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区的山道上,一辆黑色轿车正在雨夜里行驶。四人刚从吵闹地织田家离开。
家入硝子坐在副驾,忽然开口:“所以,老师。当初为什么没留在港口黑手党?听着可比当老师酷多了。”
她问得随意,像闲聊,但后视镜里,后座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竖起了耳朵。
一花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语气平淡:“员工福利太差。”
“嗯?”硝子挑眉。
“加班多,假期少。”一花的声音混在雨声里,“上司热衷搞事情,同事喜欢拆楼。”
五条悟撇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一花会心笑了一下。
“异能力特务科,听起来很稳定。”夏油杰温和地追问,“为什么也没待下去?”
“稳定是稳定,”一花瞥了眼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横滨灯火,“就是规矩太多,写报告要用敬语,打架要先写申请。”
“而且,种田长官的秃头看久了,会对未来产生焦虑。”
硝子终于从手机上抬起头,嘴角微扬:“这就是你选择来教三个……呃,‘潜力无限’的学生的原因?”
“差不多吧。”一花笑了,那笑容在夜色里模糊不清,“高专的氛围不错,除了有三个问题儿童需要特别关注外。”
空气安静了一秒。
“……说谁呢?”五条悟把零食袋捏得咔咔响。
“你说呢。”一花轻飘飘地回怼。
“教三个咒术师学生?”夏油杰若有所思,“这听起来不像轻松活。”
“是麻烦点。”一花把车停在停车场,熄火,转头看向后座,“但你们比□□和政府里那些心思九曲十八弯的大人加起来都顺眼。”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刚才我们,是不是被当成小孩耍了?”五条悟问。
“不是小孩。”夏油杰纠正,“是问题儿童。”
“……更过分了好吗!”
一花推开车门,雨夜的冷风灌进来:“下车吧。记住,今晚听到的,出去不要乱说。”
“不然呢?”硝子跟着下车,故意拖长尾音,“要灭口吗?
“不至于。”一花耸耸肩,“顶多文化课给你们加倍,每周写三千字读后感,《理想国》起步。”
“……”三人同时闭嘴。
“开玩笑的。”她回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走吧,回去泡个热水澡,明天还有体术课。”
三个人站在车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的方向。
夏油杰忽然道,“你们信她说的那些理由吗?”
“不信。”硝子答得干脆,“但也没必要追问了。”
“为什么?”
“因为——”硝子抬头看向被结界隔绝的雨夜,“她从□□和特务科手里抢下五个孩子,把他们安置在阳光下。这理由,比任何解释都有说服力。”
……
深夜,一花把自己关在房间,桌上摊满了资料。高层与“窗”派出的任务记录、盘星教的资金流向、诅咒师黑市的交易清单。
最上面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正是游轮甲板上,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影。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九十九」。
她接起,开了免提,继续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任务地点。
“哟,人民教师,下班没?”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大大咧咧地传过来,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我这儿刚祓除完一个特级,正开着庆功宴呢!”
一花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恭喜你,但不要把帐单寄给我。”
“小气鬼,”九十九哈哈大笑,随即压低声音,“说正事,弥生醒了。”
一花的笔顿在纸面上,墨点洇开:“状态?”
“吵着要小夜,把观测室的墙都捶裂了。”九十九啧了一声,“果然你的推测是正确的。实验体的情感记忆没被完全抹除,当时嵌入的术式装置链接还在。”
“嗯。”一花把地图推到一边,露出下面一份更厚的资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术式解读:“刚好查到关键线索。”
“什么线索?”
“金色面具。”一花用红笔圈住照片里的人影,“三次大型诅咒事件,现场都有他的痕迹。但问题不在他本身,而在他留下的痕迹。”
“痕迹?”
“他故意在现场留下宿傩手指的残秽。”一花的声音冷下去,“他在收集手指,但速度太慢,所以用这种方式引诱其他诅咒师去抢,自己再螳螂捕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等等,你——”九十九的声音严肃起来,“你该不会是想用宿傩的手指……”
“把他钓出来。”一花声音冷下去,“轮船事件后,那个戴金色面具的老鼠藏得太深。我必须用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
九十九瞬间明白了:“你要用自己当饵。”
“不。一花纠正,她拉开抽屉,盒子里躺着一根干瘪的手指,上面盘踞着令人作呕的诅咒气息,“我刚好有一根真的。森鸥外给的谢礼。”
“你疯了。”九十九的声音沉下去,“那玩意儿是特级咒物,你带着它在高专乱晃?”
“所以我打算在五条悟生日前处理掉。”一花盖上盒子,眼神落在墙上的日历上,七号被红笔圈了起来。
电话挂断。她看着桌上两个盒子,左边是森鸥外送来的宝石,右边是诅咒之王的断指。
灯光下,两者同样沉默,同样危险。
手机再次震动,是「窗」的紧急任务。她扫了眼定位,瞳孔骤缩——神奈川的废弃度假村,正是照片上金色面具最后出现的地方。
更糟的是,任务优先级被标为【一级】,执行人名单里,第一个就是五条悟。
她盯着照片里那张金色面具,眼神渐渐冷了。
她拿起手机,给硝子发了条讯息:“礼物转交。任务紧急。”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知道自己做了个选择。
……
十二月七号,这天刚好是大雪。
高专食堂被家入硝子强行征用了一角,挂上了违和的彩色气球。夏油杰从厨房端出蛋糕,草莓蛋糕,五条悟最喜欢的甜腻口味,上面插着16根蜡烛,每一根都摆得笔直。
歌姬和冥冥送来的寿司摆盘精致得不像话。硝子用刀叉戳了戳,怀疑那是高级便利店买来的,但没戳破。
“所以主角人呢?”硝子支着下巴,瞥了眼墙上的钟。距离五条悟惯例的午睡时间结束还有十分钟,但那个本该准时踩点出现的一花,已经失联整整两天。
“不会忘了吧?”硝子嘟囔着。
“不会。”夏油杰把蛋糕放在桌子正中央,声音很轻,“正因为记得,才会提前准备那种东西。”
他指的是桌上那个巴掌大的丝绒盒,放在礼物堆最上方,压着一张纸条。硝子凑过去看,纸条被折叠的正正方方,一点看不见里面的内容。
“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硝子吐槽,“该不会又是从黑市淘来的奇怪咒具吧?”
