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声越来越近，像无数细碎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还夹杂着泥块摩擦的钝响。榕窑紧紧攥着衣角，眼角余光瞥见窗纸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小黑影——是那些歪脸的泥娃娃，正一个个贴在窗沿上，拖着灰影往屋里看。
“别抬头。”林殁欢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他不知何时挪到了门后，手里握着块从墙角捡的土坯，“它们在试探，谁先露怯，谁的影子就容易被盯上。”
亓官霁缩在草堆旁，偷偷往门口瞥了眼——门缝里能看见泥娃娃们排成队，最前面那个断了胳膊的，正用歪歪的脸“顶”着门板，灰影顺着门缝往里渗，像细蛇似的游向刘念的脚边。
刘念浑身一僵，想起白天那碗变浑的水，咬着牙没动。她刻意不去想“灰影在爬”，只盯着地上的草茎默念：“是风刮的土，是风刮的土……”那灰影游到她脚前，突然顿了顿，像被什么挡住似的，慢慢缩了回去。
窗外的泥娃娃们似乎没了耐心，开始用脑袋撞窗户，“咚咚”的闷响此起彼伏。小孩缩在榕窑怀里，捂着耳朵发抖，却突然小声说：“它们在找……找那个木牌。”
林殁欢指尖一顿：“木牌？”
“娘说过，木牌是‘影主’，有它在，影子就不会乱跑。”小孩声音发颤，“刚才祠堂里的东西叫我偷木牌，我没偷……它们是不是来抢的？”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最前面的窗户被撞破了，碎木片混着泥块飞进来，一个泥娃娃摔在地上，歪脸对着林殁欢的方向，灰影猛地伸长，直扑他胸口——那里揣着木牌。
“动手。”林殁欢低喝一声，扬手将土坯砸过去。土坯正中泥娃娃的脸，那玩意儿“噗”地瘫成烂泥，灰影失去依托，像缕青烟似的飘向窗外。
金子煜反应最快，抄起旁边的柴刀就往窗沿砍，刚碰到一个泥娃娃，那东西就缩了回去，灰影却沾在刀背上，慢慢往刀柄爬。他赶紧扔了刀，骂了句：“这破玩意儿还会缠人！”
亓官霁拉着夏汐躲在桌下，见一个泥娃娃从门槛缝钻进来，赶紧用脚踩住。她没敢想“踩的是泥娃娃”，只当踩了块烂泥，那东西在她脚下挣扎了两下，竟真的软塌塌成了一摊泥，灰影急急忙忙往屋外跑。
“有用！”夏汐低声喊，“别把它们当‘东西’，就当是普通的泥块！”
众人立刻照做——榕窑用布包着泥娃娃往屋外扔，刘念用扫帚扫，连那小孩都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砸，嘴里嘟囔：“是泥巴，是泥巴……”
屋外的“沙沙”声渐渐弱了，泥娃娃们像怕了似的，拖着灰影往后退，慢慢消失在巷口的黑暗里。直到再没动静，林殁欢才走到窗边，看着地上的烂泥哼了声：“果然是靠‘相信’活着的假货。”
刘念蹲下来，戳了戳地上的泥块，发现里面混着些灰扑扑的絮状物，像晒干的影子：“这些灰影……好像变弱了。”
“它们靠偷来的影子撑着，我们怀疑它们是假的，影子就会自己想跑。”林殁欢摸出怀里的木牌，借着月光看——牌上的“影”字竟亮了点，“木牌在吸引影子，明天日出挖泥，它能帮我们把影子聚起来。”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时，众人就往祠堂那边去。果然如林殁欢说的，原本该立着祠堂的地方，只有一堵光秃秃的墙，墙上的符号泛着淡青光，嵌着的灰影在晨光里轻轻动了动。
小孩指着墙根：“就在这儿埋的……”
林殁欢没让用工具，只让众人用手挖——他怕工具碰到影子伤了它们。泥土很松，挖了没两下，就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是昨晚看见的灰影，正裹在泥里发抖。
“想着‘它们是要回家的影子’。”林殁欢一边挖一边说，“信它们能回去，它们就敢出来。”
众人照做，指尖碰到灰影时，只觉得凉丝丝的，像碰了片晨雾。那些灰影果然不再躲，顺着指尖慢慢往上爬，聚到木牌周围，像一群归巢的小雀。
太阳慢慢爬上山头，第一缕金光落在木牌上，灰影们突然亮了起来，化作一道道细线，往村子各处飞——有的飞向巷口那个没影子的小孩，有的飞向编竹筐的村民，还有一道最细的，绕着那捏泥娃娃的小孩转了两圈，轻轻落在他脚边。
小孩低头一看，脚边映出个小小的影子，跟他自己一模一样。他愣了愣，突然哭了，却笑着喊：“娘！我的影子回来了！你是不是也……”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土坯房门口，站着个穿粗布褂子的女人，眉眼跟小孩很像，正笑着朝他招手。女人脚下的影子淡淡的，却真实地映在地上。
“副本提示：「走失的影子」已全部归位，任务完成。”
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时，林殁欢抬头看了眼那对母子，又瞥了眼墙上渐渐消失的符号。阳光越来越亮，村子里的土坯房、牵牛花、村民都在晨光里慢慢变得透明，像一场终于醒了的梦。
“走了。”
林殁欢的私人空间内，几人一起回到了别墅里。
亓官霁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好像把这当自己家了一样。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才说：“这副本蛮简单的嘛，我能打十个！”
林殁欢一脸无语，金子煜在和夏汐复盘副本，刘念在和榕窑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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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殁欢敲敲桌子，众人安静下来了。他看了眼腕表道：“睡觉吧，十点半了。明天还要回去上学。”他转身就向卧室走，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卧室自己选，别和我选一间就行。”
