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的蓝光褪去时，沈砚和顾宁之双双摔在冰冷的铁轨上。碎石子嵌进掌心，顾宁之疼得龇牙，刚要撑着起身，就被沈砚一把按住肩膀。
“别动。”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前方——铁轨在黑暗里延伸出几十米后，突然断裂，断裂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只有几缕猩红雾气在深渊里飘着，像凝固的血。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断裂的铁轨边缘，散落着十几具半腐蚀的尸体，有的只剩半截躯干，有的头骨裂开，眼窝里爬着细小的蚀骨虫幼虫。
顾宁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后背瞬间冒起冷汗：“这是……列车爆炸后的残骸？我们不是已经进传送门了吗？怎么还在这鬼地方？”
沈砚没说话，指尖摸了摸铁轨上的锈迹——锈层下的金属还带着余温，显然列车爆炸就在不久前。他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和他之前找到的怀表同款的金属表，表盖敞开，表盘上的暗红纹路已经褪色，指针停在三点零七分。
“三点零七分。”沈砚低声重复，抬头看向远处的黑暗，“我们摧毁虫后是两点五十五分，传送门开启用了三分钟，按道理应该已经离开猩红列车副本了，可现在……”
“可现在时间只过了九分钟，我们还在铁轨上。”顾宁之接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副本是不是有两层？我们之前摧毁的虫后，只是第一层的陷阱？”
话音未落，深渊里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断裂的铁轨下方，竟有一节破损的车厢正缓缓升起——车厢的铁皮被炸开了大半，露出里面扭曲的金属架，车厢壁上的暗红纹路还在微弱闪烁，像是濒死之人的心跳。更诡异的是，车厢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穿着和之前那个列车员同款的制服，却背对着他们，手里拎着一个生锈的铁皮桶。
“又是鬼魂？”顾宁之握紧了空包弹配枪，指节泛白。
沈砚摇头，目光落在那人影的脚上——这次的人影有影子，脚尖沾着铁轨的锈屑，不是飘在半空。他慢慢站起身，匕首横在身前：“是人是鬼，过去看看就知道。”
两人沿着铁轨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离车厢还有十米时，那人影突然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左脸的疤痕从额头延伸到下巴，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浑浊不堪，却死死盯着沈砚手里的匕首。
“那把刀……”人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是从车头拿的？”
沈砚没回答，反问：“你是谁？这节车厢是什么地方？”
人影冷笑一声，拎着铁皮桶往前走了两步。桶里的东西晃了晃，传出液体撞击桶壁的声音：“我是这列火车的司机，三年前，这列火车带着三十七个乘客，一头撞进了维度裂缝，除了我，所有人都成了蚀骨虫的食物。”
顾宁之皱眉：“三年前？可我们进来的时候，机械音说这是‘猩红列车’副本，不是真实的火车事故。”
“副本？”司机突然激动起来，铁皮桶重重砸在铁轨上，溅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你们以为这是游戏？那些蚀骨虫，是维度裂缝里的怪物！它们靠吞噬活人的灵魂繁殖，你们摧毁的虫后，只是它们的幼体！真正的母体，藏在列车的残核里！”
“列车残核？”沈砚抓住关键词，“在哪里？”
司机指了指身后的破损车厢：“就在里面。可你们别想摧毁它，当年我试过，用炸药炸，用火烧，都没用。它会吸收周围的能量，包括人的灵魂，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些尸体，都是想摧毁它的人，最后都成了它的养料。”
