一点抓到，但周围更多的是鼓励的欢呼。
“就差一点！”
不知不觉间，李文被推到了苏明钰身边。她眨着眼睛看向苏明钰，姣好的妆容掩不住脸颊的红晕。
沈元在一边看着，说实话，他内心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焦急
沈元在一旁静静看着。说实话，他内心没有想象中那么焦急。不知是苏明钰的冷淡反应，还是他们多年友情给的自信，他觉得苏明钰这个时候还是他的——至少不可能是李文的。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走神。
“抓到了！”女生的欢呼盖过了苏明钰自己的声音。器发出欢快的音乐声，彩灯疯狂闪烁。
苏明钰弯腰取出玩偶，那是一个深蓝色的布偶猫挂件，毛绒绒的很是可爱。
“好厉害！”李文凑到苏明钰面前，脸上红晕更甚。
苏明钰显然也很高兴，眉眼弯弯地对李文说：“我还没抓到过呢。”
自己喜欢的人喜悦的笑脸撞进李文心里，让她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沈元！”
一声呼唤，眼前的人却突然向后跑去。
“你看，我第一次抓到。”苏明钰献宝似的把玩偶递给沈元。
沈元接过那个柔软的挂件，在手中把玩。玩偶的质感很好，绒毛柔软顺滑。
“嗯，好厉害。”
“我不信，我要再试试。”李子皓在一旁抱头哀嚎。
李文的心顿时动摇。她今天本想向苏明钰告白，也自信即使被拒绝也能体面接受。但仅仅是看到苏明钰毫不犹豫跑开的样子，她就感到难以承受。
她真的能告白吗？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纠结中度过，但分别的时刻终将到来。
商城门口
商城门口，女生们围住李文：“文文，加油啊，你肯定能行的！”说完便挥手告别。
现在门口只剩下沈元、李文，还有碍事的李子皓。苏明钰去上厕所了。
风微凉，吹动着李文的裙摆和发丝。
“怎么哪都有你？”沈元发出灵魂质问。
“什么意思啊？”
李子皓表示不服，说得他好像很多余一样，明明是他，作为班上和所有公共场合的热场小能手，才把今天的氛围维持的这么好，他很自豪。
“沈元，那个——”李文突然开口，“能不能等会让我和苏明钰说几句话，单独！”
沈元看着面前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的女孩，点了点头。
“对了——”李文还想说什么，但沈元回头时，她又不知如何开口。
沈远拉走李子皓：“送你回家。”
“送我什么？”
“你不是要回家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回家了？”
沈元不由分说地拉着李子皓渐行渐远，
李文低着头，在心里默默复习告白词。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视野中，抬头就看见苏明钰四处张望的脸。
沈元呢？"苏明钰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暮色渐浓的天空是深蓝色的，少年穿着浅蓝短袖衬衫和蓝色中裤，帅气的面容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李文终究没能抵抗内心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苏明钰，我喜欢你。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然后……"
想象中的欣喜、尴尬或嘲讽都没有出现，只有一张平静无波的脸。
苏明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又仿佛早已知道她会说这些。
——
沈元转了一圈，还买了瓶水，他慢慢踱回商城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滑落的水珠。
只剩下那个高挑的少年独自站在那里，不见女生的身影。
沈元松了口气
沈元松了口气，轻轻走到苏明钰身后拍了拍他。指尖传来衬衫布料的细腻触感。
“李文呢？”
"回去了。"苏明钰挠了挠头，发丝被弄得有些凌乱，"你去哪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买水？"沈元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两人并肩走在渐深的夜色中，不急着打车回家。城市的霓虹灯在他们身后闪烁，像一条绚丽的银河。
“她告白了？”沈元的声音很轻。
苏明钰点点头。
这种事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从最初的懵懂，到后来沈元和身边人的解释，他已经明白这是别人表达爱意的方式。
"我喜欢你。"苏明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那句话，像是在学习什么新词汇。他的声音清澈而平静，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嗯。"沈元的回应几乎听不见。
"但她没说完就走了。"苏明钰转过头，眼睛里带着真实的困惑。
"因为她害怕了吧。"沈元低头看着路面。
人行道的地砖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晚风轻柔地拂过，带来夏夜特有的温热气息。
“那你喜欢我吗？”
沈元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上苏明钰的眼睛。那里面有探究，有期待，却没有他最想要的东西。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几乎融入夜色，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温柔：
"嗯，我喜欢你。"
三个字在夜风中轻轻飘散，带着未说尽的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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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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