林殁欢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亓官霁就“噗嗤”笑出声，一脚蹬开椅子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上学？亏他说得出口，刚从副本里爬出来，还有心思惦记上课。”他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冲其他人挤挤眼，“不过话说回来，这别墅倒是比宿舍舒服多了，我先去瞅瞅我的202长啥样。”说着，一阵风似的溜了。
金子煜正和夏汐讨论着副本里灰影的特性，闻言抬头看了眼亓官霁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他倒是精力旺盛。”夏汐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眼底还残留着几分副本里的紧张，“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多亏了林殁欢反应快，还有那个小孩提醒木牌的事。”
另一边，榕窑正帮刘念拂去衣角沾着的泥土，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刚才在屋里，你脚边的灰影突然退回去，是不是因为……”她话没说完，刘念就红着脸打断：“是我娘给我的平安绳，她说戴着能挡灾，没想到真有用。”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根磨得发亮的红绳，嘴角弯起甜甜的弧度。
夜色渐深，别墅里渐渐安静下来。202房间里，亓官霁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趴在窗边，看着院里的月光发呆。他想起副本里那个没影子的小孩哭着喊娘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发堵，嘀咕道：“下次副本要是再碰到这种事，老子肯定跑得更快……”话虽如此，嘴角却悄悄软了下来。
203房间的灯还亮着，金子煜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把副本里的符号、泥娃娃的特性、木牌的作用一一记下来，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灰影怕‘不信’，却信‘归巢’……”他喃喃自语，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这背后的规则，或许和人的意念有关。”
204房间里，夏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手里攥着一片从副本带出来的、混着灰絮的泥土。她想起那些灰影顺着指尖爬向木牌的样子，像找到了家的小兽，心里忽然暖暖的。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投下她的影子，她盯着影子看了好一会儿，轻轻笑了。
205房间里，刘念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榕窑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她想起刚才在祠堂挖泥时，指尖碰到的凉丝丝的触感，又想起最后那些灰影化作细线飞散的样子，轻声叹了口气：“还好，都回去了。”
走廊尽头的主卧里，林殁欢靠在床头，手里捏着那枚木牌。牌上的“影”字已经恢复了暗沉，却仿佛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他想起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村子里那些渐渐透明的景象，眉头微蹙。“只是‘走失的影子’吗？”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木牌上轻轻敲击着，“祠堂墙上的符号，还有那些泥娃娃的来源……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月光穿过树叶，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谁在悄悄眨眼睛。别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缕极淡的灰影顺着门缝溜了进来，在地板上打了个转，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叫醒了林殁欢。他推开房门时，正撞见亓官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202跑出来，差点撞个满怀。“哟，学霸醒了？”亓官霁打了个哈欠，“早饭呢？这别墅该不会连吃的都没有吧？”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夏汐的声音：“厨房有面包和牛奶，我热好了。”
众人陆续下楼，坐在餐桌旁吃着简单的早餐。亓官霁狼吞虎咽地塞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吃完赶紧回学校，不然点名要迟到了——虽然我不在乎，但总不能让学霸扣学分吧？”
林殁欢白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瞬间皱起。
“怎么了？”刘念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
林殁欢挂了电话，脸色沉得像要下雨：“班主任的电话，说我们班……有人失踪了。”
房间分配：
亓官霁单独，靠林殁欢旁边202；金子煜单独，靠亓官霁旁边203；夏汐单独，靠金子煜旁边204；刘念榕窑一间，住20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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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和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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