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2的四分之一岁生日比D 的来的晚一些。D 不用猜就知道她想要一颗更大更亮的科埃迪埃石。他多希望哪里突然冒出一个命名权，哪怕那颗不是他吹嘘的那样大！
最终在M2的生日宴会上，他送了她一个月球矿石标本，是他家族的财产。
透明盒子外面有一句赠言：通过月亮，可以抵达古老的梦境。
“试试吧，透过矿石看到了什么？”
M2把标本举到眼前看了一眼。
“什么也……看不到。”
“你可以……看到沐浴在月亮光芒下的古代夜晚；哦！矿石折射出的璀璨光彩如同古人瑰丽的梦境……”
“我已经四分之一岁了，用不着讲的跟玩具说明书似的。”
“这是在代表古代人类的浪漫。”
“我对古代的东西没那么感兴趣——你知道的！”
“你真该读点古语的书。”
“算了吧！你既然那么喜欢，干脆住到你祖先坟里面去好了！”
D 被她气的没话讲。M2的朋友围了过来，D 趁此机会走开了。
等他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准备室里，正在喝预备给客人们的酒。 “明梦不喜欢我的礼物，这没什么。”D 自言自语到，“她也许只是嫉妒我和曾曾祖母的亲切交流。我不该给她看那些照片——她年轻的时候真的很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美。”
“对，明梦不算什么。过她该死的生日去吧。”
可他心里并不真的那么无所谓。他晃悠悠的走到大饼块跟前的时候——那是宴会的最后一道菜，仔细读了饼上面裱花的字，有“美梦成真的四分之一年过去了，祝福你更加美貌伶俐而惹人喜爱”云云。
D 突然来了兴致，把裱花改了改，变成了：“令人惭愧的四分之一年过去了，祝福你更加小心眼坏脾气和讨人厌。”
等到宾客们与M2分享最后的一道菜，同声朗读到那一句时，M2原本自豪欣慰的脸刷的阴下来，D 控制不住的打着酒嗝笑个不停。结果可想而知了。
既然已经搞砸了M2的生日宴会，D 更不想在她气头上在她眼前跳来跳去。他有个更好的去处——去祖父所在的地方，去找那艘传奇的飞船。他所在的聚居区与暗面相隔半个星球，需要借用W先生的飞行器；如果D 此行成功，这将是他最远的一次旅程。
D 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不去跟M2告别。等自己学会了驾驶飞船，或者找到了祖先的宝物，再理直气壮的回来告诉她。
即使是成熟的驾驶者也很难知道漫漫黑夜会酝酿出什么。飞行器在跨越暗面边境的时候遇到了雪暴。远处的星星一点一点熄灭了，飞行器开始提示异常，D 不得不选择迫降。着陆的时候起降架受了损。“还不是最糟的。至少旋流暂时不会回来了。”D 想让自己显得很轻松。
每隔两、三个科星年，星球表面就会席卷一次旋流，夹带着雪暴，科星人称其为“冥王的盛怒”。它产生在巨大行星阴影中的暗面山谷，由一个小小的气旋，经过漫长的时间越来越壮大，终于在引力和温度的作用下咆哮着进行横冲直撞的掠夺，绕地表一周后回到山谷盘桓。
D 誓不回头。他盲目乐观的认为自己离目的地不远了。他拿上必要的装备，弃机而行。
D 想从面前这桀骜的大地，寻找一条通往暗面聚居地的路。然而没有那么一条路，整个荒原就是唯一的路。
“最糟的是，M2没法和我在一起看眼前的美景。”
暗面山谷中的旋流不总是热闹。盛怒过后是长时间的衰弱——“冥王的沉睡”，气旋浓缩成雪云笼罩在上方，就像他们最终翻了个身决定躺下来；暗面回归死亡一般的荒凉与黑夜。而相对的，昏聩的人类被唤醒了；每次“盛怒”后，人类都在百废待兴中寻找到了新的自我。实话说，科星对待人类这支外来种族已经足够仁慈，落魄的人类小分队未惨死于荒蛮与时疫，也未被绑架成为外星人的额外甜点。D 想起那个经典的老笑话：一个人类初到某星球，见到外星人正在准备做饭，这个人不太确定，他们是准备邀请自己共进晚餐呢，还是邀请自己成为他们的晚餐？
除去偶尔爆发的“盛怒”，科星的环境算不上可拍狰狞。应知道，目前可知星球中更加变化无常难以适应的情况有之，兼具恶劣环境与外星生物的亦有之。有名的或耳度阿星就是一例。
他不确定能否顺利找到祖父。但他确信宝藏就在那儿。他想象全宇宙的宝藏就缩聚于星际海洋里的某一枚灰尘，而这枚灰尘恰好落在了科星暗面的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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