顾宁之盯着车厢，突然发现车厢壁的纹路里，似乎有微弱的光点在流动，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看向沈砚，“机械音没再提示，也没有传送门，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沈砚没说话，走到铁皮桶边，蹲下身闻了闻桶里的液体——有淡淡的煤油味，还夹杂着一丝腐臭。“这是你用来对付蚀骨虫的？”
司机点头：“这是我用乘客的行李提炼的燃料，能暂时驱赶蚀骨虫，但对母体没用。”
沈砚站起身，目光扫过断裂的铁轨，突然注意到铁轨下方的深渊里，有微弱的红光在闪烁，像是某种能量源。“你说母体靠吸收能量存活，那如果切断它的能量来源呢？”
司机愣了愣：“切断能量来源？怎么切？它的能量来自维度裂缝，只要裂缝还在，它就能源源不断地吸收能量。”
“那我们就找到裂缝的入口，把它封了。”沈砚的语气异常坚定，转头看向顾宁之，“你刚才在传送门里，有没有注意到蓝光的来源？”
顾宁之回想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我好像看到蓝光是从深渊底部传来的！当时以为是传送门的光，现在想来，可能就是维度裂缝！”
司机脸色骤变：“你们疯了？深渊底部全是蚀骨虫的幼虫，还有母体的触手，下去就是死！”
“不下去，也是死。”沈砚拔出匕首，刃身的暗红光泽在黑暗里格外显眼，“机械音没提示，说明我们还没完成副本的真正任务，只有摧毁母体，找到裂缝入口，才能真正离开这里。”
顾宁之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配枪——虽然没有实弹，但他还是想试试。“好，我跟你一起去。不过这次，你得听我的安排，毕竟我比你熟悉黑暗环境。”
沈砚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可以。”
司机看着两人，突然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生锈的扳手：“这是我当年用来修火车的，虽然没用，但至少能当个武器。你们要下去，得先过了车厢里的幼虫关，它们比外面的蚀骨虫更厉害，能钻进人的皮肤里。”
沈砚接过扳手，递给顾宁之：“你用这个，我用匕首。我们速战速决，尽量别被幼虫碰到。”
顾宁之点头，跟着沈砚走进破损车厢。车厢里弥漫着浓郁的腐臭气味，地上散落着更多的白骨，有的白骨上还缠着半透明的虫丝，虫丝里隐约能看到幼虫在蠕动。车厢中央，悬浮着一个篮球大小的黑色球体，球体表面的纹路和车厢壁一致，正缓慢地旋转着，每旋转一次，就有一缕红光从深渊方向飘过来，被球体吸收。
“那就是母体！”顾宁之压低声音，指了指黑色球体。
沈砚点头，刚要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车厢门被司机关上了。“你们别想跑！”司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疯狂，“我困在这里三年了，终于有人来陪我了！你们就和那些尸体一样，留在这吧！”
“该死！”顾宁之冲过去拉门，可门已经被锁死，“他疯了！”
沈砚没慌，走到车厢壁边，用匕首敲了敲铁皮——铁皮虽然破损，但还很坚固，强行破坏需要时间。而此时，黑色球体突然加速旋转，红光吸收得越来越快，地上的虫丝开始蠕动，幼虫从虫丝里钻出来，朝着两人爬来。
“先解决幼虫！”沈砚喊道，匕首横扫过去，切断了几只幼虫。可幼虫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甚至顺着墙壁爬上天花板，形成一张巨大的虫网，将两人围在中间。
顾宁之用扳手砸向幼虫，可扳手刚碰到虫丝，就被虫丝缠住，幼虫顺着扳手往上爬，吓得他赶紧扔掉扳手。“这样不行！太多了！”他往后退，后背撞到了黑色球体，瞬间感觉一股冰冷的能量顺着后背往上爬，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肤里钻。
“别碰球体！”沈砚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过来，匕首划开缠向他的虫丝，“用司机的燃料！”
顾宁之恍然大悟，转身冲向车厢门口——铁皮桶还在门外，可门被锁死了。他急得满头大汗，突然看到车厢壁上有一个锈洞，正好能伸进去一只手。他趴在地上，手臂伸进锈洞，摸索着抓住铁皮桶的把手，用力往里面拉。
“快！虫网要合拢了！”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匕首已经被虫丝缠住，动弹不得。
顾宁之终于把铁皮桶拉进来，拧开桶盖，将燃料朝着虫网泼过去。幼虫碰到燃料，瞬间发出凄厉的嘶鸣，虫网开始燃烧，冒出黑色的烟雾。沈砚趁机挣脱虫丝，拉着顾宁之冲向车厢壁的破损处——那里有一个大洞，能看到外面的深渊。