食堂门被推开。五条悟带着一身午后的阳光走进来,墨镜推在额头上,睡乱的银发翘着几缕:“所以说,我的生日会居然要在食堂开?你们这群人到底有没有诚意——”
他话没说完,硝子把丝绒盒抛了过去。盒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五条悟随手接住。
“生日礼物。”她打了个哈欠,“一花老师让我转交的。”
五条悟愣了一下,难得有些迟疑。
他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枚被简单固定在衬布上的宝石。
那是一枚帕拉伊巴碧玺,澄净的蓝色中泛着电光般的霓虹绿,像把一片海洋封存在了宝石里。
下面压着张纸条,字迹潦草:
「这石头跟你同年出生,颜色也挺像。但我觉得,这宝石反而成了赝品,你的那双眼睛才是真迹。」
五条悟握着那枚宝石,好奇地像猫一样翻来覆去的看。惹得夏油杰凑过来看了一眼,评价道:“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夏油杰又瞥见盒子底部有行烫金小字,念了出来:“帕拉伊巴碧玺,1989年产。”
1989年。五条悟出生的年份。
食堂里突然安静。连平时最闹腾的歌姬都识相地闭了嘴。
“据说是,龙头战争中某个收藏家的宝物。”硝子用手机搜索,然后做了补充,“她从森鸥外那里敲来的,当是□□欠她的精神损失费。”
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电光般的蓝绿色,像极了六眼在术式发动时的色泽。五条悟难得愣住,捏着那颗冰凉的石头,连一贯的戏谑都忘了。
“她人呢?”五条悟问,声音有点哑。
“出任务了。”硝子说,“走得很急,只留个讯息。说会在你吃蛋糕前赶回来。”
“嘁。”五条悟把宝石揣进兜里,还顺手戴上墨镜,“谁稀罕。”所以没人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波动。
当天晚上,回宿舍后五条悟直接把它扔进了抽屉,连着三天没睡好。六眼能看清术式的流向,能解构诅咒的构成,却看不透那个女人说这话时是什么意思。这让他心烦意乱,像被一道无解的题目缠住了。
他宁愿她像敲他脑袋时那样直白,也好过这种……这种让人浑身不对劲的肯定。
=
距离高专三百公里的神奈川,度假村废墟在雪中寂静如墓地。
一花站在血泊中,刀刃上的血还是热的。目标“金色面具”倒在她面前,面具碎裂,露出一张苍白的中年男人的脸。
情报显示这人是最近一系列诅咒事件的幕后黑手,一个藏得很深的诅咒师。
任务完成得毫无波澜。
太顺利了,顺利得像在走过场。
而且这人的脸太普通了,普通到……不像诅咒师。他身上没有咒力残秽,没有术式痕迹,甚至连反抗都显得很笨拙——那种笨拙不是因为实力差距,而是因为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一花蹲下身,开始搜尸。没有咒具,没有术式媒介,只在男人内袋里翻出了一张被血浸透的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人。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背面写着:【给小夜的爸爸,生日快乐!】
一花的手开始发抖。她认识那个笔迹,认识那个女人的脸——弥生,零号实验体,九十九负责观测的那个女人。而这个男人,正是弥生消失了三年的丈夫。
“该死的……”一花把照片攥成一团,指节发白。
她犯了两个致命错误。
一,她杀的是小夜的父亲,弥生的丈夫,一个她曾亲口承诺要帮忙寻找的普通人。
二,金色面具只是一个诱饵,一个将她引向错误目标的陷阱。真正的幕后黑手,利用了她急于揪出对方的心理。
更糟糕的是,一股熟悉而强大的咒力,正以惊人的速度从远处逼近。
她转身欲走,却被无形的“帐”拦住了去路。
五条悟从阴影里走出来,墨镜下的六眼冷冷地扫过现场,最后定格在她身上,以及她脚边那具已无声息的尸体。
一花僵在原地。
那张被血浸透的照片烫得她指尖发麻,而比这更灼人的,是少年眼中翻涌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像雪原下暗涌的冰河,无声无息地将她冻结。
让人感到讽刺的是,五条悟那双曾让她觉得“干净”的眼睛,现在成了审判她的镜子。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发展。
帕拉伊巴碧玺,超级漂亮的宝石,感兴趣可以搜搜看。在1989年,一支宝石勘探团队意外发现了一种碧玺,它拥有鲜艳的土耳其蓝色。这种宝石的蓝绿色鲜艳夺目,闪烁着霓虹般的光芒,如同电光石火般耀眼,迅速在当时的宝石界引起了广泛关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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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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