“跳下去！”沈砚喊道，率先纵身跳下。顾宁之紧随其后，两人在空中下坠时，看到黑色球体突然炸开，无数红光朝着深渊底部飞去，像是在寻找能量源。
深渊里的红光越来越亮，两人终于看到了维度裂缝的入口——在深渊底部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周围环绕着红光，无数的幼虫从漩涡里爬出来，朝着上方爬去。
“那就是裂缝入口！”沈砚喊道，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颗闪光弹——这是他仅剩的装备，“我扔闪光弹，暂时挡住幼虫，你去找裂缝周围有没有能用来封堵的东西！”
顾宁之点头，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迅速环顾四周——深渊底部散落着很多列车残骸，有断裂的铁轨，有扭曲的金属架，还有几个完好的行李箱。“这里有金属架！可以用来堵住漩涡！”
沈砚拉开闪光弹的保险栓，扔向幼虫群。强光炸开的瞬间，幼虫纷纷后退，沈砚趁机冲过去，和顾宁之一起扛起一根金属架，朝着漩涡跑去。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两人几乎要被吸进去，他们咬紧牙关，将金属架插进漩涡的边缘。
“再加一根！”顾宁之喊道，又扛起一根金属架，插进漩涡的另一侧。两根金属架交叉在一起，形成一个十字，暂时挡住了漩涡的吸力，红光的流动也慢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黑色球体的残骸突然从上方掉下来，砸在金属架上。金属架发出“嘎吱”的声响，开始变形。“撑不住了！”顾宁之喊道，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沈砚看着变形的金属架，突然想起司机的铁皮桶——燃料能燃烧，也许能暂时封住裂缝。他冲过去捡起铁皮桶，将剩下的燃料全部倒进漩涡里，然后掏出打火机——这是他随身携带的物品，按下打火机的开关，火苗瞬间点燃燃料，漩涡周围燃起熊熊大火，红光被火焰挡住，幼虫也不敢靠近。
“有效！”顾宁之兴奋地喊道。
可火焰很快就开始变小，燃料即将烧完。沈砚皱紧眉头，突然看到漩涡旁边有一根断裂的铁轨，铁轨上还缠着半根电线——是列车爆炸后残留的。他灵机一动，冲过去将电线的两端分别接在两根金属架上，然后用力将铁轨推到金属架上。
“你要干什么？”顾宁之疑惑地问。
“利用燃料燃烧产生的热量，让金属架和铁轨融化，形成一个密封的盖子，封住裂缝。”沈砚解释道，同时将匕首插进铁轨的缝隙里，用力撬动。
顾宁之立刻明白过来，冲过去帮忙。两人齐心协力，终于将铁轨推到金属架上。此时，燃料正好烧完，火焰熄灭，而金属架和铁轨因为刚才的高温，已经开始融化，慢慢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金属盖，将漩涡牢牢封住。
红光彻底消失，幼虫失去了能量来源，开始纷纷死亡，化作绿水。黑色球体的残骸也停止了蠕动，渐渐化作粉末。
机械音终于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和：“检测到维度裂缝已被封堵，猩红列车母体已被摧毁，副本‘猩红列车’完全完成，评分：S，奖励：维度能量护盾x2、□□进阶版、空包弹配枪实弹填充，即将传送至下一副本‘鬼影迷城’，传送倒计时10，9，8……”
顾宁之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手里的配枪——原本空无一发的弹夹，此刻已经装满了实弹。“终于……结束了。”
沈砚走到他身边，将进阶版的匕首递给他——刃身比之前更长，泛着银白色的光泽，刀柄上刻着暗纹，能更好地防滑。“拿着，下次遇到危险，别再用扳手了。”
顾宁之接过匕首，笑了笑：“沈队，这次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下次任务，你得让我当队长。”
沈砚没反驳，只是看着远处缓缓出现的蓝色传送门：“先活过下一副本再说吧。”
两人并肩走进传送门，蓝光将他们的身影吞没。深渊底部的金属盖，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光泽，像是在守护着这个曾经被怪物肆虐的地方，再也不会有猩红列车，也不会有蚀骨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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